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眼下,鞠武知道,日后北边,匈奴部落,将会永远的消失踪迹,再无消息。
    哪怕当初正是白衍不惜性命保护嬴政,方才让燕丹行刺一事功亏一篑,燕丹死不瞑目,作为燕丹的老师,鞠武一直耿耿于怀。
    但就眼下,白衍所做的事迹,依旧让鞠武忍不住惊叹,白衍虽是暴秦之将,然其才能,世间罕有,千百年来,白衍还是第一人!
    “可屠族,终究有违天和!”
    田燮眉头微皱,身为旧齐大臣,看到这惨无人道的屠族惨景,终究还是有些不适,更相信这样的事情,终究是有违天道,为天道所不能容忍。
    闻言。
    以往素有交情,并且同仇敌忾的鞠武,以及其他赵、燕士人,却并没有在田燮说完后,跟着附和。
    对于北方匈奴一事上,赵燕与魏齐,还是多多少少有些不同。
    平原上。
    不过一个时辰。
    随着杀戮声逐渐消散,很多凄惨的哀嚎声也逐渐消失,四周出现的,便都是秦军将士在一具具尸体上,卖力的砍下尸体上的头颅。
    “呕~!”
    “呕~!!!”
    马车旁的士人,往日多是养尊处优,如今哪里见到过这一幕,更别说还是屠杀妇孺老幼,不少人都脸色惨白,再难忍受,直接去到马车旁呕吐起来。
    “大良造,这些都是被抓到此地的中原女子!”
    浑身血淋淋的秦绥走到白衍身旁,拱手禀报道。
    白衍转头看去,当看到百余名中原女子时,一直冰冷的目光,逐渐缓和。
    “给她们备好食物、衣物,把她们全都安置在狼居胥山之内!吾等归来之时,再行南下。”
    白衍轻声嘱咐道。
    百多人看起来不多,然而不提白衍还要领兵,前往东胡领地,就是匈奴都是骑马之人,这百多女子白衍都不能带在身边。
    否则不仅仅是这些女子很危险,就是将士们也会陷入危险之地。
    在草原交战,灵活是最重要的一点,失去速度,便如同断其双脚,为人鱼肉。
    故而白衍只能把人安置在山川之中,等回来之时,再带着她们南下,这匈奴领地,白衍必然还会回来。
    “诺!”
    秦绥点点头,随后便吩咐亲信下去安排。
    这时候,不远处在众多将士之中,赢辟等人还未过来开口与白衍交谈,季恒便带着将士,扣押着一人过来。
    “大良造,方才询问,此人乃是东胡王之子嗣!”
    季恒对着白衍禀报道,随后让将士把人带过来给白衍看。
    在白衍的目光下,一个东胡人便在挣扎间拖过来,能清楚的看到其身上饰物,不仅刻有花纹图案,胸口上更背有一个双触纠结形人面形饰牌,饰牌结以方形,翘首为双钩,是人面形铜饰,中间为一人面,突额、长蛇形之间有六个轴形相连。
    这般精湛的工艺,就是放在中原,也为稀品,不怪世人皆言,东胡人与匈奴人有着相似的面孔与生活习性,但在器具、衣物方面,又与中原有着渊源。
    不过比起这个东胡王之子,白衍的目光,更多的还是后面将士带过来的那名中原女子,其模样温婉可人,气质也与其他人,有着很大的不同。
    更让四周其他人注意到的是,不仅仅白衍看向那女子的眼神,似乎是认识,就是那女子看向白衍的眼神,也有些不一样。
    “押下去,等会吾要在祭祀之时,亲手杀之!”
    白衍对着季恒说道,打算在祭祀之时,亲手杀掉这个东胡王之子。
    ……
    秦国,雍城。
    城邑内,闹市中人来人往,好不热闹,所有人都争先恐后的朝着宫殿拥挤而去。
    而就在秦国赢氏的宗庙外,伴随着一个个赢氏宗亲的陪伴,以及秦国文武百官的跟随,嬴政,正一步步走在阶梯,朝着宗庙走去。
    宗庙门前,便是九州鼎分别成列,刻有九州图案的大鼎,数十年以来,再一次在祭祀中聚集。
    嬴政。
    如今昭告天下的秦始皇,在这一刻,一步步在万众瞩目下,来到九鼎之前。
    掌宗庙祭祀礼仪的奉常以及赢氏宗亲德高望重之人,皆在嬴政两旁,随后一人接过韩谒者递过来的一块诏布,来到嬴政身后的阶梯上,对着阶梯下的诸多赢氏宗亲、文武百官,各地名门望族之人,开始宣读诏令。
    “今,秦统天下……”
    年迈老者宣读的话语,在空中回响,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嬴政身穿王服,在宣读之后,便面色严峻,开始祭天祷告。
    此刻无论是阶梯下的文武百官、赢氏宗亲,以及昔日各地旧士族,都不会想到,就在嬴政上前祷告之际,在万里之外的北方,在一座已经夹带少许雪霜的高山上,也响起一个老秦人的声音,也出现同样的祭祀。
    唯一不同的是,在那山巅上,祭祀用的,不仅仅是一只只羊畜,还有一颗颗血迹未干的头颅。
    第七百三十一章:被逼入绝境的头曼单于
    寒风拂过,篝火飘舞。
    在姑衍山的顶峰处,一名名手持长戈、秦旗的铁鹰将士,全都把目光看向祭祀台上的白衍,在赢辟宣读秦王嬴政的功绩后,在以往匈奴人祭祀的地方,白衍用匈奴人的器具,祭祀中原人的先祖。
    从夏商,再到周朝,从春秋到战国,一代代国君,一代代诸侯王面对匈奴时,所受到的屈辱,在白衍祭酒的这一刻,似乎一切都得到倾泻。
    篝火之下,白衍转过身,映入眼帘的,是数不尽的头颅放置在走道两旁。
    祭祀封禅过后,白衍便手持佩剑,在众人的目光中,把东胡王的子嗣斩杀在台上,伴随着尸体倒地,鲜血逐渐蔓延。
    白衍拿着带血利剑,直勾勾的看着尸体许久。
    “已为王封禅,将军何时南下?”
