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头已经很不把他放在眼里了,他是傻了才会揭掉救命恩人这个护身符。
    楼重耸了耸肩,又捻了一块桂花糕放入口中,然后,不等它融化就速度端了菊花山楂茶一饮而入,赞了一声,“好。”
    对面,丰华阁的队伍依旧在排着,大部分是身穿仆人装的家奴,挤挤攘攘的好不热闹,楼重饶有兴趣的看着,“你说这小丫头的脑子是怎么长的,这么奇怪的吃法她也能想的出来……”
    无辜躺着中枪的傅云杉鼻子又痒了。
    “你让我大老远赶来就是听你唠叨一个小女孩儿的?”男人淡淡瞥了他一眼。
    楼重正色,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他,“这是前两日接到的密报,我现在脱不开身没有办法去证实消息的真假,只好麻烦你替我跑一趟了。”
    “所罗门……”
    男人接过纸条瞧了,抬头看楼重一眼,将纸条扔到炭盆里,看着它燃了,才肃穆开口道,“你想插手?”
    “我疯了才想去管那些破事!”楼重起身甩袖,走到窗边,大红的云霞锦随着他的动作划出千道流光,慢慢恢复素淡。
    “那你还要我调查这个?不怕被你的几个好哥哥发现端倪,惹事上身?”男人闻听他的回答松了一颗心,淡淡讽笑。
    楼重蹙眉白了男人一眼,“我只是想知道这个消息是真是假,怎么说要被杀的也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再说,段少爷,除非你愿意被人发现,这世上还能有人发现你的踪迹?”
    “有。”男人垂眸抿了口茶,“当今六皇子,元……”
    “行了!”楼重瞪他一眼,道,“又不是让你去皇宫大院,只是小小一个所罗门……”
    “一个连暗杀皇室成员都敢接的毒煞,来无影去无踪的,你可真看得起我。”段姓男人凉凉道。
    楼重嬉皮笑脸的凑过去,“别这样,大不了你的花费我出三分之一……”
    男人瞥了他一眼,没吭声。
    楼重又凑了凑,“那一半……”
    看到男人依旧毫无反应,他咬了咬牙,“你该不会想让我全包了吧?”
    “不要勉强。”
    “……”楼重撑了撑额头,一脸痛色,“包了就包了。十天内我要得到消息。”
    “一个月。”男人看了他一眼,淡声道,“最近形势严峻,我能动的人有限。”
    楼重蹙眉,收了玩世不恭,目光幽深的看着热闹拥挤的街道,表情沉重,“楹儿的线索到洛边就断了,当年被抓入大牢的人牙子后来全家被杀,只有一个六岁的女娃侥幸活命,据她的回忆,她爹娘临死前曾提到所罗门三个字,我怀疑楹儿的失踪跟他们有关!”
    段姓男一怔,看了眼好友落寞的背影,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放弃找她?万一……”
    “活要见人,死……”楼重垂头,伸手抓住栏杆,如玉的容颜上添了一抹悲呛,“不管如何,我都要找到她,哪怕是一座坟茔!一具骸骨!我都要将她带回到姨娘身边去。”
    “好吧。”男人无奈的摇了摇头,“我会尽快给你消息,你自己在外面多加小心。”
    楼重回头笑了笑,“多谢。”
    十天后,两封来自京城的信一起放到了楼重桌上。
    一身青衣的常寺笑眯眯的凑到自家主子身边,指着其中一封信道,“爷,玉……姨夫人说时间太长,长相有些偏差,她也不能确定是不是她认识的闺中好友,要您再受点累,亲自去问个清楚,记得千万不要惊动了你爹,得了准信儿立刻告诉她。”
    楼重扫了他一眼,“姨娘没有说其他的话,比如消息确定后她会不会跑过来?”
    “哎呀,果然瞒不过爷,姨夫人说一旦消息确定,她会立即赶过来,实际上,属下来的时候,姨夫人已经在打点行装了。”常寺嘿嘿笑了两声,身子悄悄的往后退了两步。
    “段少爷说花楹小姐的事他已经确认跟所罗门无关了。爷让查的那件事目前真假难定,因为所罗门门主失踪了,没有钥匙他进不去密室无法查探消息真假……还有一件事,他在所罗门偶然听到一个大秘密,可是不方便写在信里,让属下跟爷说一声,说他等爷下次回京时告诉你。”常寺快速说完,人一窜溜出房间,合上门。
    门里,楼重黑了脸,抓了桌上的砚台往门上砸!
    说等于没说!
    唯一让他庆幸的是楹儿的事跟所罗门无关,那么或许,楹儿还在洛边哪里活着吧?!
