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闭了闭眼:“你要不要我再给你念一遍《认罪认罚从宽制度》?”
    司徒鸿才油盐不进:“可以啊,反正时间差不多,律师就会来帮我办取保候审了。”
    警察气得不轻,正要拍桌子的时候,乔聿白的声音又一次传来。
    “——让我跟他谈谈吧。”
    *
    谈宁捏紧了咖啡杯,从单向玻璃这边望去——
    昏幽的灯光照着两道长影,穿黑衣的清俊男人叠着长腿坐在审讯桌一侧,松弛而沉默打量着对面被蓝色马甲圈住的司徒鸿才,像一头伺机而动的狮子。
    乔聿白并不急着问话,两人就这么对坐了好一会。
    司徒鸿才心里都开始发毛了,“你什么意思?”
    乔聿白垂下眸子,没有回答。
    司徒鸿才在椅子上扭了扭屁股,“乔聿白,你又不是警察,有资格提审我吗?乔北华的儿子又如何?当心我出来告到你倾家荡产!”
    乔聿白还是没有说话。
    生气的人变成了司徒鸿才,他狠狠怕打着面前的桌板:“有没有王法啊?放我出去!我要见律师!”
    “……可以。”乔聿白抬起眸子,目光缓静温和,“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怎么认识谈同光的?”
    第46章 案子被拿走
    谈宁轻轻吸了口气, 朝前倾了倾身体。
    这个问题确实是她最想从司徒鸿才这里得到的答案,也是她苦心孤诣要赶着来提审的原因。
    但是她没有想到,乔聿白竟然会这么直白地替她问出这来。
    ……不过以他的能力,猜出来也不奇怪, 毕竟昨天司徒鸿才当着这么多人面辱骂她和她的父亲, 只要动动手指上网一查, 互联网上到处都是铺天盖地的消息。
    谈宁抬眼盯着单向玻璃那边司徒鸿才的神情。
    司徒鸿才恼羞成怒的脸上出现一瞬间的慌乱。
    “我,不……”
    “你可千万别跟我说, 你不认识。”乔聿白转过脸, 朝单向玻璃这边招招手, “执法记录仪。”
    警察会意地拿起u盘插进笔记本电脑, 找到文件, 给乔聿白送了进去。
    乔聿白不慌不忙点开,里面是昨天出警的视频——刚从点星大楼被带出来的司徒鸿才对着谈宁大叫:“谈宁!早知道我就应该做了你, 你和你爸爸都是一样的冥顽不灵,你们这种人,活该被埋没一辈子, 永远挣不了钱发不了财!”
    “需要我提醒你一下吗?”乔聿白好整以暇地按下暂停,“谈宁同志的父亲叫谈同光。”
    屋内一片安静,谈宁看着司徒鸿才喉头重重一滚, 胸前起伏几次。
    当惯了上位者,警察越是紧紧追问,他越能做到波澜不惊。
    但是他这种面子比命还大的人, 也最受不了别人的慢待和戳穿, 乔聿白这一整套心理战下来, 司徒鸿才的气势已经被削弱了一大半。
    “……不算认识。”他无力地张了张嘴,“听说过。”
    乔聿白紧追不舍:“听谁说过?”
    司徒鸿才往后一靠, 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
    他偏着头问:“谈宁……在后面?”
    乔聿白没有回答,面上表情依然沉稳,只微微蹙了下眉头。
    这一下气势极盛,比内娱叱诧风云的司徒总还要叫人压力倍增。
    刚刚参与审讯,现在坐在谈宁身边的警察深吸口气:“乔老师好凌厉的气场……”
    谈宁双眼盯着那两个人,“唔”了一声。
    司徒鸿才被乔聿白看了这么半天,终于主动开口道:“你不说也没关系,反正我说的话,你都会转告她,对吗?”
    乔聿白不置可否。
    司徒鸿才沉默良久,谈宁很想知道他那稀疏发顶之下正在衡量些什么。
    “……我不见律师了。”他忽然张口,“不就是判个十年八年么,集资诈骗和袭警,我都认。”
    审讯室里,谈宁没动,双目灼灼地盯着忽然变卦的司徒鸿才,只有小警察不明所以,爆发出一叠声的欢呼。
    “这人也没那么难缠嘛!”他兴高采烈地鼓起掌,“乔老师果然厉害!”
    被称赞的乔聿白却眯起眸子,平静而冷淡地问:“想好了?”
    司徒鸿才冷笑一声:“这不是你们想要的吗?爽快认罪?节省大家的时间。”
    他转过脸,面向墙壁上的玻璃窗,面无表情,“不过既然我认了罪,从现在开始,我将一句话都不会说……谈宁这么想知道她父亲的事,那就让她来求我!”
    *
    谈宁当然不会求司徒鸿才,谈同光已经死了十年了,他不说,她还就不信自己查不出点蛛丝马迹来!
    走出看守所审讯室,她第一时间拨通了专项组技术小哥的电话。
    “小邵,我是谈宁。”谈宁坐上乔聿白的副驾驶,抓着安全带系好,“你们还在点星顶楼的办公室吗?”
    小邵说是,“文件太多了,领导专门交代过,我可不敢懈怠,对了,你们检察院也派痕迹中心的专家来协助啦。”
    “上面这么重视啊……”谈宁感叹一句,然后沉着嗓子问,“谈同光这个名字,在司徒鸿才那里有发现吗?”
