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点儿本事也敢混社会,还敢不敢敲诈别人了?!”
    “不…不敢了…”
    我正要开口询问关于那死人骨头的事时,手机响了起来,一看号码竟然是周局长。
    “老实在地上蹲着,等下我还有事问你们!”
    我一边说,一边按下接通键。
    “喂,周叔,是不是公安局抓住偷黄花梨木挂件的那人了?”我心说,这才四点多,还不到酉时呢。
    周局长一听是我,十分奇怪,我说雨馨出去办事了,手机在我手上。我记得那晚在酒店,白小姐对局长说第二天要送我去济南坐飞机出远门,周局长也没提,估计是忘了。周局长之所以打电话过来是要请白小姐吃饭的,至于偷文物挂件那人,周局长说他刚才往公安局打过电话,说根本没查出来是谁。我心说,如果没查出来,那人酉时还怎么落网?难道我卜测的不准?…
    “大哥,我们可以走了不?!”见我挂掉电话,卖佛珠的那人问道。
    “走?”我哼了一声,“我问你,烧鸡店门口那死人骨头是不是你埋的?”
    ☆、第二十五章 古怪兽头
    听我这么一问,那人顿时一愣。我心说,不给他点儿颜色看来他是不会说的。我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扭到了背后,往上轻轻一掀,那人便杀猪一样怪叫。
    “是不是你埋的,说实话!”
    “哎呦,是!是!”
    我‘哼’的一声放开手,“骨头从哪里弄来的?”
    那人说,骨头是他从郊区的老坟里挖出来的,因为跟那烧鸡店里的人打架,为了报复,所以埋在了店门口。
    “真的还是假的?!”我眼睛一瞪。
    那人吓得一缩脖子,“大哥,借我十个胆儿也不敢骗你啊!”
    我心说,这人可能没说实话,不过,他既然承认那骨头是他埋的了,至于那骨头的来源也不是很重要。我板着脸训斥了两人一番,让他们两个以后不可以再讹诈人,更不能用一些歪门邪道的手段阻碍别人做生意,两个人头点的像鸡啄米一样。
    卖佛珠的那人猛拍我马屁,说听我一席话简直胜读十年书,然后各种夸我长的帅,身手好。
    这种人我见多了,不耐烦的站在一旁摆弄手机。可是,随着那人马屁越拍越离谱,我心说这小子肯定在打什么歪主意。果然,我这个念头刚落,他便说道,大哥,你不是要买佛珠吗,我住处有上等的印度檀香木佛珠,你如果想要,就跟我们过去,按最低价卖给你。
    “是吗?”我不动声色的问。
    “那肯定,正宗印度老山檀香木,我通过熟人弄来的,寺庙里开过光的。兄弟我佩服你的为人,算是交个朋友,半价卖给你,相当于半卖半送…”
    我心说,这小子不知道打什么歪主意,反正我也没事干,跟他过去看看也行,看他玩儿什么把戏。我装做听信了他的话,跟二人朝他们住处走去。一路上,就听二人对我又吹又捧,越走越偏,一直来到一处老式的大杂院。
    一进院子,卖佛珠的那人冲卖花的那人道,你陪大哥在院子里等会儿,我去拿佛珠。
    我站在那里四处打量,还没看完一圈,那人便提着钢管带着两个壮汉冲了出来。紧接着,我身后卖花的那人‘咣啷’一下关住了院门。随后,卖佛珠的那人喊了一嗓子,从其他屋子里又冲出几个壮汉。
    我冷冷一笑,“你不是带我来看佛珠的么?”
    “佛珠?”那人往地上吐了口唾沫,“玉皇大帝戴的珠子也保佑不了你,不出点血,你今天别想走出这大门!”
    我之前没完全显露身手,这人可能认为我不过打架厉害点而已,踢了二人一个措手不及。此刻我赤手空拳,他们人多手上还有钢管,可能认为我打架再厉害也对付不了这么多人。卖佛珠的那人一挥手,几个人便吼叫着用钢管朝我身上抡过来。我侧身闪过一只钢管,抬脚踢倒其中一人,来到卖佛珠那人的手叉车前,从箱子里捞起一把佛珠,劈头盖脸砸了过去。
    这时候,忽然一个人叫道,“住,住手!”
    紧接着,一个人拄着拐,睡眼惺忪的从屋里走了出来。我一看,竟然是那磕巴嘴。
    “老大,你睡醒了?”卖佛珠的指了指我,“这小子找茬,欠揍!”
    “嗯,欠,欠揍。”
    磕巴嘴一边说,一边来到那卖佛珠的跟前,一拐杖打在了他屁股上。那人吓得‘腾’一下蹦了起来,叫道,老大,我说的是这小子欠揍,不是我!
