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钰修压根没想过接受和林家的娃娃亲,他直接亲自去林家说自己有喜欢的人了,戒指和婚礼他都准备好了,和林家的娃娃亲这种事他不会接受,更别说还要有什么未婚妻和名义上的退婚。
    林家人没说什么,和李家距离渐远。
    李父知道后大怒,把李钰修关着,让他跪了半个月祠堂。出来后李钰修仍是面无表情,和李家所有人面对面,说要么有种就打死他,不然就都接受沉薇。
    有人就在一边打哈哈,说算了算了,李钰修性子冷人不爱热闹,好不容易有个放心上的小玩具,家里又不是没那条件,让他玩几年又能怎么样呢。
    谁知道李钰修听完这话直接暴走,吼,你他妈叫谁玩具呢,什么叫玩几年?拽着那人就往石柱上砸,家里闹的是一片狼藉。
    李父简直要气炸了,在他面前李钰修从小就一直听话,长大了更是头脑优秀,做事果决,能力出众,冷静理智。
    可为了这个沉薇,他一次次夜不归宿,一次次动用关系将她身边的人不是威逼就是利诱而迁离,甚至背着他们偷偷找人准备婚礼,每一个举动都与他心中完美继承人大相径庭。这事要传出去了,对李家名声,李父的官途,李钰修的未来怎么能行。
    “我看你是失心疯了!”
    李老爷子叹气,这次再没有阻拦,直接上了家法,李钰修光是养伤就养了一个多月。
    李母每天泪湿枕巾。
    李钰修跟他们对峙,说如果他们再去找沉薇的事,他直接自残,她就那么一个儿子,固执得要命,就再也没敢动作。
    出乎意料的是,这次家法后,李钰修反而“听话了”,他没在找沉薇,也没有对李母提留学一事说话。
    留学的事准备好,李钰修又一切正常,众人皆是欢喜,商量办个践行宴热闹热闹。
    挑地方的时候犯了难。
    他们位置高,有时候危险也高,李钰修是家中独子,留学的事无论是大办小办,都略失偏颇。
    恰好李钰修之前所在的高中校长来了电话,嘘寒问暖。虽知道是有意巴结,李父李母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少留马脚。
    正所谓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就在以前的学校一旁城市找个差不多的地办。
    恰巧那天还有两拨人订婚宴和结婚宴,整天都可以喜气洋洋。
    践行宴上,李母看着周恬温柔可人,对着李钰修又难掩娇羞,心中一喜,想着两家相当,觉得年纪样貌也相当,正好搭个线。
    她潜意识里根本没想过李钰修和沉薇有再见的一次。
    “光在这坐着一动不动,菜还没上,你给人小姑娘倒杯水去啊。”李母低声对李钰修说,声音却是不大不小刚好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周恬面色一红,装作没听到这话,身子转向坐在一旁的哥哥,眼睛却是偷偷看向李钰修。
    他哥坐在椅子上半仰着身子,正对着手机里的镜子拨头发,欣赏不久前和兄弟们重新一块染的白毛。
    要周泽夜说,沉成蹊之前就不该因为所谓的封建娃娃亲染那绿毛,那段时间兄弟们出去玩都不想叫他了,整天顶着一头绿毛整的跟被戴绿帽似的,给谁看呢。
    按家里要求,他来这宴会认识这个,认识那个,搭点人脉关系。结果到地一看,这人也就白了点高了点,从开始到现在戴个眼镜坐那还一声不吭。那拉着的脸哪比得过他们三兄弟帅,这就一纯小白脸,还是被家法修理过老实的小白脸,他简直是看不上眼。
    奈何她妹跟鬼迷了眼似的,瞅着小白脸又是眨眼又是脸红,姿态扭捏。周泽夜想,看这情况人姓林的林珣才适合染绿毛呢。
    听到李母对李钰修说的话,又想到这,周泽夜捧着手机哈哈笑,
    他性子张扬,丝毫不顾及在场人是什么表情,他们怎么想的关他屁事。
    不过。
    周泽夜眼睛转一圈,跷着腿,又看了一眼坐在位子上一动不动的李钰修。他对着李母说抱歉,嘴角却挂着玩味的笑。
    “哎呀都怪我,出来玩也不叫上兄弟们,我也渴了,要是林珣来了就能给我和恬恬一块倒水了,哦,还有沉成蹊啊……”
    周恬面漏尴尬。
    林珣,书香门第的林家长子,林阮月的弟弟。
    沉成蹊,上京市首富沉家次子。
    恰好这两人,一个喜欢周恬,一个在追林阮月。
    李母面上平淡,心中对这个纨绔子弟的嘲讽是咬牙切齿。
    李钰修面无波澜,安静坐着,好像他从未处在事的漩涡之中。
    在场的都是人精,几个人眼睛对视,没提林家沉家,没接周泽夜的话往下说几句话。不是夸李母好福气,李钰修年纪轻轻学习能力优秀以后前程似锦,就是周家周恬温柔婉约落落大方,说着说着气氛又重新燃起。
    一片欢声笑语。
    周泽夜嗤笑一声,又重新对着手机摆弄头发。
    没一会,一直在当透明人的李钰修突然站起来,所有人愣了下,李母心中莫名起了紧张感。
    李钰修面带微笑。
    “门响了,我去看看。”
    周泽夜抬眼,哦,是送餐员啊。
    ……………
    “钰修!”
    李钰修身上沾着血,从祠堂跑出,跌跌撞撞,他坐上门口的白色车子。
    李母憔悴的心里又慌又气,她颤巍巍挡在车前,痛心疾首。“你为了一个这样的女人就这样糟践自己吗,钰修!你回来!”
    随李母话落,回答她的只有汽车响起的坚决的轰鸣声,扬尘而去。
    车子一路向北,穿过密集车辆,李钰修一踩油门进入高速路。
    一辆黑色的车出现,悄无声息跟在他身后。
    本来周李两家各自一边,可以相安无事,可践行宴上身为周家长子周泽夜被李钰修一言不合打得半死,在医院里躺着急救。
    周泽夜家里人也在上面,和世代为官的李家不说势均力敌,在军队里有人掌军权就足够李家忌惮了。
    你李钰修是李家独子又如何,只手遮天的可不只有李家。
    男人完成了任务,白色车子被撞碎大半,他拍下李钰修躺在血泊昏迷的照片,驾着黑车迅速离去。
    ……………
    “李钰修!松手!松手!要打死人了!”
    “李钰修,要死人了!”沉薇崩溃大喊。
    李钰修好像分裂出好多个他。
    一面是他双目泛红流着泪,像只要被丢弃的可怜小狗,一直举着那只戒指说跟他走吧,跟他走吧。
    一面是冷着脸,黑白分明的眸子里一片平静,拖死狗般将奄奄一息的周泽夜扔在她面前,说死了最好。
    一面是动作停下,带着满身鲜血。他好像很不解她的表现,疑惑的看着她,一步步逼近她,喃喃低语,问她。
    “他死了又怎样呢?薇薇。”
    沉薇瞬间惊醒,额头冷汗一片。
    房间内漆黑一片,沉薇打开灯,坐在床上什么也不想,只是发呆。
    她不敢回忆那天。
    楼道里奄奄一息浑身是血的男人,李母愤怒惊惧的脸,女孩的尖叫声,混乱来往的人群……
    李钰修,李钰修……
    沉薇倒床痛哭。
    窗外乌云密布,霎那间,暴雨降落,落到这苦涩不堪的世界。
    浓厚的血水也随着雨水的流淌逐渐透明,两枚戒指安静地待在男人紧握成拳的左右无名指上,正如男人面色苍白安静地躺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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