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秦府离着江河的住宅不远,秦蛟就没骑马也没坐车,他从屋里出来拒绝了江河的挽留,一点儿没在意地面的雨水已经汇成了小溪,他打开伞迈步而出,一步步坚定的走在风雨里,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离着将军府还有一段路,一个女子拿着伞就这么孤零零的站在屋檐下,双眼迷茫,雨水顺着伞滑落在她的脚边,打湿了她的鞋袜她也不自知,大风将雨水推在她的肩头,冻得她瑟瑟发抖她似乎也没有离开的想法。她就好像是一座雕像,想要在此站立到永久。
    忽然,女子没有焦距的双眼有了神采,不远处一男子打着伞匆匆而归,虽然他的发丝衣襟都被雨水打湿,却依旧没有让他显得狼狈,他快步踩在雨地里,将雨水从地面溅起或是沾在了他的裤脚上,或是在空中划过一段极短的痕迹便又重新回归到地面那缓缓流动的小溪里。男子身姿挺拔在女子眼中就犹如山崖青松,傲然不群!
    “秦……”女子举着伞不顾地面湿滑跑了过去,然而雨势实在太大,她那蚊子哼哼的声音根本传不到男子的耳朵里。
    男子连一眼都没有停留,径直从女子面前走过。
    女子心头一跳,只想着破釜沉舟,提着裙子就想要跟在男子身后,谁知道她脚下一滑,连人带伞摔在了地上,一身浅绿的罗裙被雨水迅速的浸湿,画着鸟语花香的纸伞也在水中被风吹着连打了几个滚,跌落在不远处。
    “秦将军!”
    女子鼓起勇气大喊了一声,只是男子的身影渐渐远去,消失却没有停顿一步,似乎她与路旁的石头树木并没什么不同。
    “为什么……为什么呢……”女子扬起头,任由雨水打在她的脸上,心痛的几乎无法呼吸,眼泪混在雨水里汹涌而下,整个人绝望的就好像世界上只剩下她一人。
    “姑娘!姑娘!!”
    似乎有人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女子却恍若未闻,只沉浸在她内心的悲痛之中,也许……也许他只需要回头一眼,只看她一眼,她也不会觉着如现在这般生无可恋。
    脚步声夹杂在雨中,一个穿橙黄春裙的少女跑了过来,一下将女子从地上扶了起来。
    “姑娘!不是说好看胭脂的么?姑娘怎么跑到这儿来了,您瞧瞧这若是要摔坏了,可怎么得了!”大丫头丝毫没发现自家姑娘的异常,嘴里絮叨道:“这天儿怎么变的那么快,早上还好好的,哎呀,这裙子。走走走,赶紧回去吧,别冻坏了身子!”
    舒简一瘸一拐的被大丫头扶着往回走,她忍不住再回头望一眼,就好像她多看看,那个男人就会回来一般。
    秦蛟压根不知道他身边居然还会有个姑娘是因为他深深爱着明月香才渐渐喜欢上他的,他刚刚压根没听见身后有人摔倒,就算是听见了他平日也不爱管闲事,更何况他心里都是香香,就生怕香香等不到他回家独自担心。
    “怎么才回来!”秦蛟刚绕过正院影壁,就见明月香站在台阶上,虽然旁边有人给她打着伞,她的发丝还是被风雨打湿了。
    秦蛟将伞扔给锦鲤,一跃到台阶上还没等他说话,明月香就拿了帕子过来给他将双手脸颊以及颈脖擦了又擦。
    “行了,什么都别说,赶紧进屋换衣服,里头澡盆已经放上了。”明月香拉着秦蛟就往里走。
    秦蛟被顺了毛,表情也不那么严肃了,他牵着明月香的手小小的表示了一下不满道:“下次别来接我了,这雨那么大。”
    “我乐意!”明月香大手一挥,霸气的说道,直接将秦蛟拉去净房。也不让旁人服侍,她直接关上门就将秦蛟扒了个干净。
    秦蛟哆哆嗦嗦用双手挡在胸前,后来似乎想到了不妥就又挡在了身下,一张脸红彤彤的恨不得将身子缩起来。
    明月香看着好笑,等着她背过身去放衣服的时候,秦蛟已经快速的钻进木桶里,桶里的水漫过他的肩膀,他才感觉脸皮子没那么烫了。
    “还怕什么羞,又不是小媳妇!”明月香好笑的走过去给他搓背。
    秦蛟背对着她眼中带笑,趁着她一不注意转身就将她拖进了浴桶里。
    明月香吓得大叫,原本的得意散的一干二净,她闭着眼睛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原本只是沾到一点点雨滴的衣裙算是彻底湿透了。
    “坏蛋!”明月香张口就咬在他的脸颊上,一双美眸满是怒火。
    秦蛟只是浅浅的笑,一手搂住她的腰,一手开始慢慢解开她的衣衫。
    “你!”明月香还没说完,润润的红唇就被面前这个刚刚还很害羞的男人含住了。
    “我们一起洗……”秦蛟在水中蹭了蹭她的大腿根,说得极致暧昧。
    这大雨一下就几乎半个月,秦蛟算是彻底哪里都不能去了,于是他整日就与明月香看书识字,温习兵书,要么就是拉着明月香胡闹,常常白日睡的多了,晚上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躺在床上,有时候说些小时候的事情,有时候谈谈未来,不过更多时候两人都是在探讨男女身体的不同,跟着谈着谈着就上了手,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就在这半个月里,宣王的情况越发的不好,秦蛟走何公公那条线得到消息,说是宣王最近连床榻都下不了了。孔家家主冒雨进宫了几次,魏家人更是在四处走动,似乎暴雨对他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然后,等到真正雨过天晴的时候,魏家突然发难了。
    “阿蛟!阿蛟在不在?”