    “就是你,你欠揍!还不都快把钢管都扔,扔了!”
    那些人面面相觑,扔掉钢管。磕巴嘴指了指我,叫,叫冷哥!…
    原来,这些人都是一伙儿的,磕巴嘴是他们的老大,今天刚出院。上次被我教训过以后,磕巴嘴彻底服了。把我让进屋里以后,卖佛珠的那人连连向我赔不是,磕巴嘴硬要留我喝酒吃饭,我便给小晴打了个电话说我不过去了。
    喝了两碗茶,磕巴嘴叫的菜还没送来,我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六点了,天已全黑,外面雨渐渐下的大了起来。我心里十分疑惑,不知道偷文物的那人会不会落网。
    正胡思乱想着,手机响了起来,我一看,是周局长打过来的。
    “周叔。”
    “怎么又是你,小白还没回来吗?”
    “没有。”
    “行吧,我说他表哥,你算的也真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偷文物挂件的那人落网了。”
    “真的?”我‘腾’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周局长告诉我说,其实警方下午已经锁定偷文物挂件的那嫌疑人了,因为只是怀疑,还没确定,因此,周局长打电话过去问时没告诉他。现在那人已经被捕,交待说那挂件确实是他潜进文物库里面偷的,至于那人的身份,是一家公司的经理。
    “警方是怎么怀疑那人的?”我问道。
    周局长说,警方认为,偷文物那人之所以放着其他珍贵文物不偷单单只偷那一个黄花梨木挂件,肯定是有原因的。那挂件是文革时被红卫兵收缴上来的,他们便追查那挂件的来源,结果查出那挂件原本是那经理家的,只是现在已经属于国家了。于是警方就怀疑,偷挂件的很有可能是那经理…至于他的动机,以及作案的详情经过,周局长说还在审问之中。
    “那挂件现在应该已经物归原主,交还你们文物局了吧。”我问道。
    “当然。”
    周局长说公安局专门派了一个干警送过去的,我就问我能不能过去看看,周局长犹豫了一下,说最好等白小姐回来了一起过去,我暗骂一声老色鬼…
    挂掉电话,我一回头,只见那些混混大眼瞪小眼看着我。
    “怎么了?”我疑惑道。
    “冷,冷哥。”那磕巴嘴吞了口唾沫,“该不会要抓,抓我们吧?”
    “抓你们干嘛?”
    “我听你一口一个公,公安局啥啥啥的…”
    我简直哭笑不得,说你们是不是被公安局的抓怕了?以后少干伤天害理的事,做点正经小生意,没人会抓你们。正说着,饭店送菜过来了,吆五喝六开吃开喝。这帮混混虽然都不是什么好人,倒也蛮讲义气。我胡乱吃了点菜,喝了两杯酒,便推说有事要走,磕巴嘴便让卖佛珠的那人送我,还说以后有用的着他们的地方打个招呼。我心说,我能有什么事用的到你们,难道让你们帮我敲诈勒索么?没想到的是,我后面还真有事用到了他们,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打车来到文物局,只见周局长正等在办公室里,见白小姐没来,颇有些失望,但还是带我去了文物库,我终于见到了那黄花梨木挂件。见到那挂件,我不由吃了一惊,只见那东西四方四棱,大约十五厘米见方,古色古香,一看就是个老物件儿。虽然上方有个圆孔,看起来很像是挂在屋墙上辟邪用的东西,但我可以百分百肯定,这东西绝对不是辟邪挂件。因为,它上面雕刻着一只兽头,张着大嘴,狰狞丑恶,令人一看就头发发麻,后背凉飕飕的。
    周局长告诉我说,这只挂件之所以收藏在文物库,除了因为黄花梨木比较名贵以外,还有就是这东西有些年头了,专家说上面这只兽头可能是某种图腾,有一定的研究价值。可是,有专家对照各种资料,始终没研究出这究竟是一种什么图腾,只得不了了之,将它束之高阁了。
    周局长说,之前他们只知道这挂件是文革时被红卫兵收缴上来的,但具体是从哪里收缴来的,一直不清楚。现在就好办了,由于挂件被偷,警方神通广大查出了它的来源,后面审问被抓的那经理,或许能从他口中得知挂件上刻的到底是个什么图腾…
    从文物局出来已经很晚了,雨水斜飞,街上冷冷清清的。我躲在电话亭底下避雨,好半天才拦下一辆的士,上车走没多久,我忽然感觉手机好像响了,掏出一看,屏幕亮着,但并没有来电显示。我心里突然有一种很不安的感觉,联想到上次白小姐莫名奇妙的撞劫,那种不安的感觉更加强烈了起来。如果说白小姐在医院沾到了邪气,可是,为什么那么多人,偏偏只有她沾到邪气,冲撞了劫数?据她说,她那天打饭回来,远远的朝闹事的人群看过去,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这些天,她一直在努力回忆那天见到的那人是谁,可是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
    我呆呆的看着窗玻璃上蜿蜒而下的雨水,忽然,五行雨水就像张开的五爪一样,‘刷’一下滑了下来。我心里一惊,脑子里突然出现白小姐的影像,影像里,有一只黑黑的手朝她伸了过去…
    糟糕!我心里产生一个强烈的念头,白小姐根本就不是无意间沾到邪气所以撞劫的,而是有人要害她!…
    我心里‘咯噔’一下子,是什么人要害她?她今天出去到底是做什么?我随小晴去她店铺吃饭,法器,起局的东西,什么都没带,只装了一叠符纸。这种不是遭遇突发事件,因此没法随机择数卜测吉凶。
    “师傅,麻烦你开快一点儿!”
