这一刻,我非常想大笑一番,心里那口压抑了数天的沉闷气,终于在这一刻被释放了出去。齐羽那挥之不散的阴影瞬间就从脑中被踢飞了。
    之所以说人的脑容量是有限的,相对应的,思想所控制的情绪也是有限的。而我的思维跳跃了,前面那些经过性的结论瞬间在我意识到最后一点之时,被我全盘甩到了脑后。 所以,当闷油瓶走到我面前的时候,我可能脸上还堆着二愣子一般的傻笑。
    我想蹦出的第一句就是:你记起来了?
    但是当他站住在我面前,我才看清他的眼睛,里面的绝望满得已经在外溢了。一滴泪从他眼中滑落,在黄色灯光凝结的白点下,闪了一下光。
    第75章 遁迹(二)
    小哥
    我顿时慌了,他哭了。我没见过闷油瓶流眼泪,从来都没有。一路到现在,他受过多少次伤,又有多少次是在死亡面前转了几圈,最后从鬼门关爬回来?他经历了这么多,至少这是我见到的第一次。我脑中忽然就乱了,我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眼睛因为光线的原因有了错觉。
    吴邪,他看着我说,另一只眼睛里又落下来一滴泪,我没有全部记起来,很多事情在我脑中是碎片。但我还是记起了一些事情,所以我才会出现在李家村。他看着我,停住了说话。而后张了张嘴,又闭上了。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眼泪梗塞了他的喉咙,所以,他现在只看着我,沉默无言。
    我很茫然,其实我明白他要说什么,我已经明白了。他可能不知道我已经明白了。在李如风问完我那个问题的时候,我已经醒悟了。
    以下是我对我现状的一个有点模糊但也八九不离十的理解: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但这肯定有原因,这个原因我猜李如风可能是知道的,那个被我杀死的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女人应该也是知道的。当初李如风所谓的以我的命交换闷油瓶的命,很明显是他知道尸玉散很可能在我出事的这一天,要用来救我的命。而小哥在失去记忆之前,应该也知道这一点。尸玉散能救人,但是副作用就是会让人失忆,所以才会有了小贱和闷油瓶的失忆症。只是不知道这个失忆症和闷油瓶本身那个失忆症有什么区别。小贱的本性倒是没有更改多少,毕竟它只是一只猫,我也不可能去问它,到底有没有恢复记忆。闷油瓶能这么快想起来一些事情,弄不好是因为他自己有习惯性失忆,所以记忆对他而言就像一个容易滑脱的活动块挂了条长锁在脑中,总有可能发生位移,然后再移回去。只是现在,我虽然不知道他有没有记起来我为他挡枪的事情,但是至少,他意识到了尸玉散的问题。所以当齐蒙古告诉他,我取来了那个高级玩意儿救了他的时候,他瞬间想起来了关于我的性命问题。
    刚才李如风问我那句,假如现在他还站在我面前的话,我可以从容地回答他:不后悔。就算当时我知道有这样一个相扣的关联性问题,结果还是一样。我还是会给他肯定的答案,尸玉散我仍旧毫不犹豫会用来救闷油瓶。一切都不会改变,所以这一天只不过是我的宿命。宿命原来也是这样一个简单的东西,其实它还是被人自己掌控着的。而我有过机去会改变它,不过是简单到因为眼前这个男人的关系,一瞬间就成了定局。因为,如果救他需要搭上我自己的命,那么我死也无妨。
    我瞟了一眼依旧坐在床角摸着小贱的齐蒙古,决定无视他一次。
    我靠近了一点闷油瓶,伸出手抱住他。这个过程很自然,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和拘束。他的头发依然如同小贱的毛那般柔软。
    其实我感觉很好,完全没有把生命丢去太空的压力感。上次我抱住他的时候,他眼里都是茫然,他问我,你是谁?这次没有,在我面前的这个他,是记得我的他。感情这种东西竟有如此惊人的膨胀力,在你被它充斥满的时候,生死都可以立马变成浮云。只要这一刻我活着就好了,我还有命活着和他靠得这么近。很够了。
    我使劲抱住他,却发现他浑身都在颤抖。他最后把脸埋在我的肩上,我顿时觉得肩膀上又湿又热。即便是流泪,他的泪也流得毫无声息。我突然就觉得心痛,不是之前那种痛,是牵着思想和血管的痛。是一种我遇到他之后,偶尔会出现一下的痛。只是从来没有如同现在这样清晰过。
    对不起.我隐约听见他在我的肩上说。
    小哥,你这是在自责吗?没有什么对不起,我很清楚尸玉散的事情,我心甘情愿。
    从一开始就知道尸玉散的问题,和现在才知道没有任何区别的地方。尸玉散的作用对我来说,不是在于它能救人,而是在于它能救谁。
    呵呵,小哥,还好尸玉散是用在了你身上,你还能记起来。换作是我的话,搞不好,我一醒过来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宁愿你什么都不记得。他说。
    不是的。我想说你不懂。这是我最后没有说出口的话。我永远不希望有一天我什么都想不起来。那样的话,要是他在我醒来之前离开了,那我可能余下来的这辈子都不会再想起来有过这样一个人。我不希望他到最后仅仅是我记忆里落下又被擦干净的灰尘,它会让我比死更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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