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同时警醒,跟着磕头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恭喜傅状元!恭喜安宁县主!恭喜傅老爷、傅夫人!这可是天大的荣耀!”宣读圣旨的领头公公笑着上前恭贺,傅思宗上前应酬,着了白蔹拿了一个鼓鼓的荷包放到公公手里,“有劳公公跑这一趟,还请屋里喝杯茶,稍作歇息!”
    正要拿眼神去示意白蔹给其他太监也送上一个荷包时,瞧见爹已经在做这个事,轻轻一笑,收回神专心跟领头公公说话。
    那太监得了好处,脸上的笑容更大,还特地嘱咐了两句,让他们明日一早去宫中谢恩,还提醒了一些宫中注意事项,末了,暧昧的看了眼傅云杉,告辞离去。
    楚外公楚外婆一家早得了消息,待太监们一离开,都走了出来。
    “杉儿好厉害!居然成了皇上御封的县主,这种事百年也难见一次!”两个表姐拉着傅云杉表达着各种羡慕,两个表哥则围着傅思宗嗷嗷叫着倾慕之情!
    “大哥考上了状元!现在又是驸马,真厉害!赶明儿我和哥哥去考个武状元,到时候咱们家文武状元就都有了!”
    一家人笑语连天!
    早些年,听娘曾经提起过,大舅十岁上曾定过一门亲事,后家中遭祸,女方退了亲,大舅许多年不娶亲,后为安父母的心自己做主娶了一个大字不识却聪慧孝顺的女子为妻,夫妻二十多年恩爱异常!
    两个表姐皆为大舅妈所生,却从小养在外婆身边,并不是外婆看不起大儿媳,而是商量了她的意见,要在力所能及的条件下给孩子们最好的,有她亲自教导琴棋诗书,洗羹做饭,那一身礼仪规矩纵是出入宫廷宴席都去得!
    两个表哥则跟了自家爹娘勤习武功,更偷偷将镖局里那些镖师的各路武功都学了去,来到京城这几个月也没闲着,跟着傅思宗和小八向司命学了不少,前两日,两人还合伙跟司命打了几十个回合,已是十分了得!
    也难怪敢放出这样的大话!
    哥哥楚景岚笑弟弟,“景昶,你以为武状元只会武功就行吗?武状元是要当将军的人,要会行军打仗,部署策划,谋定后动,你会吗?”
    “啊?”楚景昶一怔,随即瞥了眼哥哥,“什么谋定后动,你直接说会使诈不就得了!那劳什子的鬼玩意儿看的我头疼,我负责行军打仗,哥哥负责部署策划,谋定后动,如何?”说到最后,眉毛都挑了起来,冲着楚景岚谄媚的笑。
    一家人哈哈大笑。
    瞧着满院子的欢歌笑语,傅云杉心里亦是暖暖的,抬眼瞧见冬青给自己使眼色,悄悄走了出去,就看见顾淮扬站在不远处,瞧见她走出来,忙走过去,“三姑娘,我已吩咐人去余府和帝师府那边送了信,其他地方,你看……”
    在京中谋生,人际关系亦是极其重要的一环,只是……
    傅云杉微微蹙眉,想了想说了两家,“西北侯常家,禹州封家。常家那边只说请常家夫人和小姐有空过来喝茶逛玩即可,封家……”
    傅云杉突然想起在余家时见到的那位八面玲珑谁都不愿得罪的封家夫人,看了眼立在弟弟身边的白术,笑了笑,“什么也不用说,只隐隐的提一句,我姐姐和我娘的绣艺高超就行了。”
    顾淮扬想了想,也随着一笑,“是。”退了出去。
    冬青有些莫名,“姑娘,为什么要跟他们家说夫人和大姑娘的绣艺?”
    “封夫人那般玲珑的一个人,自会明白我的意思。”
    她想借机探一探封夫人对白术的事知道多少,又抱有什么想法,引她来自己家里,无疑是最好的法子。
    冬青一脸迷茫,傅云杉微微一笑,伸手从腰上解下赤练,嗖的一声掷出,红绫卷住枝桠,她飞身上了房顶,几个起落,到了练武的院子。
    听到动静,青阁从房间出来,见到傅云杉,忙行礼,傅云杉笑着拦了,“你家门主在做什么?”
    她昨日回来,就听哥哥跟她说,司命最近尤其喜欢钻在屋里研究各种毒药,然后配出解药,还分门别类的贴上字条。
    青阁垂眸,眼神有几分闪躲,“门主……在研究一种毒,想做出解药……”然后接了句,“马上就要研制出来了。”
    傅云杉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那就别告诉他我来过的事。”
    “是。”青阁没抬头,“送姑娘。”
    她本想将这份喜悦与他分享……
    傅云杉笑了笑,走出院子。
    冬青追来,瞧见她出来,有些困惑,“司命不在?”
