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抬起头,冲我们两个笑了笑,“好孩子,你们都还年轻,不能去冒这个险…”
    “师父,我去吧!”
    师父虽然厉害,但毕竟也是个凡人,到了水中,估计不是那东西的对手。
    “不用再说了…”
    师父冲我摆了摆手,拔下刀子,猛力钉在了折成四方小块的那张银纸上。就在师父将要连刀子加银纸一起拔起来时,我双脚一跳,指着坝下远处,叫道,啊哟,那是什么!
    师父一愣,松开刀柄,直起身扭头朝坝下看去。我纵身朝坛桌扑去,正要伸手拔刀子时,师父一挥手便将我的胳膊给挡开了。
    “冷儿别闹…”
    师父话刚说到一半,一个黑影‘嗖’的一下扑过来,一俯身便将刀子拔在了手中。我吓了一跳,用手电一照,这人不是别人,却是那老狐。
    老狐退开两步,笑了笑说,“都别争嘞,还是窝(我)去吧。”
    “狐老哥…”
    老狐摆了摆手,说我们水性都没他好,再者就是,眼下他唯一的弟弟高老三也死了,侄子高大上以后由高家村人供养,恩怨已了,这个世上,他再也没有了牵挂,即便死了也值了…
    向风趁老狐说话时,扑过去想要抢刀子,但老狐反应特别灵敏,一闪身就躲开了。
    “张师父,窝要是死了,麻烦腻建个坟在窝爹徐向前的坟旁边…”
    “嗯。”师父叹了口气,点点头,冲我和阿风道,“冷儿,阿风,站回原位,准备施法。”
    “师父,狐大爷他…”我含泪指指老狐。
    “站回去。”
    我抹了抹眼睛,和向风回到原处,捡起绳子,重又咬在口中。老狐像告别一样冲我们挥了挥手,一步一步朝下面走去。望着黑暗中老狐消瘦的背影,我一阵揪心似的难过,虽然和他相处的时日不多,虽然他似乎有事隐瞒着我们,但他是一个命运悲苦,心地善良的人…
    随着‘扑通’一声落水声从下面传上来,我的心猛然一痛。然后没一会儿,就听到一种‘噼啪’的击水声,应该是老狐在跟水里的那东西搏斗,从那种声音的猛烈程度来判断,老狐估计凶多吉少。不一会儿,那种击水声便消失了,我的心一阵阵发紧,就听师父的踏步念诀声从身后传来…
    突然,我感觉嘴里咬的这根线绳再次飘了起来。随后,身体里响起先前那种‘嗤嗤啦啦’的声音,然后便是那种内脏撕裂般的痛楚…看样子,老狐得手了,他将血符钉在了水库里这鬼东西的身上。
    这次的痛楚比先前还要猛烈,我咬紧牙关苦苦忍耐着,当感觉到一股大力想要将我身体里的‘东西’拉出去时,我调动全部的意念与之抗衡,终于将那‘东西’又给拉了回来…一遍…两遍…三遍…到了后来,我感觉自己痛的已经麻木了,身体也仿佛不复存在,只剩下一股意念,像拔河一样和那股力量抗衡牵拉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师父大喝一声,“阿风,冷儿,退后。”然后,我感觉有一个人从背后抓住了我的衣服,紧接着便是一股大力将我拉的往后退去,‘扑通’坐倒在地,然后一连串翻滚从一道斜坡上滚了下去,摔的我全身都快散架了,但相比先前身体内部那种痛楚,这种感觉却又好受多了。
    我努力睁开眼睛,眼前的所有影像都在晃动。我转动脖子,摇了摇头,那种晃动才勉强停止。黑暗中辨别,我此刻正处身于水库堤坝下面,一个人正坐在距我不远的地方,却是向风…师父呢…
