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命人定制的一副美玉棋子,今天第一次使用,先让侍女们把上面工匠的粗晦之气洗净。沈夫人,我们先去更衣吧!”谭静微笑着对母亲说道。
    “想不到谭议员却是如此雅致之人,我已经多年没见此郑重的棋礼了,想必,今天的棋局会很精彩。”母亲微微一笑,不卑不亢的随侍女们走向了后堂。“许总,我们去前庭品茶。”
    父亲一挥手做了个请的手势,与许强离开了内堂。半个小时后,母亲和谭静重新回到了屋内。屋内焚着淡香,中间已经摆上了一个用璞玉雕琢的棋盘,两女分列两端盘腿而坐。“我比你年长,卖个老脸,执黑先行吧!”谭静也不客气。
    此时的妈妈,身穿一件素色雕花汉服,发髻已经解散然后高高盘起,两缕青丝从面颊两侧留下,颇有当年小龙女的神韵。妈妈纤纤玉手捻起一枚白玉棋子,收于宽大的袖口之中。
    随着手臂的移动,带起阵阵香风,她洗净铅华的粉脸微微一笑:“如此,我便执白子吧!”说话间,棋至中盘,双方已交手近百回合。“妹妹,这个棋局,你怎么看?”谭静不动声色的问着。
    “我棋艺尚浅,看不出来,还请谭议员指点一二。”妈妈不慌不忙的把皮球踢回了谭静身上。“妹妹的棋艺高超,我已经有几处破绽,你的这一粒子,更是扼住了我的气眼,逼得我节节败退啊。
    不过,恕姐姐直言,尽管你的棋局看上去形势大好,却也有一处关键的棋子被我所制,稍不留神,妹妹恐怕会形势尽失。”
    “谭议员,你所说之处,是我不惜代价必救之所,不知谭议员为何如此固执,要放着好好的龙脉不截,去要在这里设伏?难道不怕两败俱伤吗?”
    “妹妹你棋艺精湛,我如果攻你别的地方,只怕你早已布下了陷阱等着我。唯有此处,我料准了妹妹必定有所忌惮。我是个女人,当然可以剑走偏锋,险中求胜。”谭静掩嘴得意洋洋的咯咯笑了起来。
    “同样是女人,谭议员就不怕我剑走偏锋险中求胜吗?”妈妈微笑着,纤纤素手饶有兴致的抚摸着手中的碧玉棋子。“可不是吗?妹妹这几处的剑走偏锋,已经让我吃了不少苦头啊!”谭静指着棋局微笑道:“现在,可不就是拼成个不死不休的珍珑棋局了吗?”“不知道谭议员对这棋局可有解法?”
    “妹妹好像对此局成竹在胸啊?”谭静笑吟吟的在棋盘落下一子“棋局不一定有解,不拼一拼,怎么知道彼此手中的招式有没有用尽呢?哪怕就算这处气眼被你堵了,对我来说不过也是几处弃子罢了。我所不能失的,只有势而已。”
    “那就随谭议员的愿。”妈妈也不多话,轻轻在棋盘也落下了一子。两女再次交锋数百手。“哎呀,败了败了。”谭静仍是笑吟吟的,脸上却已经有了不悦神色。盘面上看,她已经被妈妈杀得惨不忍睹。
    “妹妹就不肯让让姐姐吗?”“不是我不肯让,而是议员步步杀招,我不得不以攻为守。”妈妈的星眸紧紧盯着谭议员的眼睛“不知,谭议员有何高见呢?”谭议员指着棋盘一隅“妹妹,不如留我这口气如何?”妈妈柳眉一挑,反问道“就算我愿意留,谭议员愿意接受吗?”
    谭静双手一推面前棋盘,将棋局拂乱“妹妹果然是冰雪聪明,棋局如战场,执棋如将军,将军所担心的,不是一局一子的得失,而是势。失了势,只怕逢人便可以踩一脚了。”
    妈妈肃然挺直了身体,右手抚了抚着脸颊的一缕青丝,说道“是黑是白,全在一念之间,破局的子在谭议员的手中,就看谭议员如何来用了。于你于我来说,所不能失的,都在一个势字。”
    “告辞。”妈妈长身而起,轻轻整理了一下素色长袍,向后堂走去。就在两女手谈之际,父亲和许强也正在前庭品茶,庭中的电视机正放着当下热门的一部连续剧,剧中,反贪局长被呼啸的货车撞倒在地。
    “哎呀呀,这个局长,肯定是知道得太多了,却不收手。官场斗争,有时候很高深,有时候却很直白啊,其实小老百姓小官哪有时间费那么多心机,直接肉体上消灭也许是最简单的方式。”
    许强不咸不淡的砸吧着嘴品着热茶。“幸好没对这个局长的孩子下手啊去年的事许局长知道吧。真不知道为什么,对孩子也下得去手。”父亲吹了吹杯中的浮沫。
    “孩子是父母的心头肉,如果父母太冷静。就要让他们不冷静,当然了,这是我揣测的。哈哈。”许强皮笑肉不笑的喝了口茶“直接剜心头肉,是想让父母就范啊!”“你说,如果父母不就范会怎么样?”“那就再想办法剜肉咯。”许强的表情很轻松。“不怕对方的反击?”
    “再往后,都是在局中了,棋子是被后面的人推着走的、凭着本能拼杀罢了,至于杀不杀得出一条血路,就看布局之人的功力了。”“那如果许局长在局中,会想要如何破局呢?”
    “纳子贡母。”此刻,许强的神色狰狞。父亲脸色沉静如水,手却将杯子紧紧攥住。“许局长未免太软弱了,如果是我,就算掀起一场血雨腥风,也要将对方斩草除根。”说完,父亲将手中的杯子轻轻放下。两人笑呵呵的起身向室外走去。当侍者来收拾桌子时,骇然发现,父亲面前的杯子上,已经布满了裂痕。
    “谭静棋路蛮横凶狠,处处是诡谲的杀机,我数次故意让她,她却借势紧逼,毫无和解之意。此人性格乖张跋扈,和她,只能是不死不休。”“许强和许厚民,对她来说,无非是可有可无的弃子。
    她所不能失去的,是她对江南官场的威压之势。”在清澈的梦瑶池旁,妈妈像个小女孩一样坐着,将雪白如葱的脚趾浸入清凉的池水中,轻声与身旁的父亲交谈着。
    “我们以为许家是想和解,实际上他们只是借此示威并试探我们的底线。事到如今,许厚民已是一枚弃子,谭静要保的,是自己的势。至于许强,能保则保。”
    “许强和谭静必有后手,否则不会在现在这种情势下还如此强势的向我们示威。”在官场中,势是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却也是至关重要的东西。
    一个大员可以在十几二十年后东山再起,靠的是朝廷中自己人的势,而一个位高权重的人可以一夜之间失去一切,也正是应了墙倒众人推的颓势。
    欲除一人,断其爪牙、夺其威势,在谭静的身后,聪明的人已经开始利用此机会蠢蠢欲动,借机试探谭静的控制力,所以谭静必须不择手段的弹压此事,试图谋杀我只是其一,后面肯定有更多的狠手。
    而同样的,我的父亲作为一个与政坛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商人,尽管他不热衷权力,却也要为了自己的家人保住自己的势!
    “伤害澈儿的人,一定会付出代价。”母亲在清澈的池水中站起身来,抓起一枚卵石向池中狠狠扔去。随即,她轻轻一扯汉服的腰带,一对白皙饱满的雪乳撑破衣服的束缚轻轻弹跳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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