    傅云杉摇了摇头,“去地窖看看吧。”
    “是。”
    可惜,二人刚走到地窖入口,就听到香叶气喘吁吁的急唤声,“三姑娘!三姑娘……”
    两人相视无语,那丫头已冲到了跟前,大冷的天居然一额头薄汗,冬青忙拿帕子给她擦了,“小心着凉了。”
    香叶嘻嘻笑,“没事,我身体结实着呢!”说着去看傅云杉,“三姑娘,余家表姑娘和表少爷来了,帝师府的三爷也来了,老爷正在客厅陪三爷和表少爷说话,夫人和大姑娘在花厅陪着表姑娘在聊天,表姑娘说好久没见你,想见的紧,让我赶紧找你回去!”
    一口气将话说完,香叶拍着胸口直喘气儿。
    傅云杉好笑的嗔瞪了她一眼,看了眼地窖,“冬青,我先过去,你去里面问一问她有什么话想要跟我说。”
    冬青应声,看着二人离开下了地窖。
    楚秋绫眼窝深陷,好似昨天一晚上没睡,看到有人下来,神色激动,待发现只有冬青一人时,露出很明显的失望之色!
    不等冬青开口,她就出声道,“我等傅云杉亲自来。”
    冬青也不勉强,看了她一眼就退了出去。
    等傅云杉到花厅后才知道余桐乐拉着楚氏和傅剪秋去了正厅,两人又往正厅而去。
    到正厅的时候,里面的气氛很诡异,自家爹娘脸色复杂,看着余表姐,余表哥则蹙着眉不说话,坐在轮椅上的傅亘神情冷淡,与表姐一副不知所措的泫然欲泣模样。
    哥哥朝她使了个眼色,傅云杉没有领会到,还要仔细去看哥哥的口型时,余桐乐已盈着笑朝她走来,“杉儿,听说大棚蔬菜已经开始开花结果了,你带我去看看好不好?”
    一袭堇色对襟小袄,下身百花穿蝶裙,一旁的丫头手里抱着一袭蓝色斗篷,肤容精致,眉目秀美,完美的樱桃小唇,很美,且耐人寻味的美!
    眉睫上凝成珠的泪更为她添了几分绝色。
    只是,那一双哀求的眼神太过可怜,傅云杉叹了口气,伸手接过丫头手中的斗篷披在她肩上,笑着跟傅亘打了招呼,挽了表姐的手出了大厅!
    一踏出正厅,余桐乐眼中的泪就扑簌而下,拉着傅云杉往花厅走。
    说是花厅,不过是在里面摆放了几盆在大棚里养出来的花,都是再普通常见不过的。
    拧了帕子给她擦泪,倒了热茶送过去,傅云杉拉了余桐乐的手,“表姐,怎么了?”
    “杉儿……呜呜……”余桐乐也不说为什么,抱着傅云杉就哭了起来,真是声嘶力竭,鼻涕眼泪乱飞,毫不顾忌形象的哭!
    “我不是故意的,我一直表现的都很好,就今天听到他说这几日身子有些不好,就没忍住……呜呜……他肯定讨厌死了我,肯定再也不会理我了……呜呜,杉儿,怎么办?!我喜欢他,我想和他在一起!可是……我不能光明正大的喜欢他……他若是厌烦了我……我、我……我不如绞了发去当尼姑……”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她听着怎么像是余表姐喜欢上了一个人,这个人身体有恙,且二人身份不合适,不能光明正大……
    身体有恙,身份不合适!
    想到厅中的傅亘……
    天啊!表姐该不会是喜欢傅亘吧?!
    傅云杉扶额,“表姐,你……”
    追进来的丫环连连摆手,“表姑娘别放心上,我家小姐胡言乱语呢!”说着,似为增加话语真实度,狠狠的点了点头。
    余桐乐兀自哭着,撕心裂肺,好不伤心!
    傅云杉却叹了一口气,任她将眼泪鼻涕都抹在了自己身上,轻轻拍着她的背,朝丫环摆了摆手,丫环惴惴不安的看了自家小姐一眼,一步三回头的退了出去。
    “表姐,明知道不能喜欢,为什么还要喜欢他?你该知道咱们两家是有姻亲的,他身体有病你也是知道的,还有他的身份是咱们的长辈,你……”怎么会存了喜欢的心思?!
    余桐乐摇头,“我也不知道……稀里糊涂的就喜欢了!”
    傅云杉一怔,爱情本来就是身不由己的事,哪一个真正有心爱之人的人能看清自己喜欢对方什么?哪一个能说得清是怎么喜欢上对方的?