    赢辟这时候来到白衍身边,忍不住开口出声询问道,这来也来了,也当着所有将士,当着昔日诸国旧族名士大儒的面,为秦国祭天,为嬴政封禅。
    做完这一切,白衍终归可以南下,返回中原了吧!
    一旁赢槐眼神灼热的看向白衍,与当初赢羲看向白衍的眼神,别无二致,这也不能怪赢槐,实在是眼下的场景,太过令人热血沸腾。
    白衍领兵,真的在匈奴人的圣地,狼居胥山,祭祀中原先祖,在姑衍山,为嬴政封禅。
    这等事迹千百年来独此一遭,前所未见,闻所未闻,男儿如此,当真是不枉来这人世间。
    “赢老,此乃南下地图,待匈奴北上,追至此地离开后,赢老便可南下!”
    白衍听到赢辟的话,回过神,对着赢辟说话间,伸手从怀中,取出一块地图交给赢辟。
    这是白衍一直都准备好的。
    眼下赢辟、鞠武、钟兴那些人,白衍让他们回去,并不害怕他们会隐瞒封禅一事。
    他们本就是士族士人,骨子里便自诩高高在上,与常人不同,而在狼居胥山祭祀封禅,对于他们的名声而言,也有着莫大的好处,怕这辈子,也仅此一次。
    他们不会隐瞒这件事情,甚至还会把这件事情,为白衍传播出去。
    “武烈君这是何意?”
    赢辟老脸惊愕的看向白衍,怎么听着白衍的话,似乎不打算南下。
    别说赢辟,就是一旁的赢槐,以及祭台下,鞠武、田燮等人,也纷纷不解的看向白衍,特别是老迈的鞠武,虽然没有开口,但与田燮对视的目光就能看出,鞠武也不明白,白衍还要意欲何为!
    这屠族也已经屠族,这祭天也已经祭天,封禅也已经封禅,为何还留在北方?
    “匈奴还没有报干净,更何况,东胡的仇还等着白衍去报!此行白衍会把匈奴人引到东胡领地,赢老无需担忧!”
    白衍收起佩剑。
    脑海里浮现一个个场景,婉如那惨死的东胡王之子,经历过的一幕幕,白衍已经有足够的把握,把匈奴人引到东胡疆域,利用地势与匈奴人交战,除掉剩下的匈奴人。
    等除掉匈奴人后,再想办法把东胡人引到匈奴领地,凭借对匈奴疆域的了解,借机除掉东胡。
    “让将士们准备衣物,沿途所需的干粮!”
    白衍转过头,对着秦绥吩咐道。
    “诺!”
    秦绥拱手领兵,随后转身离开。
    赢辟与鞠武、田燮、钟兴等人,早已经惊呆,或者说被白衍的话给震惊到。
    白衍不仅仅还要除掉匈奴头曼单于,甚至连东胡,都要去找其麻烦,与其交战!!!
    这……
    这是一个中原人能说出来的话?
    看着白衍,人群中,最为激动,难以挪开目光的,便是赢槐,出身赢氏宗亲,从小衣食无忧,从未有过什么个人心思,一直遵照长辈安排的赢槐,此刻看着白衍,胸腔之中,似乎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充斥其中,不断弥漫开来,看着白衍,似乎欲言又止,又似乎难以抑制。
    ……
    匈奴营地,马蹄声从远处传来,越发洪亮。
    当匈奴头曼单于带着所剩的万余匈奴人,由南往北,一路返回到营地之时,映入眼帘的场景,让以往自诩草原上的勇士,一个个全都呆滞在当场。
    山丘之后,一望无际的草野上,原本生机勃勃,一片绿意斐然的营地,此刻尽是一片褐色,大火过后,那被焚毁的帐篷绵延至天际,而本该有无数匈奴妇孺老友,在驱羊游牧的场景,此刻也寂静无比。
    所有匈奴人,全都惊呆在原地,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营地内,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呱~!”
    随着一声叫喊,无数食腐的鸟兽,纷纷从营地内惊飞。
    片刻后,回过神的匈奴人,一个个哭着喊着,飞快的骑马涌向营地,一个个全都去寻找自己的家人。
    “谁?”
    头曼单于骑着战马,仰望着这一切,那魁梧的脸颊上,尽是失神。
    望着被屠戮的部落营地,头曼单于不敢相信,会发生这一切,更不清楚,会是谁,不仅能寻找到营地,最后更是痛下杀手。
    “哈!”
    在一旁,身体带着不少伤,面色惨白的蛊颌,此刻也失去以往的凶狠面容,望着被屠杀的部落,想到自己的未婚妻,蛊颌顾不得头曼单于,飞快的骑马朝着营地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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