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姬僵了下,而后苦笑,“还是被苏小姐看穿了,我已努力不再清高,但也许还是本性难移罢。”
    两人又聊了一会,涟漪才知晓,原来这仙姬竟从前是一名商户之女,十岁时家破人亡,被捻转贩卖到了青楼。鸨母见其姿色尚佳、谈吐脱俗,便请了师傅教导学问,先是以清倌入行,做了摇钱树。
    这时,仙姬与潇爷认识,两人相爱。
    潇爷曾多次提出为仙姬赎身,但鸨母哪里肯卖?她指望着将仙姬卖给权臣,她也得一些好处?但鸨母失算,皇子夺嫡多年,东、南两王蠢蠢欲动,鸾国局势逐渐动荡。
    那些权臣想的都是投靠哪一方势力、如何自保、如何趁机牟利,谁没事跑去岳望县这等小地方看青楼花魁?这算是仙姬不幸中的万幸罢。
    随着仙姬年纪的增大,狡猾的鸨母便明知这人傻钱多的潇爷会为仙姬赎身,还想榨干仙姬身上的每一分价值,于是便将仙姬的初夜竞出,还暗暗派人抬价,果然,潇小耽又是用惊人的价钱买下。
    仙姬“破了身”,鸨母见仙姬的价值被压榨了干净,便赶忙趁热让潇爷为其赎身,生怕这潇爷玩腻了仙姬就跑了。
    可以说,潇小耽前前后后在醉仙楼投了巨额的银,为此,仙姬恨死了那鸨母。
    但身岁赎了,潇家却不允许她入门,在潇家人的眼力,仙姬就是个买来的东西,如同盆碗一般。
    仙姬是个倔强的,决定留在醉仙楼,卖艺赚钱,还了潇家,求得尊严。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涟漪细细听了,心中了然。仙姬可怜,在这男尊女卑的世界又没有亲人照顾,如同浮萍一般四处漂泊,所幸有了真心爱自己之人,却又要受制于家族压力。
    “你可曾想过,离开醉仙楼做一番事业?像我这样。”涟漪想的很简单,她能做到,其他女子也能。
    仙姬苦笑,“苏小姐别说笑了,你是何等人物?别说女子能否比得上,就是男子又有几人有你那般能干?我不懂药、我也不懂铁,更没有你那些奇思妙想,即便开一间酒楼也得抛头露面,最多开一个刺绣小作坊。但如今作坊数不胜数,先不说能否赚钱,就算是赚,面对我欠潇家的巨额债务,也是杯水车薪。”
    涟漪想想也是,并不是她苏涟漪如何厉害,她胜就胜在了现代知识上了,有这个时代人没想到的知识。
    苏涟漪抬眼,看向仙姬,四目相对,“仙姬姑娘,那你想不想,加入神仙方妆品厂?”
    仙姬一愣,“神仙方?”
    涟漪笑着点了点头,这个也是她刚刚才有的灵感,“我的神仙方妆品决定扩大生产,现在需要一名可运筹帷幄的管事,而仙姬姑娘素以才气闻名,加之刚刚听闻姑娘出身商户,想必在经商上定有天赋。所以,仙姬姑娘,你可愿到妆品厂做这管事?”
