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个村干部想了想,打了个酒嗝说,有这么个人来过他们村…
    “哦?”我一喜,“他在你们村,待了多久?”
    “待了…有几天吧,住在朱友家里…”
    “哪个是朱友?”我望望四周遭正在吃席的那些人。
    “朱友…”这人站起来,“哎?没来呀?”
    “他被他女娃儿给气病了…”另一个人说。
    “他女儿么?”我问。
    “嗯…”
    几人点点头,不知为什么,聊起朱友的女儿,这几个人的神色看起来古里古怪的。我问朱友家的住址,其中一个便告诉了我。
    席散以后,我和向风两个便朝着朱友家走去。月亮升起来,橘黄的月光,给这村子披上一层宁静神秘的色彩。绕过一片黑乎乎的竹林,我们来到朱友家院子。
    “有人在家吗?”我问。
    听到动静,屋里亮起灯,随后,一个老头儿推门走了出来。
    “你们…”
    “您是朱友大伯么?”
    “唔唔…”
    “哦,朱大伯,我们有事想问问您。”
    老头儿蜷起手,放到嘴边,‘吭吭咔咔’咳嗽了几声,“啥子…啥子事嘛?”
    我把那人的形貌给老头儿描述了一遍,老头儿听完,看了看我,然后看了看向风,脸往下一拉说,没见过…
    然后就要关门,因为抬手过猛,又咳嗽了起来,直咳的上气不接下气的。
    “朱伯伯,您别急,也别气,我们没别的意思,就只是来问问您的…”
    我搀住老头儿,帮他拍打着背,扶进屋,端起桌上的茶缸递给他。喝了几口茶,老头儿总算顺过气儿来了。
    见老头儿这样,我们也不敢再问,说了声打扰,我便和向风两个离开这家,来到相距不远的,住在竹林前面的另一家。那家的男人先前在席宴上见过我们,相当热情。抽烟喝了会儿茶,我终于扯到正题。至于戴帽子的那男人,在朱友家住着时,这人也见过。
    “为什么那朱大伯听我提到那人,很气的样子?”我问。
    “这个嘛…”
    “有什么难言之隐吗,大叔?”
    “那倒没有…”
    “那…大叔给我们说说…”
    “我晓得是么子原因,可这是人家家里的私事,不好说…”
    经不过我百般缠磨,这人最终告诉了我们…
    至于戴帽子的那男人,具体是做什么职业的,他不清楚,只知道是过他们这里来旅游采风的,挎着个相机,夹着个大画板子。因为天色晚了,所以借住在朱友家里的,没想一住就是好几天。开始这人挺奇怪,他们这村又没什么好的,怎么那人还一住不愿走了?后来他才知道,原来是因为朱友的女儿…
    朱友有个女儿,挺漂亮,几年前去广东打工,跟别人学坏了,做起了小姐,这事儿他们村里人都知道。朱友也管不住,只能由着她。
    就在戴帽子的那男人在朱友家留宿的第二天早上,朱友那女儿从广东回来了。然后不知怎么的,跟那人搞上了,俩人做了几天露水鸳鸯…其中一天晚上,俩人在村外的一片荒草地野合时,被一个村民给撞到了。然后,这事儿就在村子里面传开了。直到那人走后的昨天,这事儿才传到朱友耳朵里。老汉感觉女儿把他的老脸给丢尽了,在自己村里,居然干出这种丧风败德的事,恼怒之下,把他女儿给打了一顿,然后自己也给气病了…
    从这人家出来,我和向风往竹林边一蹲,一人点上一根烟。
    “你说,戴帽子的那男的,是不是在这村子里面撞的邪?”我说。
    “不好说。”向风道。
    我想了想,说道,“明天见见朱友那女儿,看能不能问出,她和那男人,除了那荒草地以外,还去过哪些地方,我们挨个地方去看看,如果没发现,就去它的,我们就回去。”
    “嗯。”
    我把烟头掐灭,起身看了看时间,说道,“十点多了,走吧,我们回那庙睡觉去。”
    两个人正要走时,忽然听到竹林那边‘吱呀’一声开门声。回头看过去,透过竹林,可以看到隐约的灯光。
    “难道是朱友的女儿出来了?”我和向风对视一眼,“走,过去看看…”
    绕过竹林,探头一看,只见朱友家厨屋里亮着灯,随着‘噼啪’的木柴燃烧声,缕缕的炊烟顺着屋顶的烟囱飘了出来。我不禁有些奇怪,大半夜的,这是在做饭?向风脸上也透着疑惑…
    过了十多分钟左右,朱友从厨屋里面走了出来,手上端着个饭盆,里面盛的也不知是什么,热气腾腾的。老头儿步履蹒跚的走到一间偏屋门口,敲了敲门,嘴上说道,起来吃饭…
    隔了一会儿,没任何动静,老头儿‘嘎’把门推开,走了进去。很快,屋里便亮起了灯。我凝神静气倾听着屋子里面的动静,忽然间,‘梆啷’一声响,紧接着,便是‘咕咚’一声…
    我心猛往下一沉,出事了!
