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海燕反应慢半拍,不知他这是反问呢还是反问呢?
    “这么大一个院落,空置在这里实在可惜,这些年我一直在想,是不是可以用来干点什么。”
    涂海燕这时才明白,他根本不是讽刺她,只是在征询她意见。但她能给什么意见呢?她脑子里的想法和心里的花花肠子自然比不过他呀。
    “你是不是想到什么?”
    罗成就笑起来,“你还没回答我呢?”
    “我回答你什么?我哪知道,你要是有了主意,别在我跟前卖关子,我没心情。”
    罗成只是笑,过了会儿说:“你还真是心肠好,包租婆家出了事,你看起来倒比当事人还难过,你瞧瞧你这几天无精打采的,我都心疼了。”
    涂海燕瞪他一眼,“你到底说不说啊?不说我去睡觉了。”
    罗成这才一把捞住人,按他怀里,另一只手往前指了指,“我觉得吧,这个地方可以办家小型的厂子,做点手工艺品。”
    “做什么手工艺品?”涂海燕本能就问,停了停又说,“那也得先找好销路啊,不然做出来卖不出去怎么办?”
    “咱这儿不有两家旅游景点吗?这可是最无穷无尽的市场。”
    “去旅游景点卖?那能做什么?”
    “当然得是我们这里的特色。”
    涂海燕费力地想了想,“雕刻?”
    罗成立刻歪过头在她额角亲了下,“聪明。你再猜猜,什么雕刻可以就地取材,而又方便携带?”
    涂海燕又想了想,忽然大悟,从他怀里抬起头,“你是说……唔。”
    吧唧一下,这次嘴唇被他亲了一口。
    涂海燕急于表达意见,可是嘴巴被他堵着,只好一个劲扯他手臂,好不容易嘴巴得了自由,她就急哄哄地说:“你是说竹雕吗?这是个好主意啊,我家山上就有许多竹子,材料都现成的。”
    罗成笑容更甚,捧着她的脸,“我们山里更多啊。”
    涂海燕兴奋了,眼睛亮亮的,“那就我们就做啊,做啊,做好了可以放到我家卖,还可以批发给其他人家。”
    “对,我们做,做啊。”
    涂海燕觉得他笑起来的样子很不正经,终于回味过来,锤了他一下,“混蛋,跟你说正经的呢。”
    “我是说正经的啊,不过不是我们做,得请专业的师傅来,一边做一边尝试更多的品种和花样。”
    涂海燕先前被激动冲昏头脑,经由他这么一提醒,想到了实际问题,心情回落了些,“是啊,到哪里去请这样的人呢?”
    天气热了,到了晚上,外面有些飞虫往亮的地方飞。
    罗成把她拽进屋里,关上门,才说:“我认识一个做雕刻的,他在城里的工艺厂做事,上次跟我说他想出来自己干,问我有没有想法。我当时不太了解这市场,所以一直犹豫,这不是上次去你家,轻轻松松做了那么多生意,我才有了这个想法。”
    涂海燕点点头,觉得这事可行,就说:“这样既能创业又能帮汪姐,一举两得。”
    “所以我打算把她剩下的几间房都买下来,中间打通,做成一个大的作坊,另外两间可以拿来做仓库。”他说着停了停,“只是这样一来,我们买排屋的计划就要暂时搁浅了。”
    涂海燕拉着他的手,“我不要住排屋,我就住这里,这里多好,场地大,空气又好。”
    “嗯,还很适合养孩子,场地大,再多也养得下。”
    涂海燕嗔怒,锤他一拳,“你当养猪啊。”
    罗成笑得越发没型,伸手在她脸上掐了一把,“涂海燕,老子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可爱呢。”
    说干就干。第二天罗成就约了那个姓谢的雕刻师傅见面,两人谈妥一些合作事宜。
