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从白衍身旁走过,随后去到内殿中的王座上。
    “齐使田鼎,见过秦王!”
    田鼎这时候对着嬴政,缓缓辑礼道。
    “齐使今日求见寡人,可是有事?”
    嬴政看着田鼎,故作好奇的询问道,眼神直勾勾的看着田鼎。
    田鼎见到嬴政的眼神,并未如何,反而轻笑起来。
    “田鼎听闻昨晚有刺客行刺白将军,便担忧秦王安危,故特来王宫求见秦王!”
    田鼎对着嬴政拱手说道。
    “倒是有劳齐使费心!”
    嬴政看着田鼎,笑着说道。
    “寡人已经命咸阳所有治吏在城内严加搜查,齐使无须担忧!想必不需要多久,便能找出刺客是何人。”
    嬴政看着田鼎,田鼎也看着嬴政。
    随着嬴政的话音落下,田鼎却收起笑容,一脸严肃的对着嬴政辑礼。
    “田鼎非是担忧刺客对田鼎图谋不轨,只是心忧堂堂秦国咸阳,居然有人胆敢刺杀白将军,而且还是趁着夜色,在白将军从王宫离开之际动手。”
    田鼎说话间,抬头看向嬴政。
    “能成此事之人,想必在秦国定然位居权重,势力根深!”
    田鼎一字一句的看着嬴政说道。
    白衍站在一旁,听着田鼎的话,不动声色的看向田鼎,有些意外田鼎会那么快便反应过来。
    不过对于田鼎的醒悟,白衍并不担心,这件事情田鼎猜不猜得到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田鼎不能离开秦国,至少眼下没有嬴政的准许,田鼎决不能私自离开咸阳。
    “齐使此番是想与寡人说什么?”
    嬴政看着田鼎,也收起笑容,开口询问。
    说实话,若非秦国眼下尚且不能与秦国交恶,嬴政根本不会再顾忌田鼎的身份。
    “秦王莫要误会,臣今日所言之事,并未是挑拨,而是担忧,担忧秦国下一个刺杀秦王的,恐怕就不是燕丹,而是秦人!秦国大臣!”
    田鼎看出嬴政眼神已经有了些许怒火,并未慌张,而是把此行的目的说出来。
    “王翦?齐使何意?”
    嬴政听到田鼎的话,倒是饶有意味的看向田鼎,有些意外,也好奇田鼎想要说什么。
    “此前腾将军领兵灭韩,韩不过一郡之地,然听闻滕将军在秦国威望一时无二,为何?”
    田鼎说话间,一手负背,一手抬起,如同一个说客,在低头慢走间述说心里话一般。
    “无他,灭国而已!”
    田鼎说道这里,停止脚步,看向嬴政。
    “何为灭国,灭一国之社稷,毁一国之庙堂,擒一国之君王,而成此事者,昔日秦国之中,灭国者几何?纵观商鞅之流,纵观昔日纵横天下白起之辈,尚未有灭国之举!”
    田鼎的话,在内殿中高声响起。
    嬴政与白衍都没有开口打断,而是继续看着田鼎说下去。
    “田鼎敢问秦王,于秦国而言,灭国之功与白起昔日伐六国之功,孰强孰弱?”
    田鼎看向嬴政。
    嬴政听闻田鼎的话,思索两息,缓缓摇头。
    “皆是有功于秦,不可同一而语!”
    嬴政轻声说道,因为身为秦王的原因,嬴政自然不会偏向那一边,这若是传出去,对于日后朝堂内的将军,势必会有影响。
    所以对于田鼎的话,嬴政稳重的选择不作回应。
    然而出乎嬴政意外的是,田鼎听到他的回答,没有丝毫意外,反而笑起来。
    “那敢问秦王,那若是灭两国之功呢?”
    田鼎看向嬴政,再次缓缓问道。
    田鼎的话音落下,嬴政双眼不动声色的望向田鼎。
    “齐使这是何意?”
    嬴政脸色已经有些变化,但看着田鼎,依旧淡淡的询问。
    田鼎自然清楚方才他的举动代表着什么,但田鼎既然来嬴政面前,自然就不会胆怯。
    “滕将军不过率领秦军灭一郡之地的韩国,尚且有如此声势,那韩国于赵国,孰强孰弱,相比王上心中定是清楚,如今,此前接连数次败秦国的赵国,被王翦所灭,敢问秦王,若是燕国,再有王翦所灭,王翦之功,可有盖过白起之功,而昔日白起之死,秦王宽宏大量,那王翦!!!!可是否~忘记?”
    田鼎说着说着,说道后面的时候,不仅语速提高,更是一脸愤慨的模样。
    内殿中。
    田鼎的话音消失,但其话语不仅传入白衍与嬴政的耳离,甚至伺候嬴政的宦官,以及门外的侍女,都清楚的听见。
    宦官、侍女们纷纷低着头,一动不动,呼吸都不敢大口,额头已经满是汗水。
    只要不是住在深山老林,基本上对于白起的事情,不仅秦人熟知,就是全天下的百姓,都有听到过,当年白起为秦国领兵,纵横沙场,战功赫赫,但结果却是被昭襄王赐死。
    这件事情早已经传遍天下,为世人所熟知。
    眼下听到内殿中的话,宦官与侍女都感觉心惊胆战的。
    “齐使可是在挑拨离间?”
