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查出来的却是温今禾被拐卖到山区后,没多久收买她的那对男女就双双去世,她为了生活,没少往山里跑,跟村里的老人学采蘑菇、采药去卖钱,几乎可以说是靠着自己长到十八岁。
    只是彼时老伴刚去世,他沉溺其中,根本没多在意其他事,从而忽略了这些。
    如今想来,他心底竟然泛起了一丝难以言说的情绪。
    但无论如何,罗医生这句话已经足够分量。
    温启寒一身的怒气无处宣泄,目光落在颜京京茫然的表情和宋拓紧紧抿嘴的神情上,往后踉跄了一步。
    他向来尊重颜京京,不会做颜京京不愿意的事情,何况颜京京答应跟他在一起,连一个月都没到。
    温启寒茫然地在客厅张望,在眼神与温今禾对上的一瞬间,怒气仿佛找到突破口。
    都是温今禾,都是她把自己平静而美满的生活打破。
    “你满意了吗?温今禾。”
    温今禾愈发不解:“不是应该问你自己,你满意了吗?”
    她伸出手,开始掰手指头。
    掰下第一根,她看向宋拓:“是你说的,你是个负责任的男人。”
    宋拓张了张嘴,什么话都没法回应。
    从刚刚温今禾说出颜京京有孕那句话开始,他的大脑就陷入一片混乱。一月有余这个时间点,他当然清楚只能是他,可他压根就没有做好准备。
    “我……”
    察觉到宋拓的态度,颜京京眼眶已经蓄泪。
    没理会宋拓,温今禾掰下第二根手指,看向颜京京:“从宋拓迈进这个大厅开始,你总共看向他五十八次,看向温启……我二哥八次,你更爱谁,你自己不清楚?”
    温今禾提到二哥这个字眼时,嘴不自觉撇了撇,似是嫌弃,罗医生注意到这个表情,差点没控制住笑意。
    被她这么一激,温启寒和颜京京的脸色双双发白。
    温今禾掰下第三个手指,看向已然摇摇欲坠的温启寒:“你自己说的,你爱颜小姐的一切,那自然也愿意接受颜小姐爱的男人,你看,我不恭喜你恭喜谁?”
    温今禾一脸认真,对着仨人下了结论:“所以只能恭喜你们,都得偿所愿了呀。”
    温今禾发誓,她再没有比现在更真诚的时候。
    罗医生作为最近距离的旁观者,头只能比刚刚压得更低。
    怎么说呢,好像哪里都对,又好像哪里都不对。
    紧接着,温今禾掰下第四根手指,在场的人已经条件反射跟着开始心跳加速。
    眼睛都不敢眨。
    “第四,”温今禾吞咽了下喉咙,在其他人的目光中,道出:“我饿了,你们自便。”
    温今禾转身,目光瞥向温长鹰。
    温长鹰一时间竟然有点哭笑不得,好像他温家饿到温今禾似的。
    但随即他已然收敛神色,还真饿着了。
    温今禾确实四天没吃饭了。
    连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有点可怜温今禾的想法,温长鹰朝周管家点了点头:“小周,让厨房做几个菜。”
    事情就这么告一段落,完全出乎周管家的想象,他微微张嘴,还愣在原地。
    看着温启寒,温长鹰摇了摇头:“你这两天就住在主宅,别出门了。”
    面对宋拓和颜京京,温长鹰已然正色:“小周,找个司机送宋先生和颜小姐回去。”
    温启寒似是还在挣扎一般,伸出手,却发现自己毫无立场。
    颜京京被说破之后,连眼神都彻底不在他身上停留。
    温长鹰的话,打破了他最后的幻想。
    “如果宋先生日后和颜小姐有好消息,我们温家会亲自去祝福。”
    “小周,送客。”
    客厅的人群转瞬四散,黎荔坐在原地,从刚刚开始就咬着下唇,手指挠着红木沙发边缘,指尖微微出血也感觉不到。
    这种感觉她太熟悉了。
    当年温今禾刚刚出生,她母亲,也就是自己的小姨没空照顾温今禾,恰好黎家没落,小姨便让母亲来温家帮忙照看温今禾。
    她自然而然也跟了过来,可她逐渐发现,自己不过是温今禾的附属品。
    温今禾是温家正经的大小姐,她永远只能是那个小跟班,生活中的一切都得围绕温今禾转动。
    温今禾得到美丽的小裙子时,她才有美丽的小裙子;温今禾哭着撒娇想吃蛋糕时,她才跟着能吃到那个全城最贵的蛋糕;温今禾吵闹着想去游乐园时,她才能跟着去游乐园。
    否则,母亲永远没空陪她。
    所以温今禾三岁多在游乐园走丢的时候,她没有告诉任何人,那天她开心坏了。
    可是为什么温今禾还能回到温家?
    为什么在这几年她有意引导,温今禾已经亲手把温家所有人的亲情都消磨殆尽之后,她还是没存在感的那个人?
    刚刚发生了那么多事,没有人在乎她说什么,没有人在乎她的意见,她比游乐园里的小丑还没有存在感。
    想到这里,黎荔突然笑出声。
    没关系,一次又一次失望而已,她就不信,凭温今禾那种没见过市面的样子,能翻出什么浪来。
    在此之前,她一定得去弄清楚,温今禾刚刚在大门口,发生了什么。
    **
    饭桌上,周管家站在一旁,眉心越皱越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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