    常寺拍了拍胸口朝门口当门神的两个人挑了挑眉,不怕死的将门半开探进去个头,朝黑脸的楼重高声道,“爷,属下来之前,老爷子吩咐说要你月底赶回京去,否则,后果自负!”
    “谁要回去!”楼重一把抓起笔架朝常寺的头扔去,常寺惊险的收回头,将门啪一声关上,抹了把汗又嚷了一句,“今日已经是二月二十五了,老爷子说你要敢不回去就等着他过寿你入洞房吧。”
    “你给我滚!”楼重气急,瞪着被关上的门恨不得瞪穿两个洞。
    这老不死的,管天管地还想管他娶妻生子了!
    良久,他叹一口气,吩咐道,“常寺,收拾行装,明日跟外公辞行,后日返京。”
    “是。”常寺嘻嘻笑着应了,一溜烟跑了。
    三月中旬,新房子上梁,只剩后期铺地打造家具的琐事,傅云杉终于闲了下来,开始计划去镇上买间店铺专门做砂锅生意。
    “砂锅?跟火锅有什么关系吗?”白昕玥困惑道。
    傅云杉摇头,冲楚氏笑问,“娘,咱们平时放油和盐用的是砂罐吧?”
    楚氏点头,傅思宗恍然,“你是说这种锅是跟砂罐类似?”
    “是啊。砂锅能把食物的味道完美释放出来,再加上咱们家独创的调味,肯定会受大家欢迎的。”傅云杉笑道。
    砂锅煮东西谁都会,重要的是味道和种类,她只要抓住这两样,砂锅铺子即使不能与火锅和药膳生意相比,也定不会少赚了银子。
    傅明礼也笑,“好啊,李郎中说爹的身体已经大好,爹刚好来给砂锅铺当个记账的。”
    “姐是掌柜的。”小八笑呵呵的咧着嘴笑,“我也来当长工,一天三十文。”
    自知道做饭还有三十文铜钱拿,小八每天都会从床上爬起来,到王婶家帮忙,以图他姐看他辛苦的份儿上也给他发工钱。
    傅云杉伸手点着小八的额头笑骂,“姐,你们老说我是小财迷,咱们家的小财迷在这儿呢!”
    “你们俩都是财迷,看到银子就走不动的主!我们这些人都是劳碌命,到时候还求东家多发点工钱好养家糊口啊!”傅剪秋调笑道。
    白昕玥也笑着举手,“我来当堂前点菜的。”
    “那我来当跑堂的。”傅思宗笑。
    “那我去后厨帮忙?”楚氏看了众人一眼,也凑趣道。
    床上的小紫菀呜呜呀呀的叫着,一双黑眼珠咕噜噜的看着几个哥哥姐姐,极其兴奋。
    傅云杉哈哈笑着,“哥和小八平时还是以学业和练武为主,爹每日去半天就成了。至于到时候缺人的话,咱们可以请王婶张婶她们来帮忙,堂前请几个伙计,负责上锅,昕玥负责看单。姐就留在家里陪娘,不要过去了。”
    “是这个理儿。”楚氏点了点头,“你姐年纪大了确实不适合在人前露面,那我回头跟你王婶说一声,让她找几个信得过的媳妇去后厨帮忙。”
    “好,后厨这块到时候就交给王婶好了,娘你记得和王婶说。”傅云杉笑着点了点头,“至于请多少人,咱们先去镇上看过铺子再说吧。还有砂锅饭的定价……”傅云杉想了想道,“我明天上街找人做了砂锅,咱们先做几样出来,尝了味道一起定价如何?”
    一家人点头同意。
    隔日,傅云杉去镇上找了烧制瓦罐的铺子,画了图纸请人烧制,并签了文书言明这种砂锅是专有,他们不可以再随便帮他人烧制。
    几日后,成品拿了回来,傅云杉用大骨汤、牛骨汤、羊骨汤分别烧了萝卜砂锅羊肉汤、砂锅白菜冻豆腐、砂锅豆腐鱼、砂锅酸菜鱼、砂锅乌冬面、砂锅烩面、砂锅拌饭等十余种饭、菜、汤,摆了满满一大桌子。
    她当然没有亲自动手去烧,而是将味道步骤大概的跟傅剪秋和楚氏说了,在一旁看着两个人烧,然后尝味道,一直到吃出满意的味道为止,十道砂锅,花费了两天的功夫做出来的味道才都让她满意点了头,楚氏和傅剪秋累的够呛,一边帮忙的白昕玥也大呼好累。
    “烩面、拌饭我觉得价钱可以少一些,一碗三十文应该足够了。”白昕玥建议道。
    傅剪秋点头,“烩面有大骨汤、羊肉汤、牛肉汤三种,牛肉价格最贵,我看按顺序每个加五文好了,杉儿觉得呢?”