    许久后,嬴政的声音放在缓缓响起。
    而顺着门内望去,出乎意料的是,嬴政并未因为田鼎的话而动怒,依旧是开始那般脸色。
    “回秦王,方才田鼎便说过,非是田鼎挑拨,而是田鼎担忧秦王安危,如今齐秦交好,田鼎自然希望秦王安好,否则对于齐秦关系,定会有动荡变故!”
    田鼎对着嬴政拱手道。
    礼毕后,田鼎望着嬴政。
    “秦王且听田鼎一句,若是三十年前,白起领兵在外!昭襄王之令,恐怕非是以白起之死而善终!”
    田鼎说完,摇摇头。
    整个过程话里话外,田鼎都在提醒嬴政要当心王翦与王氏家族,万一王翦拥兵自立甚至反过来攻打秦国,甚至故意派遣刺客刺杀嬴政,这种事情在诸国中并不少见,甚至在秦国,当湖在白起死后不久,范雎恩人郑平安就率领两万秦军向赵国而降。
    “有劳齐使担忧,于寡人而言,王翦将军乃是秦国栋梁,王氏更是世代秦将,寡人深信无疑,齐使不必忧虑!”
    嬴政看着田鼎的模样,豪气爽朗的大声说道,言语之中,皆是对王翦与王氏的信任。
    田鼎见状,眼神露出一抹无奈的神色。
    “秦王既然如此,倒是田鼎失言,今日言之于此,秦王不信,田鼎自然没有话说,眼下见到秦王无碍,田鼎便先告退!”
    田鼎对着嬴政拱手辑礼道,礼毕后,看着一言不发的嬴政,转身朝着内殿外走去。
    等候在大殿外的宦官见到田鼎,连忙给田鼎领路。
    内殿中。
    顷刻间便剩下白衍与嬴政。
    “那田鼎,倒是用尽心思想要离间寡人与你,三番两次动用手段!”
    嬴政起身,对着白衍说道。
    方才一直沉默的白衍,这时候听到嬴政的话,连忙拱手打礼。
    田鼎今日的目的,看似都在针对王翦与王氏,但实际上,就是要离间他与嬴政,白衍清楚若他真的是白氏子弟,田鼎当面说着方才的那些话,虽然没有半句指着他白衍,但话里话外都在提醒他与嬴政,白起是怎么死的。
    这是当面挑拨离间,若换做任何一个白氏子弟,恐怕方才都要急眼,从而被田鼎左右情绪,甚至连嬴政心里,都难免会心生少许无形的隔阂。
    “若非汝请求寡人,方才寡人倒是真想亲口告诉田鼎汝的事情!”
    嬴政离开前,看着白衍,笑着说道。
    “谢王上为臣隐瞒!”
    白衍对着嬴政拱手说道。
    “寡人终有一日,要亲口告诉他!”
    嬴政说话间,从白衍身旁走过,也是在变相的告诉白衍,日后别让他嬴政失望。
    对着嬴政辑礼的白衍,看着嬴政离开,也跟着离开,书房哪里还有一大堆竹帛没有处理好,眼下自然不能回去。
    不过离开内殿后。
    白衍跟着嬴政后面,走在大殿上之时,转头看了一眼空旷的大殿大门,方才田鼎离去的方向。
    说实话,若是此前因为身份不是白氏子弟,白衍还并非很害怕田鼎,那么方才看到田鼎不顾挑起嬴政怒火的举动,则让白衍清楚体会到,为何秦国那么多人,都忌惮田鼎,即使这里是秦国,并非齐国。
    虽说他不是白氏子弟,方才田鼎那挑拨离间的举动,也没有让他与嬴政之间的关系心生瑕疵。
    但白衍隐约有预感。
    田鼎方才的话,已经对嬴政、王翦有一些影响,虽然微乎其微,但却是实实在在。
    想到这里。
    白衍一想到终有一日要被田鼎知晓自己的真实身份,便忍不住担忧起来。
    第四百一十九章:白伯、白岩的错愕
    时间一晃,十余日已经过去。
    白氏府邸之中,白伯与白岩正在凉亭内闲聊着,突然不远处一个身影急匆匆的朝着凉亭跑来,在白伯与白岩的注视下,白平气喘吁吁的来到二人面前。
    “汝不在洛阴,回咸阳作何?”
    白伯看着自己的长子白平,瞧见其像是失了魂一般的模样,微微皱眉。
    当初说好白平日后便留在洛阴,帮白衍在洛阴站稳脚跟,并且也趁机,多多与白衍相处,怎么眼下这才不过大半月,白平就跑回咸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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