    抬头一看,我不禁吓得‘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只见上方的水库堤坝上有一个圆滚滚的庞然大物,正蠕动着往下‘爬’。仔细一看,那东西不是在爬,而是有一个人正站在它前面将它往下拉,依稀便是师父。
    “快去帮师父!”向风说。
    我们两个相扶着爬起来,跌跌撞撞冲上堤坝…
    眼前这个,应该便是千年来流传在青石镇一带的那个上古传说中,被镇在黄河河道里的所谓‘河神’了,徐向前小时候一直游荡在河道里寻找,做梦都想见一面的东西…它看起来和我那晚在水底‘濒死’时所见到的样子一点也不一样。眼前这个东西,更像是一个巨大的橄榄球。我找来手电照着仔细分辨,‘橄榄球’上依稀可以分辨出一条条‘触手’的轮廓,每条‘触手’都有小树般粗细,看这情形,它是整个身体蜷缩,然后用触手将自己给包裹了起来。这么一来,我们便没法知道它到底是个什么样子,除非它将身体伸展开…
    师父见这东西从水库里爬上来,生怕我和向风遭受攻击,因此连拉带拽急切地将我们从堤坝上给拽了下去。师父也没料到,这东西一旦离开水以后,竟然完全丧失了攻击能力,师父拉拽我们使它受到惊吓,一动不动蜷缩了起来…看它在水里的那种威势,我们都以为一旦将它弄出来,势必会有一场生死大战,可是世事往往出人意料,我们眼下只需要费些力气,将它弄到那纸人阵里就可以了…
    这东西外面覆盖着厚厚的,像鳞片一样的角质层,触手坚硬冰冷,估计那把刀应该在里面插着,它不伸展开,我们没法帮它取下来。我们抠着它身上的角质层,连推带拉,费了很大劲才将它弄进纸人阵圈。
    休息了片刻,师父命向风顶替老狐,像头一晚那样围着阵圈施法。没过多久,那朵云再次飘来,笼罩住阵圈,以及中间的这东西。恍恍惚惚间,我见它似乎伸展开了身子。就在这个时候,师父一只只解开了装‘生气’的袋子,顷刻间,它就被一大团尘烟状的东西给包裹了起来,在‘尘烟’和‘云气’中,隐约有八个小人,团团游走。当烟云散去以后,一切便消失了,那东西仿佛蒸发了一般,阵圈里空空如也,只剩下同样空空如也的八个塑料袋子…直到现在,我仍然怀疑那天晚上我到底有没有见过那东西,因为它消失的太过匪夷所思。至于青石镇那水库,现在仍然和黄河连通着,没有人知道原因,更没有人知道,曾经有一个叫老狐的人,为了黄河沿岸居民的安乐生活,死在了里面…
    是的,老狐死了。忙累了一夜,天终于大亮,阴云散去,太阳缓缓升了起来。师父用老狐的生辰八字起了一局,帮他量了一下命,发现他已经死了。师父和向风跳进水库,游了一圈也没找到他的尸体,不知去了哪里。
    回去的路上,三人拖着疲惫的身躯,心情都很沉重。
    “师父,你有没发觉,狐大爷好像有事瞒着我们?”我问。
    “当然有。”
    “喔?”
    “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没说破。”师父说。
    “什么事?”我和向风同时问道。
    “那幅图案,陶土盆子底下所刻的第三幅图案,其实是被他给毁去的…”
    ☆、第一百章 遗物
    “狐…狐大爷给毁去的?”我惊讶的问。
    “嗯。”师父说。
    “难道说…”我怔怔的道,“难道说是他把那些图刻在陶土盆子底下,指引高复生,把那座地下庙祭坛里囚禁的那东西给放出来的?”
    “不可能。”向风说,“上古河图就刻在那陶土盆子里,如果他早就知道那盆子,就不会费劲心机并且后面还要依靠我们的帮助去寻找了,不然岂不是多此一举么?”
    “没错,可是…”我皱眉道,“可是他为什么要毁去那图?”