    谢师傅手下还有几个徒弟,所以技术这块由他负责,他做这行好多年了,铺货门路自然有些,再加上罗成的关系网,销路基本上不成问题。
    罗成让他哥从山里运来一卡车竹子,设备一到位立马就开了工。
    原本喧闹的大院,这下更热闹了,但多少给住在这里的人添了不少麻烦,罗成也会做人,厂里打杂的活儿就请院子里的人来帮忙,老张头,汪彩霞的老公都被他收编,汪彩霞自己则负责给厂子里的人做午饭,这么一来,他们不但没有怨言,反而对他感恩戴德,说遇到了贵人。
    这下子,罗成的威信和个人魅力上升到一个新的境界,大院里的人简直拿他当神看待。
    同时他也是忙得黑白颠倒,涂海燕心疼他,也开始担心他的身体。
    男人年轻时太拼,上了年纪垮得快,这是涂妈这些日子跟涂海燕打电话时常念叨的话,涂海燕原先不当回事,有天晚上,涂海燕把饭菜端上了桌却看不到先前进门的人,最后推开卫生间的门,才看到人站在滴水的莲蓬头底下,眼睛闭着,好像已经睡过去多时。
    涂海燕眼底一涩,想叫他又怕惊了他,最后默默关了水龙头,从架子上拿下干毛巾,替他擦身上水珠。
    “谢谢老婆。”他仍是闭着眼睛,一只手顺势搭在她肩上,涂海燕感觉身上附加了重量。
    涂海燕想让他先睡一觉,可又担心他饿坏了胃,想来想去,最后什么也没说。
    两人走出来吃完了饭,涂海燕挡住他伸过来的手,“你去睡,我来洗。”
    罗成并未感到意外,朝她扯嘴一笑,“好。”
    涂海燕收拾好厨房,也早早洗了澡上床睡觉,他睡觉时警觉性十分强,稍有动静他就会醒,涂海燕进房间没有开灯。
    摸黑躺下,身后的人双臂缠了上来,将她圈在怀里。
    “我吵醒你了?”
    他却没回,过儿会儿说:“你辛苦了。”
    涂海燕瞬间感觉喉咙管里灌进了酸水,可又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就说:“我才不辛苦,倒是你,什么时候能歇一歇?”
    他的手掌在她腹部轻轻摩挲,不带情*欲的游走,更像是宽慰,“快了,刚刚和人合作有些事情还摸不着门道,必须亲力亲为,看紧一点,万事开头难,往后熟了就好了,送货结算的事也只要派猴子他们去,我在家里看看报表就行。”
    他停了下,又说:“最迟下个月吧,我就能空下来,到时候你也放暑假了,我陪你一起出去玩玩怎么样?”
    涂海燕嗯了一声,问,“你有什么地方想去的吗?”
    他回答:“我随便,你喜欢就成。”
    涂海燕又嗯一声,说:“睡吧。”
    罗成依旧忙碌,涂海燕虽然工作清闲,下班时间也早,可除了好茶好饭地喂着他,也帮不上什么忙,每天看他马不停蹄地东奔西走,涂海燕只能默默祈祷,这兵荒马乱的日子早点过去。
    这天,涂海燕做好饭后等了半个多小时不见他进门,就给他去了个电话,结果没人接。
    涂海燕放不下心,停了会又拨打了一遍。
    如果是以前,涂海燕没有这么紧张,但是现在,她心里控制不住恐惧。第二遍还是没有人接,她立刻给猴子打了过去。
    那头环境很乱,猴子跟她说话几乎是吼出声:“喂,嫂子啊?”
    涂海燕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你看到罗成没有?”
    “哦,工地这边出了点事,成哥他……”
    涂海燕没等对方说完就嚷出来:“谁出事,你说谁出事?”
    猴子似乎走开了些,那头声音远了点,“嫂子,你别担心,不是成哥,是我们一个兄弟出了点事,成哥这边正处理呢。”
    涂海燕握着手机的手这才松了力道,一颗心也落回原地,这才问:“哦,严重吗?”