    ☆、第二十六章 风遁
    来到白小姐住的小区,我让司机在门口等我,然后从车上冲了下来。我没坐电梯,一口气跑上楼,打开门一看,白小姐果然没回来。
    我连脸上的雨水和汗水也来不及擦,取出起局用的九宫格以及木牌,‘哗啦’往地上一抖,看了看时间,迅速起了一局。只见白小姐的年命和日干同宫落艮宫,从宫里的局象来看,看不出有人要害她。这样就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我的第六感出了问题,还有一种就是害她的那人使用的是超自然手段,用奇门局卜测不出。我认为应该是后者。
    时干落宫代表白小姐此刻的位置,巽四宫,东南,断人事看人盘,巽四宫里此刻当值的是人盘八门里的吉门‘开门’,巽四宫的本门是‘杜门’,虽然‘开门加杜门’是一个小凶,但宫里有暗干‘丁奇’,还有天盘‘丙奇’,吉门遇奇,凶事不凶,大吉大利,更何况还是双奇。
    要说眼前这一局唯一‘不吉’之处,那就是除了时干宫与日干宫相克以外(巽克艮),时干与日干五行也相克,而且是阴时克阴日,在奇门里,阴时克阴日,或者阳时克阳日的局象,叫做‘五不遇时’,如果谋事的话,‘五不遇时’代表事物阻塞,不适合举事,要尽量避开。比如出行,可能会遇到交通堵塞,谈生意,可能会久谈不拢,等等。
    我感觉,‘五不遇时’说明,白小姐可能遇上了阻碍,停顿在了半道上,但她人并没有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奇门局越显示白小姐平安无事,我心里不安的感觉反而越发的强烈,我决定去找她。拿上法器,我下了楼。
    回到车上以后,我指挥着司机拐拐绕绕往东南方向开。一路穿街过巷。终于,快出市区时,在一家诊所门口,我看到了白小姐那辆车。在诊所里的输液区,我见到了脸色苍白正在打针的白小姐。
    “阿冷?”见到我,白小姐顿时眼睛一亮,疲惫的笑了笑,“你怎么来了?”
    我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长出一口气道,“你没事就好,你怎么跑到这里来打针?”
    白小姐说,她办完事回来,路过这家诊所时肚子痛的实在受不了了,整个人昏昏沉沉的,于是就停下车进来挂上了吊瓶。
    见到白小姐以后,我心里那种不安的感觉就莫名消失了。师父跟我说过,奇门学的越久,人的第六感越强,但也有‘副作用’,第六感一旦过强,会导致人有时候疑神疑鬼。可能因为在潜意识里不放心白小姐,担心她的安危,所以我之前才感觉有人要害她吧,我心里想。
    我把今天去小晴店铺吃饭,在步行街教训那帮混混,以及偷文物挂件那人已经落网的事告诉了白小姐。说说聊聊,不一会儿,针打完了,我把白小姐从诊所里扶了出来。
    回到车里以后,我让她坐在了副驾驶上,我开着车往回驶去。晚上在那帮混混那里我本来就没吃多少东西,先前精神紧张,没感觉到什么,此刻肚子不停乱叫。
    “冷大帅哥这是饿了么?”白小姐问。
    “还好。”我叹了口气,“上午帮一个妹纸去买卫生棉,卫生棉买来了,妹纸却丢了。我心说这人拖着病体会去哪里呢,一想到那妹纸一边捂着肚子,一边走路的样子我就心神不宁,两餐饭都没吃饱,晚上还疑神疑鬼感觉有人要害她,唉…”
    白小姐‘噗嗤’一乐,拍了我一下说行吧,念冷大帅哥一片苦心,本小姐请你吃宵夜。
    路过两家餐厅,都已经关门了,又往前走了一段,路边有个排档还在营业,我便把车停了下来。两人点了个小火锅,考虑到白小姐来例假,我让那老板把汤做的很清淡,而且没放辣椒。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吃着火锅,夜越来越深,不时有风透进棚子里来,吹的火锅上的烟四处飘荡。淡蓝色的火苗儿在火锅底下‘噗噗’作响。