    师父摇头不答,向风也不言语。看情形,只有找到往盆子底下刻图的那人,得知被毁去那第三幅图刻的是什么内容,才能知道老狐毁去它的原因。当初在那座地下石屋里,师父命向风、老狐他们出去等我们。他们刚出去没片刻,那些狐狸就回来了。盆子一直在老狐的手中,看样子,老狐当时发现了盆子底下所刻的图案,他趁向风和雨馨凝神跟那些狐狸对峙时,偷偷将第三幅图给毁去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老狐就是一个谜一样的人,身世十分奇特,他被狐狸养大,性格内向不合群,因为高老三当年批斗父亲徐向前,一直不肯认他这个弟弟,可是暗中却又不断帮助和保护他,当高老三被人持刀挟持时,甘愿下跪受辱。养父留下的遗产,被他全部捐给了狐仙庙,自己过着饥一顿饱一顿,近乎与世隔绝一般的日子。他恨高家村的人恨的入骨,却并没有因此报复所有人,反而力除河怪帮他们免却水灾。现在人死了,尸体却不知去了哪里,用奇门局也测不出来…
    虽然忙累了一整夜,但我们都没有睡意。水怪已经被除了,但我的心情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沉重。走在宽阔的青石街道上,不时便有早起的镇民从我们身边经过,一个个看起来精神奕奕的。路边上,几个老头儿正围坐在一张小圆桌旁,翘着二郎腿,听着小曲儿,悠哉游哉的喝早茶。他们不会知道,眼前安乐祥和的生活,是一个叫老狐的人用命给换来的…
    一片枯叶从上方落下来,‘啪嗒’一下掉在我脚边,被风一吹,翻滚向远处。
    “师父,今天啥安排?”我问。
    师父想了想说,“等下先去给狐老哥弄个衣冠冢,然后回旅馆休息,明天回高家村。”
    “嗯…”
    我和向风同时点点头,忽然,随着‘嗵嗵’的急促奔跑声,一个镇民打扮的人,提着早餐,从旁边一条窄巷子里蹿出来,差点撞到我身上。这人满头大汗的,来到街上似乎跑不动了,停住脚步,弯腰捂着胸呼呼直喘。
    “老二咋啦这是,被狗撵了么?”一个老头儿问。
    “出…出事了…”
    “出啥事儿?”那几个老头儿异口同声问道。
    “狐…狐大仙…狐大仙流泪了!”
    “啥?!”
    不只那些老头儿,我们也全部愣住了。
    “狐大仙哭了!…”
    “走,我们去看看。”师父低声说。
    来到那座狐仙庙,只见庙院里的人挤的里三层外三层的,正中那尊大香炉里插满了或粗或细的燃香,袅袅升腾的烟气团团簇簇萦聚在庙院上空,像是一顶巨大的青色华盖。
    没用我开口,人高马大的向风便当先走在了最前面,所到之处,众人纷纷让避。很轻易的,我们便来到了庙屋里。只见屋子里黑压压跪满了人,正一脸虔诚地对着那狐仙像叩拜。昏暗中,只见狐大仙脸上有两道黑黑的泪痕状的印迹…
    大家应该都还记得,这尊狐仙像的头,是用老狐那死去的‘狐妈妈’的头塑的,此刻,它流泪了,谁也解释不了这到底怎么回事,这些镇民和游客都认为是狐大仙显灵了。只有我们知道,它应该是为老狐流泪,只是不知道是因为伤心还是感动,或许二者都有吧…据说三年灾害的时候,乐山大佛由于不忍看到江里漂浮的饿殍死尸,就曾经闭眼流过泪…
    “快看,快看狐大仙的手!”
    一个跪在最前面的人突然叫道。我们这才注意到,狐大仙原本曲起的右手食指,居然隐隐约约伸了出来,依稀正指着它旁边那‘童子’…看着童子和老狐神似的面目,我的视线不知不觉便模糊了…
    “它这是干嘛…”
    “莫非它是在指点我们…”
    众人纷纷低声议论,这时候,一个老头儿突然道,“它的意思,是让我们拜这童子!”