    小邵顿了一下:“电子还是纸质?”
    谈宁说:“所有。”
    小邵:“东西很多,宁姐你稍等一下哈。”
    过了十几分钟,谈宁才听见小邵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
    “宁姐,还真没什么相干的……我把查过的资料都翻了个遍,如果硬要说有的话,司徒鸿才柜子里有你们toberose全体成员的履历表,你的那张上,自然有这个名字……而且还是你自己填的。”
    谈宁咬了下唇。
    她要找的东西,已经被那个老狐狸忙不迭处理掉了吗?
    挂了电话,谈宁对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陷入沉思。
    傍晚的天空是一种渐变的霞色,落日澄黄浑圆,几只翠鸟啁啾不停,从枝头一跃飞起。
    乔聿白停在左转路口,等红灯的队伍很长,转向灯的哒哒声中,他清润的声线响起——
    “上次载你去墓园,就是见你父亲吧?”
    谈宁轻轻“嗯”了一声。
    “……我父亲跟别人合伙做生意,十年前厂里经营出了问题,欠了很多债务,那些收高利贷的找上门来,父亲为了和他们一笔勾销,当着我和母亲的面跳楼自杀。”她徐徐叹了口气,“其实具体我也记得不是很清楚,像是……大脑刻意地不想面对那个场景,再加上我母亲对此很多埋怨,我同母亲的关系也渐渐淡了。”
    关于谈同光的回忆,除了方初南以外,这还是她第一次向别人谈起。
    谈宁秀气的眉毛忽然蹙起。
    ……方初南。
    对啊,方初南,她怎么就忘了这个最熟悉父亲的人?
    她立刻拿起手机,拨通了方初南的号码。
    眼下正是做晚饭的时候,方初南过了一会才接电话,“宁宁啊,妈刚刚在厨房……”
    “妈。”她直接打断,开门见山道,“你还记得当年爸爸当时的合伙人叫什么名字吗?”
    方初南不情愿地“哎呦”了一声,“你这孩子,都过去这么久了,还提这个干什么,老陈在家呢!”
    她压低了声音说话:“你爸那人嘴皮子不行,干事神神秘秘的,还识人不清!跟那种坏心眼子的人合伙做生意,反正我看不懂,也懒得管。”
    遇到这么不靠谱的母亲,谈宁只能长叹口气:“妈,当年爸的厂子就是被那个合伙人害惨了,要不然爸也不会跳楼自杀,咱俩后面的日子也不会那么难过……我现在查的案子正好有相关线索,说不定能找到那个合伙人,您再仔细想想,好吗?”
    方初南无奈地叹了口气:“真不是妈不想管,你妈这脑子一直不如你和你爸好使,人老了,又越发不中用了……唉,我想想啊,我也就跟他见过一面,只知道这个人后来出国了,叫什么名字来着……嗯……”
    谈宁捏了捏山根,“他的名字是四个字吗?”她紧接着提示,“司徒鸿才,有印象吗?”
    “司徒……鸿才?”方初南顿了一下,“不是,不是……这个司徒不是你前公司的老板吗?我记得,太像琼瑶小说里的人物了,而那个合伙人的名字就很普通,见了一眼就会忘的那种……”
    谈宁若有所思,难道司徒鸿才换了名字?
    她“嗯”了一声,“我待会把司徒鸿才的照片发给您,麻烦您再辨认下好吗?”
    “好呀,你这孩子,跟妈妈说话还这么客气!”方初南拉长了尾音,“上次让你见的那个白羽集团的王副经理啊,他降职啦……”
    谈宁面无表情:“同事让我去开会,先挂了。”
    然后她就在方初南一连串“你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孩子”的抱怨声中摁断了通话。
    乔聿白双手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宛如随口一问:“那个王副经理……是相亲?”
    谈宁“嗯”了一声,低头把司徒鸿才的照片发给方初南,又找技术哥小邵要了份最详细的司徒鸿才简历和档案明细。
    乔聿白看她在忙,淡淡“哦”了句。
    结果谈宁却说:“王副经理就在白羽集团下属子公司供职,听说他现在已经不是副经理了,这个事,有乔老师的手笔?”
    乔聿白扬了下眉梢:“都知道了?”
    谈宁噼里啪啦地打字,头都没抬:“聿白,白羽集团,司徒鸿才说你是乔北华的儿子,乔北华是白羽集团的现任董事长,而您的母亲应该姓白,是华东法律援助基金会的理事长,也是前s城法院院长……这么多线索摆在面前,我要是还猜不出来,那就别干法检这行了。”
    乔聿白从听见那段话的头两个字开始,唇角便徐徐勾起。
    等到谈宁说完,赤金夕阳照亮他半边脸,笑得很灿烂,“谈老师这么聪明,下次见面就不用我费劲介绍了。”
    “见面?”谈宁抬起头,怔了一下,“我为什么要……”
    “你的手机响了。”乔聿白不动声色地略过了这个话题,“两声。”
    眼前的信息更重要,谈宁迅速垂下眸子。
    第一条语音来自方初南,她看过司徒鸿才的照片,很确定:“这个司徒虽然秃,但是长得文质彬彬的,你爸当年那个合伙人又黑又矮,跟个猴子似的,肯定不是一个人!”
    谈宁回了句“知道了”,去看另一条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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