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家很快就过来,望见瘦瘦小小的花织夕,一身灰衣灰裤,单扎小圆髻,小脸蜡黄,眼大无神,他有些疑惑。
    李长贤坐于大堂内,手执茶杯,嘴角带笑,对她说道:“小西,他是我府中的管事,你可以叫他陈伯。”
    花织夕礼貌地朝陈伯弯腰行礼,怯生生一句:“陈伯。”
    陈伯约莫五十来岁,面有皱纹,头发却乌黑亮泽。陈伯走上前,半倾着身子恭敬说道:“大人,这孩子看着不大灵活。”
    李长贤垂眸,放下手中茶杯,依然道:“这孩子很听话,很老实,我需要一个老实人留在身边,你看着好好教他些东西吧。”
    陈伯闻言,嘿嘿笑了笑应下,主子做的决定他当真是多嘴了。
    花织夕低着头站在李长贤身侧,左手紧握右手拇指,很是紧张。
    静默少顷,李长贤拍拍她的小脑袋,将她轻轻推到陈伯身边,示意她跟陈伯走。花织夕神色一慌,连忙跑到他身边,低着头急声道:“小夕不想走,小夕要伺候在官人身边。”
    李长贤莞尔,“小西想要伺候我,就得跟着陈伯多学一些东西,将来才好为我办事。”
    花织夕语塞,支支吾吾老半天,不知该如何作答。
    陈伯不好说些什么,索性亲自上前牵过花织夕的小手,朝李长贤行礼之后退下。
    一路离开大堂,花织夕一直回头望着他,生怕他说的是假话,是要把自己丢掉一般。
    李长贤迎着她楚楚可怜的目光,莞尔点头,她这才安心地跟着陈伯离开。
    .
    李府宅邸十分宽阔,成四合院式平房建筑,府中的仆从丫鬟也相当多。花织夕跟着陈伯一路从大堂来到下人居住的院子,陈伯一路仔细跟她介绍每个院子的居住情况。
    比如,下人的院子在后宅,客人的院子在左右,而李府中下人居多,却只有三个李家亲戚住在右宅。
    花织夕低着头,听得明白便应了声。
    只是她疑惑:为何陈伯没有说到官人的父母亲呢?还有他是否成婚,家里有无妻妾。
    这些陈伯都没有提。
    到下人院子的时候,花织夕看见很多姑娘正跟在一个半老徐娘后面,其中也有几个跟她年纪差不多的小姑娘,她们手里端着各式器皿,像是在学规矩。
    花织夕疑惑,于是大胆问道:“陈伯,她们在做什么?”
    陈伯负手走在前头,见到那半老徐娘便打了声招呼,答道:“那是曹大娘,府中丫鬟都归她管教,小西往后有什么不懂也可以去问问曹大娘。”
    “是!小夕记住了!”花织夕抬头望向那些辛苦干活儿的小姑娘,心底又来了疑惑,“陈伯,小夕也要跟这些姐姐们一样学规矩么?”
    陈伯笑道:“小西不用,她们都是打杂的丫鬟,你今后可是要伺候在大人身边的。”
    她一喜,忙问:“那她们不用伺候官人吗?”
    陈伯笑道:“大人不喜欢女子近身伺候,呵呵呵,不然选你作甚?”
    说着,陈伯便领着她到了另一个院子。
    花织夕心里不明白,为何同样是姑娘,她就能伺候在官人身边呢?可方才陈伯不是说官人不喜欢女子近身伺候呢?她虽年纪小,但也是个姑娘啊。
    想到这里,花织夕不由得一惊!
    莫非是官人误把自己当男孩子了?
    这下她急了,自己明明就是个小姑娘却被官人当男孩使,现下若不解释清楚届时被官人知道真相,官人一定会把她赶走的!