    “嗯,可以,拌饭如果加肉和鸡蛋价格另算,烩面就按姐姐说的算。”傅云杉指挥傅思宗将商量的价格写好。
    傅明礼指着其中两道菜道,“这两个用料足,味道好,我建议这个一百文,这个五十文。”
    傅云杉伸头瞧了瞧,摇着道,“爹,一碗烩面都三十文了,这个菜用料这么多怎么才五十,我看一个八十,一个一百吧。”傅云杉捅了捅傅思宗记下。
    “这……是不是太贵了?”一道菜一百文啊!
    傅云杉摆了摆手,“哪里贵了?丰华楼最低一道菜都要五百文呢,咱们走的已经是平民路线了,再低就顾不住本钱了。”
    楚氏和傅明礼面面相觑,白昕玥和傅剪秋偷笑。
    几人商量了半天,总算将砂锅店的几道招牌饭菜的价格都定了下来,接着就是偷闲跑去街上乱晃了,本来想找许长清介绍个好地方的,可恰好许长清跑去府原收芝麻渣和花生渣,没办法,他们只好一路摸着,将清河写有吉屋出租、出售的房子都看了一遍。
    可不是店铺位置太偏,就是价格太贵不划算,再不然就是店铺布局她不喜欢,只折腾了两三天还是没个着落。
    这一日,三人走到一个胡同时,瞧见其中一家走出个花枝招展的妇人,后面跟着一个笑的合不拢嘴的老妇和一个男子,一瞧见傅思宗等人,那妇人打了个招呼就关了门。
    一群人莫名其妙,傅思宗突然道,“爹,那不是二姨夫吗?”
    “嗯。”王笙显然也看到了他们,神色微微一僵,低声跟妇人说了句什么,就朝几人走了过来。
    那妇人哼了一声,扭着身子从胡同另一边走了。
    王笙已到近前,躬身,“姐夫。”
    “妹夫。”傅明礼还礼。
    “姨夫。”傅思宗拉着妹妹行礼。
    王笙笑着拍了拍傅思宗的肩,又看了眼傅云杉,“这是思宗和云杉吧?几年不见都长这么大了。”
    傅思宗笑着搭话,傅云杉却觉得那花枝招展的妇人有些奇怪,眼珠转了转问道,“姨夫,你家有人说媒吗?”
    “没有啊。”王笙一怔,摇了摇头。
    傅云杉哦了一声,做望远状,“我刚看到那个花枝招展的还以为你家有人要说亲呢。”
    “没……没有的事。”王笙脸色一变,干干笑了两声,“那是……是娘的一个朋友,我刚好有事就一起出来了。”
    傅云杉心里咯噔一下,联想到过年时娘说的二姨进门几年都没有孩子的事,心里突然有一股不好的预感!她这个姨夫怕真给自己找了房妾室。
    她还想再问什么,王笙已经岔开了话题,问他们来镇上的缘由,听说他们要找间铺子开店时,不由吃惊。
    傅明礼笑着将他们已经分家出来单过的事说了,王笙一脸不赞同却也没说什么,笑着带他们看了几个正准备转卖的店铺,其中一处三个人极其满意,那铺子跟丰华楼隔了一道街,刚好在衙门那条街的隔壁,分上下两层,一楼是大堂,二楼是雅间,后面自带一个小院子,要价一千两。
    这还是看在他们是王笙带去的份上给的优惠价。
    傅云杉前后看了看,很是喜欢,小院子环境清幽房间也多,到时候有什么事,一家人来镇上连住的地方都有了!
    “八百两!”
    店主怔了怔,看了眼傅明礼,傅明礼笑了笑,“我们家都听我闺女的。”
    “九百五十两。这是最低价了,我要不是想去府城发展,这里也舍不得卖掉。”店主摇了摇头,道。
    傅云杉想了想,点了头,这么大店铺还有个小院子,价格也算合适了。
    王笙惊异的看了傅明礼和傅云杉一眼,欲言又止。
    直到与店主说好过两日带了银子一起去县衙换红白契,分了手,王笙才开口问道,“姐夫,这钱……”
    “女儿和人做了两笔生意,赚了点银子,我又丢了功名,索性就开个店铺赚点钱养家。”傅明礼笑着,眉眼间难掩骄傲。
    王笙笑着点头,夸了几句杉儿真能干,以后多照应生意的话,就告辞了。
    回到家,傅云杉就把在镇上看到的事和楚氏说了,楚氏惊怒不已,转身就写了信托人捎去镇上给妹妹,过两日接到楚栖月的回信说是没有的事,让她别操心。
    楚氏才稍松两口气,傅云杉却总觉得哪里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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