    “过去看看!”
    我手一摆,和向风两个一先一后冲过去,冲进了屋子里。只见朱友倒在地上,饭盆扣在那里,稀饭满地都是,另外还有几块酸萝卜,几片酸白菜。向风急忙把老头儿扶坐起来。
    “朱伯伯,怎么了?”我忙问。
    “阿冷…”
    向风用手一指,我急忙看过去,只见那床上直挺挺躺着个女孩儿,身上盖着个薄薄的单子,就像死了一样…
    我脑门儿的筋一胀,来不及考虑,冲到床边用手一试,感觉这女孩儿并没有死,隐约还有淡淡的呼吸,心里刚这么一宽,当我看到这女孩儿的样子,刚放下去的心差点又没跳出来,因为,这女孩儿的样子实在有点儿吓人…翻着白眼珠,张着嘴巴,脸孔白的就像涂抹了面米分…
    “这…”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既然这女孩儿还有气息,那么,我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抓紧叫救护车。可这鬼地方那么偏,路又那么难走,救护车要几时才能到…顾不了那么多了,先打电话再说。我迅速摸出手机,正要打电话,向风忽然道,“别打电话,阿冷把手机关了…”
    “怎么了?”我一惊,下意识的‘咔’抠下手机盖,将电池给卸了下来。
    “你扶着他…”向风说。
    我扶住朱友,向风起身走了过去,一点点掀开床单,盯着那女孩儿上上下下看了一番,眉头一点点拧了起来,向风有天眼,不知看出了什么…
    “阿冷…”向风转过身。
    “嗯?”我急忙应道。
    “你待着这里,别碰这女孩儿,我去那庙拿法器,很快回来…”
    向风只交代了这么一句,就走了,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这朱友老头儿不知是吓得,还是摔得,晕了过去,还没醒来。这屋里很静,静的我心慌慌的,我不敢胡思乱想,也不敢看那女孩儿,于是便把目光移来移去,忽然间,我看到这屋子窗户口的一块青砖上,刻着一种古里古怪的东西…
    ☆、第四章 古蜀民族
    朱友老汉家这房子,墙是用泥土夯砸修葺的那种老房子,只有窗户,是用青砖垒的,外面还用瓦做了个遮雨的檐帽儿。屋里面,窗口正对着床的一块青砖上,刻着一种古里古怪的图案,弯弯曲曲的,距离有点远,看不太清,隐约觉着像是条蛇…
    我用手试了试这老汉的气息,挺均匀。这老汉醒了说不定会大呼小叫,惹来麻烦,所以,暂时先不把他给弄醒。
    我小心翼翼的,一点点把老汉搀起来,扶坐在屋里的一只带靠背的藤椅上,正要朝窗口走过去时,这老汉一声大喘气,醒了过来。果然不出我所料,老汉迷迷怔怔看了看我,挣扎了几下,然后嘴巴一张,就要叫嚷。我反应极快,一弓身,用手捂住了他的嘴巴。向风说,不让我动床上这女孩儿。老汉这一嚷嚷,把村民给引来,人一多,肯定会出乱子…
    “朱大伯,朱大爷,我求求你,千万别喊,你女儿好像是中了邪了,我和我那个兄弟两个会想办法救她的,在这之前,你一嚷嚷,会出乱子的…”
    老汉一边挣扎,一边‘呜里呜噜’,忽然一下没了动静。我吓一大跳,急忙松开手一试,原来又晕过去了。我有点哭笑不得,这老头儿,也太能晕了…这么一来,我不敢去那窗口了,还是守着他吧。
    好一会儿,老汉没再醒来。终于,外面传来脚步声,向风回来了。
    一进屋,向风连头上的汗都没来得及擦,把包往地上一放,‘嘶’拉开拉链,手伸进去,拿出一个纸包和一只碗,然后又拿出一瓶我们自带的矿泉水,扭开盖子,‘咕嘟嘟’把水倒进了碗里。打开纸包,只见里面包的是一些黑乎乎的东西,看起来应该是香灰,那庙里拿的。向风用手捏了一点,撒进碗中,搅拌几下,从包里摸出一根银针,一手端碗,一手拿针,走到床边。
    向风把银针钉在床上那女孩儿的眉心上,然后把她的头托起来,将碗里的水灌她喝了几口。当向风把那女孩儿的头放下以后,只见她的脸虽然看起来仍然很白,但表情已经恢复了平静,眼睛也闭上了…向风翻开她眼皮看了看,起身把水碗往桌上一放,长出一口气,这才用手抹了抹汗。
    “这女孩儿到底怎么回事?”我问。
    “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向风说,“我先前见她魂魄就要散的迹象,所以不让你动她,更不能打电话,无论被阳气,或者强磁场,随便一冲,她的魂魄就会立马散掉。”
    “散掉?”我看了一眼那女孩儿,皱眉问,“魂飞魄散么?”