    猴子说:“还不知道情况,不过成哥今晚估计得很晚回去,你也别等他了,我待会也要跟成哥一起去医院,到时候我跟他说一声,让他抽空给你回个电话。”
    涂海燕说:“好。”
    接着又说,“算了,不用给我回电话,你们忙完就回来,自己都注意着点。”
    挂了电话,涂海燕回到桌边吃饭,吃了几口慢慢想起一些事,心里又开始不定,竟然担心起那位出了事的不知名的弟兄来。
    涂海燕告诉自己,她是想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文可能比我预料得短……
    ☆、第 41 章
    罗成整晚都没回来,涂海燕半夜惊醒很多次,期间无数次拿起电话,最终又放下,还是不要打扰他吧,没准这会儿也休息了。
    第二天,涂海燕哈欠连天起了床,睡眼惺忪,头昏脑涨,强撑着去上班。
    这副萎靡不振的模样到学校自然被同事取笑,连一向正经的园长都忍不住对她说了一句:昨晚辛苦?
    涂海燕笑容牵强,无从说起。中午吃完饭,她和另一位老师打了声招呼来到操场边的树荫下,给罗成打了个电话。
    电话没有通,关机了。
    涂海燕心想,他一晚上没回来,手机肯定是没电了。
    正想着要不要给猴子打电话问问,手里的电话就响了,是吴云慧打来的。
    涂海燕当她是找她逛街吃饭的电话,兴致缺缺接了。
    “海燕,你还好吧?”
    涂海燕被心事缠绕还有点迷糊,痴痴呆呆地问:“什么好不好的,你想说什么?”
    “你不知道?”吴云慧好像很吃惊的样子,“余敏辉的工地昨天出了事故,砸死一个人,上午的时候家属带着人去那边闹,警察都惊动了,这事都满城风雨了,你都不知道?”
    涂海燕根本没听见她问什么,只是听到那个字眼手就不由自主抖了抖,几乎没拿住手机,“死了?”
    “是啊,昨晚去市里做开颅手术,直接死手术台上了。”
    涂海燕只觉得头皮发麻,手抖得控制不住,吴云慧见那边半天没动静,问了声:“罗成没告诉你?海燕,你有没有在听?”
    “我现在有点事,回头再和你说。”说完挂了电话,立刻打给猴子,等待的铃声的过程里似乎每一秒都成了煎熬,涂海燕遗憾那条逝去的生命,更担心罗成的安危,他是工地的承包人,出了事,肯定都脱不了干系。
    电话响了很久,最后一刻有人接听了,猴子的声音压得很低,好像害怕惊扰了谁:“嫂子,成哥刚刚睡着,你有什么事吗?”
    涂海燕有满肚子的话想和他说,只是听到他睡着了,一切都只能压下。“没什么事,就是问问你们那边事情处理好没有?什么时候能回来?”
    “这边还要耽搁一些时间,大概晚上吧,晚上能回去,到时候我给你电话。对了,成哥的手机没电了。”
    那边好像有人出声,涂海燕听到一丝动静,猴子说:“嫂子,我要挂了,回头再打给你。”
    “猴子。”涂海燕忽然叫住他,沉默好几秒才郑重说出口,“你要看好他。”
    猴子那头一愣,末了答复:“嫂子你放心。”
    挂掉手机后,涂海燕心里稍稍安定了有些,至少知道他是在休息,而不是在应对各种讨伐和质问,猴子又信誓旦旦跟她做了保证,所以不会有什么事。
    风云变幻很快,到了下午,整个幼儿园里都在传工地的事故,最后连死者是哪里人,今年多少岁,家里还有什么人,又是谁谁家的亲戚都给挖了出来。
    先前还有同事问涂海燕,那工地不是你那谁负责的吗?他应该不会受牵连吧?
    涂海燕起先以尴尬的笑容面对,后来也不肯给人好脸色了。
    她也知道,她二婚的条件找到这样好的男人,同事里多少有人眼羡嫉妒,早等着看她倒霉幸灾乐祸,这回终于有了机会,也就不管别人死活地来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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