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奇望着昭高的举动,目光看着昭高身后其他几个同样输了的年纪轻轻的士族子弟,看着这一伙人,吕奇心中都想破口大骂,年纪轻轻的不去看书,整日来这里赌博、饮酒、享乐。
    “高君子,吕奇……”
    吕奇这次打定主意,不准备再给昭高钱,这些钱根本拿不回来。
    然而方才准备回过头的吕奇,突然看到远处人群中,一个熟悉的身影,看着那身影的模样,吕奇瞳孔一缩,瞪大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
    “好!十金!”
    吕奇回过神,看向昭高时,毫不犹豫的从袖袋中,把一些金子交给昭高。
    这毫不犹豫的举动,别说四周与吕奇一同来的荆柘等人,以及吕奇身旁的宠妾,就是昭高都被吕奇给弄得有些懵,但看着手中的金子,昭高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又有钱去赢回之前输的,这一次他一定能赢回所有输掉的钱,到时候他就有一大堆钱。
    昭高对着吕奇再三感激后,连忙转身继续去赌。
    四周观望的人见状也诧异的看向吕奇,不过也没当一回事,转身继续去赌,能来到这里玩乐,并且成为常客,基本都是有身份的人,十金,真不多。
    “胜!”
    白衍驻足在一个斗鸡圈外,看着圈内一个竹笼内关着的鸡,随后目光看着另一边,另一只已经斗过两场,却依旧斗志昂扬的鸡。
    在前排,白衍蹲下来,把一金随意压在一方。
    身旁一个熟悉的身影过来,对着一旁的商贾说笑一番后,也看着竹笼内的斗鸡,随后下注。
    “胜!胜!胜……!!”
    “三楼有雅间!最后一间!”
    在斗鸡开始后,一声声呐喊声中,所有人都聚精会神的看着斗鸡,没人注意到,蹲在斗鸡圈旁的白衍与吕奇,更不会隐晦的注意到,吕奇望着斗鸡,轻声说着一句话。
    方才吕奇真的被白衍吓出一身冷汗,吕奇没想到白衍居然来到寿春,要知道所有秦楚边境城邑,都被刺客、杀手盯着,每个城邑都严防死守,在吕奇眼里,白衍根本无法进入楚国,更不可能会来到寿春。
    此刻吕奇心跳急促,满是担忧,虽不清楚白衍以什么身份,又是如何进入楚国,但吕奇清楚,连同他与吕生在内,所有与亲秦、与秦国有关的人、士族,都已经被眼线盯着、或身旁的人早已经被收买。
    “好!”
    白衍点点头,随后目光仔仔细细的盯着斗鸡。
    斗鸡结束之后,吕奇率先摇摇头,带着等候在外面的宠妾离开,在与一同来的好友说输太多,要去雅间‘享乐’一番后,好友纷纷给了一个理解的眼神。
    白衍则是拿着钱,在四处闲逛一会后,方才去到三楼,按照此前吕奇说的话,顺着一个个房间,来到最后一间,敲了敲门。
    房门打开后。
    吕奇连忙让白衍进去,随后伸头看了外边一眼后,连忙关上房门。
    “汝怎么会在这里?”
    吕奇连忙拉着白衍来到雅间内,跪坐下来。
    白衍没有着急说话,而是看着吕奇雅间内,那个安安静静,怯生生看向这里的女子。
    “她是越人,此前被抓到这里售卖,吾见她可怜,便买下了她。”
    吕奇说道,谈话间并没有说出白衍的姓名,但是却又解释那女子是越人,并非楚人,是他偶然间见可怜,方才买下来的。
    “楚国之中,可否认识一人,名叫成定,在楚赵之间行贩器具。”
    白衍听完吕奇的话,看着吕奇询问道。
    这是白衍知道为数不多的消息,今日来到这里,白衍本想以商贩的身份,打听一番,毕竟只要在这些享乐之地有钱,就不怕得不到尊重,而行贩的身份,也不会让人怀疑。
    没想到的是,会在这里碰上吕奇。
    “成定?”
    吕奇听着这个名字,思索几息,随后摇摇头。
    “从未听说过此人。”
    吕奇有些疑惑的看向白衍,这个成定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能让秦国将军的白衍,亲自前来寻找。
    “此人很重要?非找不可?”
    吕奇问道。
    白衍点点头,若是真有成定这个人,那么就必须要找到,赵秋认识的楚人诸多,但唯独提及这个成定。
    “这便有些难办!”
    吕奇听到白衍的话,眉头微皱,眼下除去身旁少有的亲信外,其他人吕奇都不敢调用,生怕不知何人已经被他人收买。
    而找其他的人脉关系,势必会大动干戈,到时候更是会走漏消息。
    “吾在寿春城内,与不少士族弟子多有来往,听说为擒住那秦将白衍,屈景昭三家带头,连同其他士族,全都派人探察白衍的消息,基本各个士族之间,或多或少都有被收买的眼线,吕氏商铺亦不例外!”
    吕奇不经意间,望向白衍,缓缓说道。
    “此事吾也有所耳闻!”
    白衍点点头。
    吕奇见状,松口气,而就在这时候,忽然那吕奇的爱妾,双眼满是犹豫,最终看向白衍、吕奇。
    “恩人,遽南听说过这个人!”