    秦蛟正搂着明月香在书房里吻得衣衫散乱,浑然忘我,被这么一声吼,惊得赶紧将自己媳妇儿的衣服穿好。
    明月香还意犹未尽,不满的咬了秦蛟肩头一口,一双狐狸眼儿水汪汪的,勾得秦蛟全身不舒坦。
    “阿蛟,宫里出事了,你赶紧跟我进宫一趟。”卫鹏程推门而入,却愣在当场,他没想到明月香也在书房里。
    明月香到是装得一本正经,给卫鹏程行了一礼便转身出去了。
    秦蛟恨得牙根痒痒,看着卫鹏程的目光不快中带着冷。
    卫鹏程一缩脖子,尴尬道:“我怎么知道嫂夫人在这儿。”
    “什么事儿?”秦蛟阴着脸坐了下来道。
    “哎呀,甭别扭了,赶紧的,不然来不及了!”卫鹏程上去一把拉住秦蛟就往外拽,怎奈秦蛟纹丝不动,到把他累得气喘吁吁。
    “理由?”秦蛟大有你不说清楚我也不走的意思。
    卫鹏程无奈,只好耐着性子道:“魏家找了王室宗族,说是要上告孔家毒害王上!”
    “看来这是要撕破脸了。”秦蛟听完反倒是先一步离开了书房,卫鹏程在后头死追活追才跟着一起跑了。
    初夏,原本看似牢固的孔魏两家突然决裂,魏家似乎就像是在等王上病重神志不清一般,直接将公子瑞推了出来,甚至还罗列出孔家的数条罪状,其中毒害王上以及祸国就够孔家喝一壶了,不过孔家也不是吃素的,他们联合文官放出魏家私通番邦想要窃取宣地兵权的传言,又抓了几个疑似魏家幕僚的证人,证明魏家对宣地图谋不轨,早有不臣之心!
    一时间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宫里和多数文官已经被孔家掌控,可兵权却被魏家把持,至于公子瑞到处在一个尴尬的境地,毕竟是魏家将他推出来的,若是他一旦登基成王,那么魏家就有了从龙之功,如虎添翼,到时候公子瑞再想拿住魏家恐怕就难上加难了。若是公子瑞成王后再软一点……宣地王室苍家数百年基业就将易主了。
    明月香这时候才明白为什么何公公会说公子瑞不堪大用,按理来说,公子瑞根本不需要依靠任何一方势力,若是他是个聪明人就应该把握好军权,也就是笼络那些失势的武官,然后暗中蛰伏起来,等着孔家和魏家斗得你死我活,他再带着武官夺了兵权,而不是急功近利依靠上某一方,成为如此大的一个靶子。公子瑞一旦完全暴露在世人的面前,那他的所有优势便也都失去了,然而可笑的是,这人估计到现在还没闹明白。
    果然,公子瑞一下从宣王压制下的某位王子而一跃成了王位的继承人,他开始变得张扬,变得高调,甚至频频出入后宫与魏府,他在魏家的支持下,居然公然与孔家叫板,近来更是为了宣王昏迷由谁来监国的事情与苍家宗族吵得不可开交。
    更可笑的是,这位曾经看上去一向清心寡欲的公子,最近居然开始广纳美人了。
    “装了那么多年,觉着终于熬到头了。”明月香说完指着册子上的样式道:“就按照这种做,每人做两套,内外大总管多做一套,小管事按照职位或一匹或半匹棉布……绣娘们各赏一支包银的素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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