    听老头儿这么一说,众人顿时恍然大悟,齐刷刷朝那童子拜去…除了我们之外,没有人知道老狐所做的事,然而在他死后,他的‘狐妈妈’却指点青石镇的人向他叩拜,令他永受供奉,永享香火…
    师父和向风的眼圈也都红了,地上这些人全部起来以后,师父取出燃香点燃分给我们。绕过众人,我们对着狐仙像和那童子分别恭恭敬敬拜了三拜,将燃香插进了供桌上的香炉里…
    从狐仙庙出来,我们在庙外的早市上吃了点东西,然后去了老狐的住处。屋子里冷冷清清,陈设十分简单,一张破桌子,一只破椅子,连床都没有,本来老狐睡觉也不需要床。除了桌椅以外,便是靠在墙边的一只小木箱了,虽然很旧,但挺精致,从造型来看,感觉是旧时候土财主家里用的,应该是老狐的养父留给他的。
    “冷儿,你在这箱子里找两件狐老哥的衣服出来,我和阿风出去找块木板,给狐老哥做块牌位…”
    不出师父所料,这只小箱子装的是衣服还有被褥之类的东西,都挺旧了,但浆洗的挺干净,只是隐约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潮霉气味儿。翻找出老狐的一套旧衣,我夹在怀里,准备整理一下箱子里面的东西,然后盖起来,手往箱子底部一摸,我忽然摸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我心中一动,将那东西拿出来,放在眼前一看,只见是一个牛皮封皮做的本子。从样式来看,就跟我和雨馨当初在石头村后山那山洞里发现的那只本子差不多。看样子,这本子是徐向前给老狐的,里面所记录的应该是阴阳五行之术。果不其然,打开一看,里面绘有各种图案,每幅图案旁边都有繁体字注释,无非也就是‘金木水火土’以及各种五行术语等等之类的东西。我一页一页翻看着,翻到其中一页,我不由愣了下来。这一页既没有图案,也没有文字,满页都是一种弯弯曲曲的符号,就跟当初从小晴家祖坟里挖出的那只木八卦上所刻的那种符号看起来差不多…毫无疑问,这是咒语,养邪煞的那种咒语…
    可是,它怎么会在这本子里?…我‘啊’一声大叫,用手重重在自己腿上拍了一下,暗骂自己愚蠢。那只木八卦是徐向前最先在山腹中那间石室里发现的,很显然,他在将木八卦交给连长之前将这种咒语抄录了下来。到了后面,他将这种咒语跟自己所会的阴阳五行之术,一并传给了儿子老狐…
    老狐既然知道这种咒语,那么莫非,他也会养邪煞?…我忽然想到,当初杨书军说,老狐之所以囚禁他,是因为发现他体质跟常人不一样…因为当年把那民兵养成邪煞,杨家族人全部中了诅咒,死后都会变成邪煞,体质自然跟常人不一样…老狐发现了这一点,并且追根究底向杨书军询问原因,由此可见,他一定懂得养邪煞…这时候,我又想到那根石桩,说不定,就是老狐钉在那老宅院的天井里,留待日后养邪煞用的…
    “师父,师父,快来呀!…”
    师父盯着本子上的符号,一言不发,好一会儿,才抬起头问我道,这本子从哪里找到的?