    正想着,花织夕便要跟陈伯坦清自己的性别,却见陈伯领着一个文质彬彬的男子从里屋出来,对她说道:“这位是账房先生刘元,小西先跟在刘先生身边学学字。”
    “陈伯……我……”花织夕紧张万分,话不知从何起。
    “大人器重你,就得认真学,莫要有他想。”陈伯说着,转身便要离开,“那就麻烦刘先生了。”
    而后,陈伯离开了,屋内只剩花织夕和刘元。她想着,只有等回到大堂,才能跟官人如实禀报了。大不了被送去当丫鬟就是,总归还能留在李府。只是往后,可能没法伺候在官人身边了。
    想到这里,花织夕不由得鼻头一酸。
    ……
    账房先生刘元,约莫二十七八,文质彬彬,不苟言笑。只见他随手取了纸笔,便吩咐花织夕过去。
    字哪有那么容易学?跟在刘元身边看着他记账,写账,半天后花织夕才懂‘一’字怎么写。
    半响过后,到了午饭时间。花织夕随着刘元到厨房领饭,经过曹大娘的院子时,她看见了惊人的一幕。
    一个跟她差不多年级的小姑娘,双手高举着水盆,跪在院中央暴晒,小姑娘早已晒得面红唇干,身子摇摇欲坠。
    花织夕惊了,忙问刘元:“刘先生,为何那个姑娘这个跪在院子里?”
    刘元面无表情答道:“做错事了,就得受罚,这些初来的丫鬟每天都会受罚。”
    花织夕心里惊了又惊!原来当丫鬟是这么艰苦的,做错事情还得这样受罚,太可怕了!
    这回花织夕心里犹豫了,官人要是知道她是姑娘,就会把她送去当丫鬟,她这么笨要是当了丫鬟一定会犯很多错,到时候天天都得跟那个小姐姐一样举着水盆暴晒。
    揣着忧虑不堪的心思,她一顿饭吃的毫无滋味。
    ……
    吃完午饭,她继续跟着刘元学字。
    下午时间,刘元稍微闲一些,便耐心教她认字,执笔。花织夕深怕自己犯错误,又怕被罚,便分外认真地听刘元念字。度过半日不安后,她终于勉强认得几个大字,虽然写的扭扭歪歪但总算有进步。刘元赠她一本小抄字,让她随身带着拿出来看看,花织夕兴奋不已连连感谢。
    天黑之前,陈伯就来接她,领着她回大堂。
    …
    李长贤坐于高座,浅笑望着她,一身素雅男袍干净利落,身上却散发让莫名让人不敢直视的魄力。
    李长贤放下手中书卷,抬手示意她过来,问道:“小西学的怎么样?”
    花织夕如实禀报,还将刘元赠与的小抄本拿了出来,指着其中刚学的几个字,念给李长贤听。李长贤很是满意,笑容可掬。
    陈伯见天色不早,便打算领着花织夕去给安排睡房。
    花织夕低着头站在一旁,李长贤若有所思地望着她,少顷缓缓开口:“若不就安排在我附近的房间,我需要小西的时候,也好唤他。”
    陈伯忙道:“是是是,老奴也是这样认为的。”
    .
    晚饭的时候,花织夕是跟陈伯、刘元还有几个不认识的男子一块用的饭,而李长贤似乎是由下人送饭进屋用的。
    花织夕闷声不响地扒着饭菜,在桌的几人也没有说话,各自安静地吃着饭,仿佛互不相识一般。
    晚饭后,花织夕被陈伯领到一间空房,空房已被丫鬟们收拾干净,只是长久无居屋内漫着一股霉味。
    李长贤的寝室就在她对面,而李长贤隔壁的房间似乎也有人住,一直灯火通明,就是不知是何人所居。
    花织夕独自站在房里,将包袱拆开收拾了会儿,便拿出小抄本复习。
    认了一会儿字,门外忽然有人喊话,是陈伯。
    “小西,大人让你过去伺候,快过去吧。”
    “哦!是是!小夕这就来!”
    花织夕受宠若惊,连忙将小抄本塞进枕底,出门随陈伯前往李长贤的寝室。
    “大人,小西来了。”陈伯倾着身子在门外等候。
    花织夕低着头,捏着小手亦十分忐忑地等候着。
    “进来吧。”
    屋内人发话,陈伯这才推开沉重雕花木门,示意花织夕进去。
    花织夕望了陈伯一眼,这才吃力跨过高高的门槛,陈伯却是没有进来,顺手将门带上。
    李长贤的寝室分里外两间,中间隔着密密珠帘,里屋隐约看见床榻,外头陈设雅致,多为精雕木柜和青花瓷器,中央二椅一几,几上摆着香炉。
    李长贤换了一身素白衣袍缓步从帘后走了出来,熠熠珠帘拂过肩头,叫花织夕看呆了神,仿佛画中人从那帘后走了出来。
    “小西,你过来。”李长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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