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朵回想了下,男人什么都没说,有些不确定起来。
    “以前总听人说沈二爷是个纨绔,娘还担心你受他欺辱,日夜为你担惊受怕,今日一见,却如此沉稳。”陈芳兰将女儿从怀里捞出来,“只是他如今再不是王子,需要考量的地方早已和以前大不同,我听说先王在位时便娶了四五位夫人,你若——”
    “娘。”云朵出声打断娘亲的话,“他什么都没说。”
    陈芳兰又说:“你以前说他有了心上人,可我看他对你也不像无情。”
    云朵想了想道:“他也许心中是有了我几分位置...”
    她过去的确是在沈誉身上品尝到甜蜜的,但那又有怎样呢...谁知道他心里又分了几分位置给旁的人。
    陈芳兰叹了口气,“这男人啊,总是对得不到的东西格外想念。尤其沈誉那样的高位者,想要什么不是唾手可得,即便如今对你尚存了几分情谊,可这天长日久的,谁能保证他不会变呢?”
    云朵垂眸。
    “我知道...”
    陈芳兰捧着她的脸柔声道:“无论你如何选择,只要你心甘情愿,娘只希望你能幸福...”
    云朵胸口被酸楚胀满,缓缓闭上眼。
    “我和他已无可能。”
    第45章
    沈誉第二天又来了。
    不止第二天, 第三天,第四天...一连好些日子,都如约而至。
    他仍坐在那个靠窗的角落,和先前一样,静静地泡着茶,偶尔浅尝一口,剩下的时候都在发呆。
    他似乎很擅长独坐在一处,一动不动、也一声不响。一坐就是一整天,安静得仿佛和周围的景物都融在一起。
    就和两人还不认识时那样。
    那时候云朵只敢隔着湖偷偷瞧他,而时过境迁,在小小的粥铺里,云朵还是只能偶尔借着路过不着痕迹地偷看一眼。
    和以前不一样的是,如今偷偷瞧他的,不再只有云朵一人。
    不知从何时起,店里的生意一天比一天好。
    往常过了午后就冷冷清清的,可最近即便快过申末,店里仍坐无虚席。三两成队的,都是年轻的女子,无一不是盛装打扮。有姑娘好动,不时经过窗边,或是手绢恰好落了的,或是脚崴了的,总之定是要在沈誉面前停上一段,与那窗边静静品茗的公子说上一两句话。
    只可惜那清冷的公子从不肯分出一点余光。
    云朵去对账本时,已经换了个娇弱的水红裙姑娘。那姑娘好生走着,却被路人碰着,磕在桌角处,疼得连腰也直不起来,一张小脸煞白,看得云朵也不禁心生怜意,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扶一扶。
    不过有人倒先一步施以援手。
    沈誉总算注意到身旁异动,手中折扇一抬,将那几欲垂泪的姑娘扶起来。
    那是这几天里,男人第一次与陌生女子有接触。
    那姑娘脸上羞红,娇滴滴地朝着他欠了欠身,软着嗓音和他道谢。
    沈誉抬起淡淡的眸子,似乎是看了面前的人一眼,紧抿的唇线终于松动,上下开合,说了什么。
    声音有些模糊,被江星芙敲笔的声音掩盖。
    “瞧什么呢?”
    云朵收回目光,落回账本上,“在瞧你连账也算得一塌糊涂,还有什么别的差事给你做。”
    “我的确不会算账...”江星芙捏着毛笔,下巴朝着窗边扬了扬,“我瞧着那边的公子应当是个读书人,想必是会算账的,不如去请他来算如何?”
    云朵将笔杆夺过来,在账簿上边批注边说:“再过两天李老板就要来催租,若拿不出租金,我看不如就将你卖给他好了,正好他瞧上了你这张嘴。”
    江星芙抬眸望着她笑起来,“你如今气性愈发大起来,动不动就要卖人,等我哪天定要好好告你一状。”
    云朵道了句随你,便不再说别的,只低头对着账目。
    那被撞倒的姑娘已经在沈誉对面坐了下来,手中团扇轻掩,遮住半边芙蓉粉面,露出一双柔情似水的眼睛望着对面英俊的公子。
    男人不知说了什么,对面的姑娘便红着脸笑起来,眼波流转,盛着明媚的光。
    江星芙的账做得实在太烂。
    不光好几笔数目对不上,就连条目也能记错好几处,再问时,竟连本人也回忆不起来。
    铺子开起来也有大半年,头几个月虽没赚多少,可到底还能剩下一点儿。最近这两个月却是入不敷出起来。眼见着就要交租,连上个月的账都没算清。
    江星芙却理直气壮道:“我本就没读过几个书,你却硬让我做这账房先生,岂不是强人所难。”
    云朵听得眉心拧成一团,“你以前也是大家小姐,竟和我说没读过书?”
    “你也说是以前,那都多久的事了,谁还记得。”江星芙气势弱了几分,“我看不如让云姨来算账好了,她饱读诗书,想来不会出错。”
    “不行。”云朵断然拒绝,“娘身子不好,算账是细活,一坐下来就去了大半天,夜里天凉,她受不住。”
    “既然你瞧不上我做的,那只能你自己来了。”江星芙目光瞥向窗边,“或者你去找那...”
    云朵急道:“找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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