    隔壁一桌坐着几个小老板模样的人,吆五喝六,一个瘦子划拳输了,脸红脖子粗的耍赖,说他实在喝不下了。几个人便起哄说喝不下可以不喝,但你得唱歌。那人便拿起个酒瓶当麦克风,磕磕绊绊的唱起了《黄土高坡》:“我家住在黄土高坡,大风从坡上刮过,不管是西北风还是东南风,都是我的歌,我的歌…”
    唱到这里,那人停住了。怎么不唱了?一个人问。那人吭哧吭哧,又从头唱了起来,可能就会这几句。
    “…不管是东南风…呃…东南风…”
    唱到这里,那人连打几个嗝,我本来暗暗好笑,可是,当那人又重复了一遍‘东南风’时,我突然笑不出来了。
    “阿冷你怎么了?”白小姐见我怔怔的看着她,脸一红,问道。
    我心里面又有了先前那种不安的感觉,我正要开口时,一阵风透了进来,吹的白小姐头发一荡。我意识到好像有哪里不对,白小姐又要开口,我急忙挥手制止了她,心里反复嘀咕,到底是哪里不对?到底是哪里不对?…
    忽然间,我想到了出来前我起的那个局,感觉我好像断错了。我仔细回忆局象…时干落巽四宫,宫里当值的是‘开门’,奇门格局,天盘‘丙奇’…我的心猛地往下一沉,因为我突然想到,这好像是奇门九遁里的一个格局…是风遁!
    在奇门里,丙奇合开门临巽宫为风遁,古人行兵打仗,遇风遁祭风神,风助火势,利于火攻。我先前起的那一局,巽四宫克白小姐的年命艮宫,巽宫五行属木,木生火,同时宫里又有风遁,风助火势…
    我的目光缓缓落在火锅底下的火苗儿上,突然产生一种异样的感觉,大叫一声小心,猛然起身,一把拽住白小姐,将她拉进了我怀里,退出好几米远。与此同时,隔壁桌唱歌的那人手舞足蹈一个没拿稳,酒瓶朝我们桌飞了过来。那酒瓶里还有大半瓶高度白酒,撞到火锅底部,把火锅给撞翻了,满锅的滚汤扣在了白小姐刚才处身的那位置。酒瓶炸裂以后,‘轰’一下子,白酒遇火燃了起来,紧接着便是一阵狂风卷进来,白小姐先前处身那位置的桌面霎时一片大火…
    如果不是我反应快,扑上前及时关掉桌子下的煤气阀,很有可能会发生爆炸。燃烧的酒精流到白小姐先前坐的那只凳子上,凳子也燃了起来。老板拿来灭火器,好容易才把火扑灭,满棚子里都是呛人的味道。老板连说好险,说要不是我反应快,这个花骨朵一样的妹纸就被烧死了…
    这一次比上次的车祸还要惊险,回去的路上,我一只手开车,另一只手紧紧的和白小姐的手握在一起。一直来到住处,两人才惊魂稍定。
    这一次和上一次一样,也是撞劫,由此我完全肯定,的确有人害白小姐,只是不知道害她的那人是用的什么方法使她撞劫的。这种通过劫数杀人的手法表明,害白小姐的那人一定会邪术。之所以白小姐忍着肚子痛出门,是因为接到了她父亲的电话。具体她父亲找她什么事,她没告诉我,只说她父亲住在城郊的一座别墅里。白小姐说,虽然她和父亲决裂了,但毕竟还是他的女儿,害她的人不可能是她父亲…
    我想,那人连续两次害白小姐不成,肯定还会有第三次。因此,后面几天我寸步不离的跟着白小姐,除了保护她的安危以外,还有就是想查出那个人到底是谁。
    至于偷文物挂件那人,很快就交代了他作案的动机以及过程,他说他小时候就知道自己家曾经有一个黄梨木老挂件,文革时被红卫兵抄家给抄走了。除了那挂件以外,一同被抄走的除了一些古董以外还有一只木八卦。挂件由于是黄花梨木做的,比较贵重,上交给了市革委会,那只木八卦则不知所踪。那人说,两样东西都是他爷爷传下来的,他爷爷当年参加过八路军,而且还是太行山八路军某部驻地工程连的连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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