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他所言,他不会插手苏娆的事。
    苏娆走出屋,仰头望去今夜这溟濛夜色。
    伴随着夜半三更的到来,夜空唯一亮堂的北斗七星也被遮掩在这雾色中。
    那轮月华更是完全藏匿在云层内,消失不见,雾霭渲染了整片天地。
    就像苏娆此刻的内心,将那道月华身影驱逐,往后余生都不会留恋。
    夜夜晚风拂动,屋门前庭院内的那棵桂花树依旧迎风招展,哗哗摇曳着它那婀娜树姿,花香扑鼻而来。
    此树,乃是桂花树品种中一种较为特殊的品种,名四季桂,又为月月桂,顾名思义,此类桂树可常年开花。
    而现在乃为六月三伏天,并非寻常桂花树花期,可这一棵四季桂却盛开着。
    四季桂的花朵颜色,有淡黄之色的,也有如同月华一样浅白之色的。
    而这棵四季桂的花朵,并非如月华一样浅白,而是浅黄,像初阳一样的颜色。
    小小一朵一朵,你簇我拥,装点了这整棵四季桂。
    桂花的花语是永伴佳人,但比起这桂花,她更喜欢白梅的坚毅忠贞。
    安静注视着片刻,苏娆方才回去自己的阁楼,将自己包裹进被窝里。
    并没有在如此夜半之际离开清风榭。
    虽然已经睡了一宿又一天,但是对于从来都没有喝醉过酒的苏娆来说,哪怕已经喝了醒酒汤,可宿醉醒来后的那种昏蒙感并没有完全消失。
    此刻,苏娆只感觉脑子里皆是棉花,软绵绵的让她没有一点精气神。
    现在好好睡一觉,明日方才能清醒做事。
    这一觉,苏娆睡的很安稳,并没有因云霁的离开与那番叮咛,便难以入眠。
    一夜无梦,一觉睡至晨间。
    翌日早,晨风破晓。
    今日的这轮朝阳,再不如前几日那么骄阳似火,倒如昨夜那被遮掩在薄薄纱衣下的那一轮朦胧银月一样,也被蒙上了一层天地编制的轻纱。
    朝阳虽不再灿艳夺目,可空气却很是闷热,并没有因为朝阳被遮便转凉,反而感觉置身于一个蒸笼内。
    如此沉闷的天气,可苏娆整个人却完全神清气爽,身心皆再没有一点疲惫感,那一双泛着潋滟秋水的桃花明眸,内里灼灼其华,深邃光芒。
    起身着衣,梳洗妥帖。
    桃花明眸直落在妆奁铜镜内那个面容淡静的女子面上,嘴角轻浅勾起。
    额间那道难看疤痕,今日再次被遮掩在那个红梅花钿之下,容颜惊艳,一袭劲装,红衣夺目,更显张扬。
    一息时。
    苏娆方拿起妆奁上放置的那荷包,取出里面那从不离身的逍遥令和在边州那日那时暹毅迟韶所给府牌。
    不同材质,不同令牌,却是同样的深沉之感。
    黑色,一种神秘的颜色。
    看着一眼,又将逍遥令重新装回荷包内,揣入怀内,而将那府牌别至了腰间。
    苏娆动身。
    苏小姐休息的可好。
    刚出来屋,迎面竹先生和惠善大师走来。
    当即,苏娆眉间微微一拧。
    苏娆并不知竹先生未曾随云霁一起离开,此刻见着竹先生,不自知的便蹙起了眉头。
    这是一种自身已形成了习惯的本能反应,对云霁竟又未带上竹先生而心中恼火的反应。
    云霁已离,竹先生怎还在此处?
    此言疑问,面露疑惑不明,心中却是一息明白,怕是和瑜皇有关系。
    只是竹先生开口,却不如苏娆所想。
    竹先生之所以未曾随云霁一起走,是因为惠善大师。
    俗话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竹先生一生追求医道,他已跟随在云霁身边九年有余,而今既已外出,便想着与惠善大师一同结伴游历一番,或许就会找到别的法子来治疗云霁。
    原是这样。
    如此理由,苏娆不相信,一点都不相信,可既然竹先生都这么说了,那么苏娆自也不会去揭穿竹先生。
    云霁和卫皇的交易,竹先生他能救卫皇与否,对她所做之事都无弊端。
    倘若竹先生能戒掉卫皇所中丹毒药瘾,对她更有利,她便不必暴露自己的医术。
    先生和大师远游,苏娆也要离开了,便就此告辞。
    云霁扔下苏娆离开,他已走,那么苏娆自然不会逗留,继续停留这清风榭中,便与竹先生和惠善大师告辞。
    苏娆与竹先生和惠善大师也只是因为云霁方才认识,也就是比陌生人要熟悉一点的认识关系,却算不得多么熟络,也没有什么其他话多言。
    微微屈膝,对竹先生和惠善大师见礼,礼数周全,一点没有她那苏家丑女所有的纨绔性子,乖张姿态。
    在竹先生和惠善大师这等远离喧嚣、心明通透的高人面前,苏娆没必要伪装,而且她什么性子,此二人怕早就明了,只是看破不说破罢了。
    告辞,先一步离开。
    世间万千因果,缘起即是缘灭,缘灭又乃缘起,是因是果,皆在其心。
    苏娆离开,不知惠善大师竟如此一声叹息。
    阿弥陀佛
    老衲赠于苏施主的那一方锦囊,想来苏施主怕是从未曾打开过啊!
    第266章 风暴即将起(五)
    观阳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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