    我指了指那箱子,“就是从这箱子里。”
    “里面还有没有别的东西?”向风问。
    “别的东西…”
    我一边嘟囔,一边抱起箱子里的衣物和被褥抖了抖,然后朝箱子底部看了一眼,摇头道,没有了。我正打算将衣服被褥放进去时,忽然,我发现箱底的缝隙里隐约有一个白色物。由于年深日久,这箱子已经不结实了,钉子松动,箱底和箱壁间有一道宽宽的缝隙,缝隙里卡着一个东西…
    我掏出小刀,小心翼翼的将这东西给拨了出来,只见它大概十多厘米长,凝脂美玉一般,透着一种温润的色泽,一头尖尖的,拿在手里,有一种冰凉的感觉,像是某种动物的牙齿,什么动物会有这么长的牙齿…莫非…
    我看向师父和向风,只见两人眼睛直直的盯着我手里的这东西,都挺激动,看来他们也想到了…
    不知大家是否还记得,当初杨书军所说的,他舅舅杨念生被放逐到太行山里,临分别时交给杨书军母亲的那颗牙齿。杨书军说他在县城老家时见过一次,搬家以后就没见过了。后来,我们在太行山那个无名山村,村里那个当年主持小晴太爷爷下葬的驼背老头儿‘五爷爷’,告诉我们说,他在整理杨书军一家留下的杂物时,发现了那颗牙齿。族人搬到太行山以后,每次一有人死去,那颗牙齿就会改变颜色…他专门建了座庙,将牙齿供在了庙屋里,每当有人死了,尸体都会在庙里停放七天,然后才能下葬…村里跟‘假人’做爱的那个邋遢汉子‘强娃子’杨德强,趁‘五爷爷’睡觉拿了庙屋钥匙,偷走了那颗牙齿,藏在了自家的灶底下。我按照杨德强所说的,跑到灶底下去摸,什么也没摸到…
    莫非,那颗失踪了的牙齿就是眼前这颗?可是,它怎么会在老狐的箱子里?…
    ☆、第一百零一章 小狐
    师父将这颗牙齿从我手里接过去,对着窗口射进来的光线,反复看了好一会儿。
    “怎么样师父,是不是杨叔说的那颗牙齿?”我问。
    “有可能。”师父说,“这东西有灵性,而且很有些年头了。”
    “怪哉的很,这牙齿怎么会在狐大爷的箱子里…”我一边嘟囔,一边看向向风,向风看起来跟我一样疑惑,“照这么说,狐大爷去过太行山那无名山村,是他从杨德强家的灶底下偷来的这颗牙齿?”
    师父想了想,说,“到时候还是问问你杨叔吧,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这颗牙齿就是他所说的那颗…”
    从老狐家出来,我们去了老狐养父留下的那座老宅院。拨开天井里的乱草,只见原先钉石碑的那里有一个黑乎乎的洞,我们将那块石碑重又钉回了洞里。然后便来到供奉徐向前牌位的那间厢房,三人对着牌位拜了三拜,师父点燃三炷香,插进供桌上的香炉里。至于老狐为什么要将亲生父母的牌位供在这里,师父也参详不透。之所以我先前一直没向老狐询问,主要是因为这是别人的私事,我和向风之前破门而入,本来就已经挺不应该了…
    师父从其它门窗上拔下几根铁钉,我们将厢房的门在里面重新用木板钉好,便钻出墙洞,来到外面。通过向镇民打听,我们去了青石镇的一家棺材铺,买了口棺材,命老板找来帮手,将棺材抬到黄河边的那块坟地里。
    先前还晴朗的天,此刻又阴晦下来,坟地里的荒草萋萋的抖索着。我们在老狐给徐向前建的那座衣冠冢旁挖了一个坑,把老狐的衣服铺展在棺材里,将棺材放入坑中,填埋了起来。随着坟包一点点隆起,我心底也有一团莫名的东西缓缓上升,一直上升到我的喉咙,堵塞在了里面…
    临别时,师父抓了一把坟土,用锡纸小心包好,放进了口袋里…书说简短,第二天,我们便回了高家村。高老三已经下葬了,村长老头儿遵照师父的吩咐,分别做了高老三,徐向前,以及高老三另一个哥哥,三人的牌位,供奉进了高家祖庙里。然后专门腾出一座房子,村民凑了崭新的被褥,将高大上从黄河滩接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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