    吕奇的爱妾突然开口说道。
    白衍闻言,与吕奇一同看去,随后二人互相对视一眼。
    这时候和白衍方才得知吕奇爱妾的名字,遽南,遽似乎在百越是一个古老的姓氏,追溯上去能追溯千年甲骨文时期,而由于百越的地理原因,同姓同村十分盛行,甚至是一村一姓。
    “他在哪?”
    白衍看了吕奇一眼,随后看向那女子问道。
    吕奇也一脸懵,连忙看向自己的爱妾。
    ……
    咸阳城。
    上卿胡全逝世的事情,轰动整个咸阳,这一日不仅胡家披白绫,白氏所有子弟、司马氏所有族人,全都披麻戴孝。
    “拜见王上!”
    “拜见王上!!”
    院子内,前来吊唁的客人,皆是在秦国有地位,有名望的大族,连赢侃代表的赢氏宗亲,也皆是亲自前来。
    尉缭、李斯、昌文君、王绾、隗状等一众秦国大臣,也在院子中交谈,见到嬴政,纷纷停下交谈,让路辑礼。
    嬴政从院子中径直走过,随后来到正堂内,看着胡、白、司马三族族人,全都披着白绫跪在正堂中,嬴政的目光,随后放在眼前的棺椁上。
    “胡上卿为秦国鞠躬精粹,传寡人之令,胡上卿,以厚葬,其物皆由王宫调取!”
    嬴政微微侧头,对着身后的韩谒者嘱咐道。
    韩谒者闻言,连忙拱手应答。
    白裕、司马兴两个以往大大咧咧的男人,此刻听到嬴政的话,红着眼流着泪,一言不发,只是对着嬴政连连磕头感激。
    在胡氏家眷感恩戴德的目光中,嬴政吊唁一番后,便开口让胡毋敬随他出去聊聊。
    府邸的后院内。
    与前院不同,后院都是白氏、司马氏家里的女眷,胡家的女眷需要去正堂,而那些前来吊唁宾客的妻女,自然便要交由白氏、司马氏这两家的女眷接待。
    “听说王上已经来了!”
    “可惜,茅上卿听说是去了齐国,胡老身前与茅上卿关系最为要好。”
    “不在也好,若是茅上卿得知此事,怕是要伤心欲绝……”
    后院内,七八名妇女互相交谈着,其他地方也纷纷如此。
    而当那些妇人得知嬴政亲自为胡老厚葬时,无一例外,所有人的目光中都满是羡慕,嬴政是秦国君王,在如此繁忙之际都亲自前来吊唁,甚至下令厚葬,这如何不让人羡慕。
    她们都清楚,嬴政口中的厚葬,可是要比胡家更好,无论是规模,还是器物,都要更为精致。
    唯一可惜的是,与胡老乃是毕生之交的茅焦,眼下却在遥远的齐国,至于为何茅焦突然急匆匆的去齐国,她们这些士族女眷,自然也清楚一些。
    无非是齐国那个神秘老人,还有那些竹简的事情。
    从传言一开始所有人都怀疑,不相信如此神奇,再到嬴政急令茅焦离开咸阳,赶赴齐国,最后听说什么姚贾都从楚国返回,也前往齐国,所有人都不得不相信,这件事很可能是真的。
    而随着齐国越来越多的消息传来,随着连同齐王、楚王在内的诸侯王,都专门派人四处寻找,还有魏、楚、齐这三个诸侯国中的士族,那近乎疯狂的举动,没人再怀疑传言的真假。
    真的有骑牛老人!
    院子内。
    妇人闲暇时,比任何人都喜欢谈论道听途说的事情、流言,而眼下聚在一起后,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七八个聚在一起,提及茅焦,纷纷把话题说到那骑牛老人的身上。
    在确定传言是真的后,这些妇人心中,她们甚至比生民百姓,都要渴望能让自己的子嗣,还有机会成为那骑牛老人的子弟,毫不夸张的说,她们甚至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兄嫂,当心一些,有身孕,这些事情便让侍女来,不然族兄看到怕是又要忍不住唠叨。”
    白映雪小心翼翼的接过冯卉手中的果盘,看着冯卉腹部微微隆起的模样,生怕冯卉有个闪失。
    冯卉听到白映雪的话,俏脸浮现一抹笑意,想起白平那无奈的样子,便愈发好笑。
    不过看着随着时间,愈发貌美动人的白映雪,冯卉都忍不住感叹,到底最终会便宜何人。
    还有……
    冯卉把目光望向远处,在妇人中,安安静静端着果盘的女子,比起白映雪,那女子当真让人看见,忍不住屏住呼吸,静美、绝色、这些都不足以形容那女子给人的感觉。
    白君竹!
    几息后,看着那白君竹走来,冯卉方才回过神。
    “君竹,累了就歇歇!”
    冯卉轻声嘱咐道,同是出身名门士族,但对于白君竹,冯卉都心生叹服,接触越久,她越是了解这个让人无法形容的女子。
    “嗯!”
    白君竹闻言点点头,随后双眸看向一旁的白映雪。
    冯卉见状,嘴角忍不住笑起来,幸灾乐祸的看向身旁一脸委屈的白映雪。
    “又是骑牛老人,天天都在议论这人,以我看来,就是一个沽名钓誉之辈,有本事就出来啊!藏起来算什么,缩头缩尾,还治国之道……”
    白映雪不敢忤逆长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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