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朔没想到,白衍直接把九鼎丢给他。
    不过荀朔很快便想到白衍的用意,沉思两息后,缓缓点头。
    “九鼎送回咸阳,恐也会遭士人阻拦,下去准备一番!沿路也要当心遭人设伏抢夺。”
    白衍看向鸠。
    白衍清楚,如今在昌平君等人眼里,这九鼎是假鼎,但在天下人眼里,这九鼎乃是真鼎,所以送去咸阳的路途中,难免不会有人生出心思。
    “诺!”
    鸠点点头,随后转身离开,而就在鸠方才离开书房的时候,一名铁骑将士急匆匆的来到书房内。
    “将军!府邸外,有齐国使臣求见,自称田鼎!”
    将士来到白衍面前,对着白衍禀报道。
    荀朔、牤听到田鼎这个名字后,都神色一动,转过头看向白衍,他们二人自然知晓,田鼎是为何而来。
    一旁的萧何作为士人,自然也清楚田鼎二字,代表着什么,顿时面色严峻起来。
    即使是萧何没去过齐国,都清楚在齐国,田鼎的权势,以及传言中,二十年前田鼎动怒的事情,传言中,不知多少顶级权势世家,被田鼎一人灭门。
    “请入府邸!”
    白衍听到田鼎就在府邸外,心中没料到田鼎会来那么快。
    看着将士拱手离开后,白衍转过头看向牤。
    “让府邸内的仆从备上酒菜。”
    白衍嘱咐道。
    “诺!”
    牤点点头,随后也转身离开。
    白衍目光看向荀朔、萧何,带着二人朝书房外走去。
    府邸外。
    一辆精致的马车旁,数名布衣扈从站在马车四周,警惕的看着远处街道,特别是府邸门前那些铁骑锐士。
    “父亲,听闻白衍已经调兵前来彭城,而如今楚将黄冶,听闻意识到中计之后吐血昏迷,至今都未痊愈。”
    田贤跟在田鼎身旁,对着父亲说道。
    望着眼前的府邸,在来这座府邸前,田贤无论如何想不到,白衍居然真的是以三千骑,夺下彭城。
    别说楚人,就是田贤都想不明白,白衍为何笃定黄冶会中计,就如同井陉以及云中那一战,料定能成功夺赵营,也料定匈奴会从云中南下,故而布疑兵在雁门山、平城。
    “眼下要只能静观其变!”
    田鼎叹息一声。
    田鼎也没想到事情居然是如此,这远远超出此前的预料。
    明明在世人眼里,黄冶在楚国,都是颇为有名的将军,一直以来,从未有过败仗,为何面对白衍,麾下有楚国三万精锐的黄冶,居然以如此荒谬的方式,不仅丢掉彭城,更是气得吐血。
    “来了!”
    随着田贤的声音,随后就看到府邸内走来一名铁骑将士,将士来到田鼎与田贤面前,请二人进去。
    田鼎与田贤见状并没有担心,反而是吩咐扈从在外面等候,随后二人便跟在将士身后,朝着府邸走去,并且很快顺着一个个长长的走廊,来到院子。
    院子内。
    方才绕出走廊,田鼎与田贤,便远远望见白衍、荀朔,还有另外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
    对于荀朔,别说田鼎很熟悉,就是田贤,从小也曾在荀氏见过数次,自然有印象,当初在荀氏之中,别说荀氏其他族人,就是荀子旬老,都曾感慨荀朔天赋。
    后面荀朔离家,而田贤入仕后,也很快被安排去楚国。
    “田大人!”
    白衍见到田鼎,与田贤对视一眼后,见到田贤那善意的眼神,白衍也带着善意的点点头,随后看向田鼎,缓缓抬手打礼。
    田鼎见到白衍打礼,目光望了一眼,同样打礼的荀朔与萧何,随后看着白衍,眼神满是复杂。
    “田鼎不知如今,是该称将军为白衍将军,还是齐衍将军!”
    田鼎抬起手,看向白衍,轻声问道。
    一句话,田鼎开口后,自己心中都不好受,距离当初与少年在咸阳一别,尚不到一年。
    而在当初在秦国时,田鼎怎么都没想到,那个带着秦国官员在洛阴城门外迎接他,那个送他去咸阳城,那个被他在咸阳暗地里针对,以及后面在他离开后,突然出现在雁门抵御匈奴的少年,是他齐国人,更是他当初亲自命家仆,将其赶出齐国的那个邯郸少年。
    望着眼前的白衍,得知其真实的身份后,田鼎心中,实在难以平静。
    更让田鼎心中为难的,还是不知要如何开口,提及四年前的事情,毕竟说得再多,当初他命家仆把白衍赶出齐国的事,都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院子内。
    荀朔听到田鼎的询问,脸上露出一副‘果然’的模样,而萧何看了一眼身旁的白衍后,并未露出惊讶的模样。
    这几日,白衍很多事情都交给他去做,与铁骑将士接触之时,萧何自然也有所耳闻白衍的事情,故而在了解一番过后,萧何也知道白衍乃齐人之事。
    如今这件事情,就是在彭城,在一些士族打听消息之时,也都知晓,并且得知此事的人,已经越来越多。
    “命运使然,既有白姓,自然姓白,齐人,白衍!见过田鼎田大人!”
