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路上也没开口说话,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云朵不懂他怎么突然就这样冷了,明明昨天走之前还好好的。
    她不敢问,只好跟着沉默地坐在马车里。
    坐了大半日才终于停下来。
    掀开马车窗帘,能看到外面天已经黑了。
    外面黑乎乎的,看不太清,却好像又有些眼熟,像在哪里见过。
    未等她想起来,沈誉就先一步下了马车。
    “到了。”
    太久没说话,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就像耳边掠过的轻风。
    云朵双腿蜷了一天,动起来才觉得发麻,缓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踩在实地上。
    来不及去揉一揉酸软的腰,视线先被旁边的景色吸引。
    她站在一条乡间小径上,路的左边有棵老槐树,被晚间的风吹得簌簌地响,叶片乘着风一片片垂下,跌进旁边的小溪里。
    沿着蜿蜒的小路往前,不远处能看到一丛茂密的竹林,竹荫下是一座不大的小院,里面燃着微弱的烛火。
    云朵眼中渐渐模糊,连呼吸也不敢用力。
    这是她和娘亲以前住的地方。
    她僵着脖子转头去看站在旁边的沈誉。
    “前天夜里你一直在喊娘亲,我猜你定是想家,遂找人安排了。”
    沈誉站在槐树下,头上青丝被风吹得遮住大半张脸,他轻轻偏了偏头,露出一双含笑的眼睛,“快进去罢,时间紧迫,晚些还得将陈夫人送回云府。”
    第24章
    云朵并未在城外这间小院住过多久。
    从扬城搬来时,也不过几日就迎来了她素未谋面的亲爹。
    那时她满心欢喜,以为总算不必再和娘亲相依为命,一家人总算能团聚。却不曾想过她的父亲竟是扬城那个一贬再贬的云老爷,难怪在他被贬到绥国后娘亲也突然说要搬家。
    她也没想过,那个从未见过的父亲,在与她见面的第一回 ,带来的是一纸婚约。
    就这样,云朵在毫无准备下就与娘亲分别,又没过多久,便嫁到了王宫。
    如今再次回到这里,看着身边熟悉又陌生的景物,欢喜是真的,害怕也是真的。
    沈誉既然安排了此行,也就意味着他早已知晓自己的身份。
    那...
    云朵不敢继想,连步子也沉重起来。
    才进院门,就能看到屋内有人影晃动,接着房门便打开,许久不见的陈芳兰出现在眼帘。
    两人遥相对望,还未说话便先红了眼睛。
    云朵再没心思想别的,一头扑进陈芳兰怀中,哭着唤了声娘亲。
    母女二人先是抱着哭了一阵,陈芳兰才拉着女儿进了屋。
    云朵将娘亲打量一遍,关切道:“娘如今过得如何?”
    陈芳兰擦掉她脸上的泪,笑着说:“娘过得好着呢,他们给我安排了处僻静的住处,每日还有人侍候吃穿,还给我请了大夫,如今我已许久没犯过老毛病了。”
    云朵看着娘亲的脸,虽然还是清瘦的,但气色的确比以前红润许多,才勉强信了。又转过头看了看屋内陈设,和她离开时差不多,并未有什么变动,只是不少地方都积了厚厚的灰,看来陈芳兰并未住在此处。
    可她还是有些不放心,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想到云夫人那张精明的脸,两条眉拧在一起,“那云夫人呢?可有为难你?”
    “我从不往前院去,也不主动与你爹说话,她看不见我也无从寻我的错,总还算过得舒心的。”陈芳兰浅浅地笑了笑,拉着她的手,“我不重要,倒是你...你这些日子过得怎样?沈誉待你如何?想必他也不常在家中住,若是他回去了,你尽量忍让他些...先前也忘了叮嘱你,他那样的纨绔公子,只怕脾气不好,你又不通人情世故,免得吃亏。对了...你今天过来此处也得小心别让他知晓?你我的关系更是不能让他发现...”
    “......”
    提起沈誉,云朵一张脸瞬间变了颜色,低头沉默着不说话。
    陈芳兰看出她的不对劲,也停住了絮说,问道:“怎么了朵朵?”
    云朵紧紧咬着下唇直到发白,才小声嗫嚅:“今日带我来的...就是沈誉...他就在外面...”
    陈芳兰猛地一惊,连手也颤抖起来,匆匆站起来隔着窗往外看出去。
    天早就黑了,今夜连月亮也没有,什么也看不见。
    “可...”陈芳兰脸上惊魂未定,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女儿,“可今早来传信的人分明说的是你安排的...”
    她说着掏出来个什么东西递过来。
    云朵认出,那是她的发带。
    难怪今早起来时就没找到,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沈誉取走的。
    陈芳兰看着她脸上复杂神色,不确定道:“朵朵,你将自己的身世告诉他了?”
    云朵摇头:“不曾...过来前他也未提前告知我此行去往何处,等马车停了我才知道已到了外面...他...”
    她方才只顾着和娘亲团聚,现在心中彻底慌起来,男人究竟知道了多少。
    陈芳兰将女儿又仔细打量一番,声音轻了些道:“你和沈誉...进展到哪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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