    “嗯。”向风说。
    “这可奇了怪了,就算这女孩儿将死,也只是魂魄离体而已,怎么会散掉?”我疑惑道。
    向风想了想,说,“我们卜一下试试…”
    说着,向风走过去带上房门,回身朝我旁边一指,“阿冷把他弄醒。”
    我用手在朱友老汉人中掐了几下,很快,他便醒了过来。
    老汉朝床上看了一眼,然后惊恐的看了看我跟向风,“你们…你们这两个瓜娃子,这是要做啥子?!”
    “大伯你别怕,我们没恶意,你女儿中了邪了,我们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好么?”我又加上一句,冷冷的道,“如果你想你女儿死,就尽管叫吧,把村民给引来…”
    老汉浑身哆嗦,点了点头。
    “好,我问你,你女儿的生辰八字是什么?”
    “啥…啥八字?”
    “出生年月日时。”
    向风把刚才用剩的那瓶矿泉水拿过来,给老汉喝了几口。他想了想,告诉了我们。
    换算成干支纪元,向风取出起局的那个包摊开,‘噼里啪啦’起了一局。把我们刚进到这屋里,看到这女孩儿僵躺在床上那个时间,加入局中,两个人共同看向局象…
    以‘时干’为用神,只见时干落坤二宫,临死门,坤二宫本身就是死门的本宫,所以,死门加死门,伏吟,凶。但宫里有‘值符’在,值符是奇门八神里的上吉之神,有它在,按说可以化凶为吉,可是,宫里有个‘己’,甲戌己加值符落坤二宫,构成击刑,凶。击刑加伏吟,凶上加凶…
    我和向风对视一眼,看向这女孩儿的年命宫巽四,巽四宫里有‘驿马’,另外有‘己加辛’的格局,游魂入墓…分析了一遍整体局象,我看了眼床上那女孩儿,说,“这女孩儿的魂魄丢了一个,天魂没了…”
    人的三魂,是互相牵制的,一旦少一个,其余两个就不会稳,这应该就是,这女孩儿目前身上的两魂要散掉的原因。当初在太行山里时,遇到过一次这种情况,有个山村女孩儿被吓丢了魂…解决的办法,是施法把魂给召回来。
    我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十一点十五分,说道,“刚好子时,招魂要引魂鸡,我们之前喝茶的那家,有只公鸡,我去借来,然后我再找些剩饭。阿风你起好坛,在这里等着…”
    真搞不懂,这女孩儿的魂怎么丢了一个,从局象里,看不出她丢魂的原因。
    我跑到那一家,动用三寸不烂之舌,很容易就借到了公鸡。虽然那村民挺疑惑我借鸡的原因,见我不肯说,只说明天就还他,他也没追问。至于米饭,他家也有,中午的饭,晚上去吃酒席,所以一直在锅里剩着。把公鸡绑了,我盛了碗饭,急急忙忙的回到了朱友家里。
    向风已经起好了坛,把公鸡和倒头饭都放在床头。点了三炷香,将一张写有这女孩儿生辰八字和一个‘天’字的符烧掉。向风握七星剑,捏诀,踏罡,步斗,逆念玉女反闭诀,三遍过去,香的烟柱飘飘渺渺,一点反应也没有。又来三遍,还是没反应…怎么回事?
    向风收了法,说道,“招不来…”
    我抠了抠后脑勺,忽然心里一动,问那朱友道,“大伯,你女儿昨天或者今天,有没有去过什么地方?”
    “地方…”
    这老汉先是见我们起局,后面又见我们施法,直瞧的一愣一愣的,听我这么一问,回过神想了想,说,昨天他把他女儿给打了一顿,然后他女儿就从家里跑出去了,今天早上才回来,整个人看起来失魂落魄的,进到屋里,往床上一倒便睡。老汉在气头上,一天没管她。刚才我跟阿风两个走了之后,老汉想到女儿一天没吃饭了,所以就忍了咳嗽,给她热了点稀饭。没想,一进屋就看见女儿直绷绷躺在床上,样子特别吓人,然后,朱老汉就晕过去了…
    我和向风都觉得,这女孩儿的魂,应该是昨晚在外面掉的,也不知掉哪个地方了。不过,应该就在这村子四近…
    我看了看时间,十二点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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