    白衍对着田鼎解释道,没有否认白衍这个名字,也没有否认齐人这个身份。
    看着田鼎眼神一愣,转瞬即逝,白衍并未在这件事情多做纠缠,对着田贤打礼后,见到田贤回礼,这才缓缓起身,放下手。
    “田大人,今日不知是为何而来?”
    白衍看向田鼎问道。
    “既是因白将军,亦是为九鼎!”
    田鼎见到白衍询问,眼神复杂的看着白衍,也没有丝毫隐瞒。
    随着田鼎的话音落下。
    “此地人多眼杂,不知将军,可否寻一安静之处!”
    田贤这时候,也开口笑道。
    父亲田鼎直言说是为白衍而来,自然不可能主动开口,而白衍依旧是秦国将军,以田贤对白衍的了解,还不如他开口,这样对父亲,对白衍,都好。
    并且这里所有人中,也仅有他一人,最适合开口。
    “请!”
    白衍听到田贤的话,看了田鼎一眼后,点点头,邀请田鼎与田贤,去府邸正堂。
    片刻后。
    随着白衍带着田鼎、田贤,来到正堂入坐后,荀朔与萧何,也跪坐在另一边的木桌后。
    “此前在洛阴相见,将军从不告知田鼎,将军乃齐人之事,白衍将军心中,可是一直因当初之事,对田鼎耿耿于怀。”
    这一次,田鼎不是穿着齐国官服,然而穿着绸衣,已是中年的田鼎,跪坐在木座后,却是依旧颇有气势,但好在对白衍说话,并没有一丝盛气凌人。
    至少连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萧何,都不难看出,田鼎此番前来,并没有丝毫敌意,这让萧何心中不再那般紧张。
    不过听着田鼎的话,萧何有些错愕,怎么感觉白衍与田鼎,似乎多年前便有交集。
    其实不仅仅是萧何一人,连荀朔此刻都有些诧异的看向白衍、田鼎,荀朔虽然知晓白衍是齐人,但荀朔并不知道白衍出生那个名门,纵使那么多日,荀朔也没有询问的念头。
    在荀朔眼里,如今的白衍,已经不需要任何氏族作为依靠,白衍已经完全可以庇护他想要庇护的氏族,如此一来,白衍出身那个氏族,还有什么重要可言,等白衍想告诉他的时候,自然会说。
    不过眼下。
    荀朔听到田鼎的话,倒是忍不住好奇起来,怎么感觉白衍与田鼎,多年前似乎就有过交集,而且这个交集,似乎是不怎么好?
    带着疑惑的眼神,荀朔不由得看向田贤一眼。
    田贤见到荀朔的目光看过来,叹息后,表情满是无奈,对着荀朔露出一个苦笑的表情。
    “若将军记恨田鼎,田鼎今日,愿向将军赔罪!”
    田鼎对着白衍,拱手说道,这是表明,告诉白衍,他已经知道当初的事情。
    而这些话,也是田鼎的心里话,若是白衍真的记恨的话,田鼎也愿意向白衍赔罪,至少也好比眼下满心悔恨的强,至少能好受一些。
    “若白衍记恨当初田大人,将白衍赶出齐国之事,如今纵使田大人在齐国位极人臣,怕也难善了。”
    白衍听着田鼎提及当初的事情,看着侍女端来酒水后离开,轻声说道,说完后方才转头看向田鼎。
    当初被田鼎赶出齐国,白衍是有些怨言,但纵使没有田鼎,白衍也都会迟早一日,离开齐国临淄,况且若非田鼎,白衍也不会在半路碰到被刺杀的邹兴,更不会机缘巧合下去到平阳白氏。
    昔日怨言,如今之幸,算起来祸福相依,更别说,再多不满,那么多年过去,也已经逐渐散去。
    提及齐国,在白衍心中,唯有一抹思绪,依旧想念着那个叫水村的村子,想念在村子里的家人,想念那个从小他被其他人嘲笑时,总会护着他的外祖母。
    而提及田鼎,白衍心中仅有的念想,是记忆最深处,那个出身高贵,内心却又比谁都善良的少女,也是他一直记挂着的女子。
    “若是不怪,将军为何不回齐国?”
    田鼎见到白衍没有怪罪,深深吸口气,一脸怅然的问道。
    田鼎何尝听不出白衍的言外之意,连田鼎也知道,若是白衍真的记恨当初的事情,别说长子田琮去雁门时,恐会有意外,就是田濉、田贤,怕也惨遭灾祸,而他田鼎也会有数不尽的麻烦。
    但若是不怪罪,白衍为何有一身才能,却不回齐国,报效齐王。
    “秦吞天下之心,昭然若揭,白衍将军莫非真要坐视秦吞天下?灭掉齐国?”
    田鼎满是担忧的看向白衍。
    而提及最后那句话时,田鼎整个人都心神一震,齐国,乃是齐人之国,是他田鼎以及无数齐人的母国,一想到齐国若是被灭,他们皆是亡国之人,田鼎呼吸都要呼吸不上来。
    田鼎绝不能接受,后世千秋,都没有如今的齐国存在。
    正堂内。
    不管是萧何,还是荀朔,全都怔怔的神情,一脸呆滞的脸上张着嘴,错愕的看着田鼎,以及白衍。
    方才那句话。
    是什么意思?
    当初白衍,是田鼎赶出齐国的???
    萧何、荀朔二人满脸疑问,田鼎为何要把白衍赶出齐国?到底是怎么回事,田鼎居然把白衍赶出齐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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