    “杉儿,我怎么办?他看出来我喜欢他了!他看出来了!现在肯定很讨厌我!说不定……”
    余桐乐退出傅云杉的怀抱,抓着她的肩膀,满脸泪水,满目伤痛,“说不定,心里正恶心我……”
    傅云杉拿帕子擦去她脸上的泪,笑道,“不会的!傅三爷为人温厚,对你又好,刚才那样冷脸可能只是不想让你误入歧途,绝不会存了厌恶你的心思!”
    “真、真的?”余桐乐傻傻的模样让傅云杉有些心疼,很肯定的点了头,“真的!”
    傅云杉笑着说起在辽东府的一些事转移余桐乐的注意力……
    正厅,在傅云杉带着余桐乐离开之后,又慢慢温和起来。
    傅亘眉眼清隽,气质温润,身形单薄,一袭织锦蓝袍银线勾浮云图案,举手投足间皆是一片淡然,抿了茶朝傅明礼淡淡一笑,“爹那边你不用担心,他也是脸面上的功夫。前几年因颐儿的事竟成闹的沸沸扬扬,大哥和大嫂从清河带回来的傅明孝又是个假冒的,爹气不过,这次才要当着皇家的面验个真假,也好堵了那些悠悠之口!”
    “三……三叔说的是。”傅明礼垂首恭立,一副洗耳聆听状,心里因傅老侯爷要当面滴血认亲的怒气淡了几分。
    傅亘声音甘醇,看到傅明礼的模样,轻轻笑了笑,转头看向傅思宗,“你和你妹妹是我们傅家的骄傲!三爷爷为你们高兴!我今日来的匆忙,这个送给你和杉儿,三爷爷在家里等你们回来。”
    “是,听闻三爷爷画技高超,宗儿正想讨教一番。”傅思宗笑着接了礼物。
    傅亘脸上的笑深了几分,朝他点头,“好!”
    不多会儿,傅亘告辞,临走,看了余桐安一眼,想说什么却露出凄苦一笑,被随从连轮椅一起抬上了马车。
    余桐乐伤心完和傅云杉回到大厅时,发现傅亘已经走了却连个招呼都没和她打时,眼泪又落了下来,余桐安狠瞪了妹妹一眼,抓了她的手也告辞回家。
    马车上,看着哭的凄惨的妹妹又是恼怒又是心疼,却不忘这次来的目的,“曾祖母吩咐你的事,你可曾告诉杉儿了?”
    余桐乐的哭声戛然而止,抬头,脸色惶然,看着自己的哥哥,张嘴,“我……忘了。”
    她被喜欢的人嫌弃,伤心的恨不得死去,哪里还记得曾祖母说的话!
    ------题外话------
    原谅我,昨天又开始低烧了,今天忙了一天,字数有点少,我明天多写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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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23 欲盖弥彰,旧事
    “你啊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余桐安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妹妹一眼,掀开帘子对坐在外面的小厮轻声说了几句,小厮眼珠转了两圈,点头,“少爷放心,奴才一定亲自将消息告诉傅三姑娘。”
    余桐安点了点头,摆手让他去,他和余桐乐则打道回府。
    他却不知,自己的马车离开不过半刻,往别院去的小厮就被人一箭穿心,当场死亡!
    从午后开始,陆陆续续来人道贺,一些商家更是如抢购跳楼大甩卖一般卯足了劲儿往别院钻!
    楼重和卫九来时是申时末酉时初的样子,当时客人已散的差不多,顾淮扬正和一个死惨烂打想买他们家大棚蔬菜的商人周旋,瞧见楼重等人骑马过来,立刻做送人状,“六皇子和九皇子来了,恕不能继续招待了,郑老板有需要咱们改日再谈,您看如何?”
    那客人一听来人是六皇子,哪里还敢多说什么,忙道了句,“改日改日,告辞告辞。”
    楼重与卫九结伴而来,身后跟着两个男人,其中一个是身材高大威猛的褐色长袍男人,微微有些络腮胡子,却丝毫不影响他豪气冲天的气质!
    “顾叔,这位是征北大将军卫朗,是九皇子的舅舅。”
    顾淮扬忙行礼,卫朗瞧见他对楼重和卫九都没行礼,想到此来的目的,也不敢托大,拦了顾淮扬,豪爽一笑,“顾管事客气,都是自家人,这些俗礼不如免了!”
    另外一个人,楼重没有介绍,顾淮扬也没有多问,引着四人一路进了正厅,招呼了丫头上茶,又唤小厮去请老爷和大公子,楼重却摆了手,“顾叔,将楚家人一并找来吧,我正好有事要跟他们核证。”
    楼重知道,傅家大小的事务基本上都是顾淮扬在打理,小丫头对他很是信任,一些辛密的事也都找他商量,所以也没想着瞒顾淮扬。
    顾淮扬闻言,立刻联想到楚侯府叛国一案,神情立刻肃了肃,“六皇子、九皇子稍等,我这就请楚老爷子一家和老爷夫人他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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