    潇小耽惊喜,鸾国女子大多在家相夫教子,很少外出做工,加之也实在没什么岗位为女子提供。除了绣坊和青楼,整个鸾国上下打量招募女工的便是苏涟漪的妆品厂。
    他之前只是对苏涟漪吐了吐苦水,死马当活马医地找到苏涟漪,却万万没想到,无心栽柳柳成荫,竟能为仙姬找到一份体面的差事。
    仙姬也是惊讶十分,那双美眸大睁,看向苏涟漪的目光多了很多成分。
    涟漪端起茶碗,慢慢喝了一小口,待对面两人情绪冷静后,才开口。“妆品厂事物繁忙,最近又想扩大生产,工作压力应该不小……”
    “不,苏小姐,我不怕吃苦。”仙姬赶忙道,“我从来都不是那种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这一点苏小姐放心。”
    涟漪点头,“还有,妆品厂的薪水会很高,但与你在这醉仙楼当花魁的银子比起来,却会少上许多。”
    仙姬摇头,“苏小姐,我从来都是不在意钱财,银子,我会还给潇家,我有一两便还一两,有十两便还十两,我愿用一辈子的时间慢慢偿还,所以……我……我……”她想得到这份工作,惊喜,无比的惊喜。
    她早就想离开醉仙楼,却苦无去处,自己除了琴棋书画好像没有过人本领,她不想再用潇小耽的银子,更想让自己有尊严。
    涟漪失笑,“仙姬姑娘,别急,我话还没说完。”伸手亲自为仙姬斟了一些茶水,“薪水方面是与业绩挂钩,我找的这名新管事的目的,便是扩大生产和销售,可以说,在保质保量的基础上扩大了多少生产和销售,便是新管事业绩的体现,业绩越高,薪水越高,反之亦然。”
    仙姬激动万分,之前那平静与淡然,苦愁与烦闷已烟消云散,现在心中只有一个想法,便是要得到这份工作,施展自己才华,不想再在这青楼强颜欢笑,卑躬屈膝地、没有尊严的过每一天。
    “苏小姐,你放心好了,仙姬绝对有这个实力,”潇小耽在一旁也快蹦起来了,“苏小姐你有所不知,我那小铺子,一百年都不去打理一次,我家人也不管,如今能不赔,全是仙姬的功劳,那铺子的账目等等都是仙姬来看的。”
    涟漪叹气,“那你都做了什么?”
    潇小耽被苏涟漪问得有些惭愧,低了头,伸手抚了抚自己后脑,“我……我就是每日想办法让仙姬开心。”
    苏涟漪哭笑不得,又想起了夜“鹰”送笺,转头对其道,“潇爷,你的夜莺送笺,拯救了无数百姓,我要还要感谢你。”
    潇小耽脸红了,“苏小姐你就转圈的取笑我吧,讨女子欢心,怎么又成了拯救无数百姓?”
    仙姬也当苏涟漪在取笑潇爷,掩着嘴乐了。
    其实苏涟漪刚刚的那句话,并非取笑,而是真心实意而说。
    若不是潇小耽的夜莺送笺,又何来云飞峋的夜“鹰”送笺?若不是飞峋弄不到夜莺,不得已训了猫头鹰,又何来怀靖城猫头鹰趁夜入城送去口信,将怀靖城舆论搅得一团乱,让那轩国不敢发兵,为鸾国争取了宝贵得时间?
    所以,想来想去,其最大的功臣不是别人,正是这潇小耽。
    命运是奇妙的,又是一环扣了一环,中间少了任何一个环节,这事态都不会发现到此。
    此时此刻,苏涟漪忍不住想到,难道她的穿越,也是这奇妙命运中的一部分?
    而后,涟漪和仙姬又聊了一会,却惊讶的发现,这仙姬看似孤傲清冷,实则犀利敏锐,对人性心理有一番深刻的了解,对商界又有一番自己独到得看法。
    可以说,苏涟漪算是捡到宝了,仙姬此时的见识根本不比那金牌管事乔六差,若是假以时日,仙姬磨练一番,想必仙姬能力只在其上,不在其下。
    万万没想到,苏涟漪因这突发的“善心”,竟能收获了一员商业猛将,未来十几年,神仙方在仙姬姑娘的带领下,开创出一番足以引世人睹目得成就。
    若干年后,仙姬最终以自己的实力嫁入了潇家,且为正妻,潇小耽为独子,在商业上丝毫没有天赋,而仙姬又成了潇家产业的顶梁柱。这些,都是后话。
    既然已决定了追随苏涟漪,仙姬便立刻命那三名丫鬟入内,两人为其收拾细软,一人则是去将名为花妈妈的鸨母叫了来。
    鸨母闻声赶到,还没开始对苏涟漪套近乎,便接到了这个晴天霹雳——醉仙楼的摇钱树,仙姬要离开。
    鸨母自然是不高兴的。
    “我说仙姬姑娘,虽你早已赎身,但也不是想离开就离开的。”鸨母冷哼,把守在了房门前。
    仙姬本就恨这鸨母,这厮没少坑潇爷的银子,“花妈妈,潇爷为我赎身,卖身契也在我手,我留下也是帮你赚钱,现在我走也是自由,你没理由留我。”
    那鸨母是个见钱眼开的,呵呵呵地笑了半天,而后道,“仙姬,你自从赎身到现在,也有一年的时间了,你吃在醉仙楼住在醉仙楼,难道这些都不是银子?你这屋子是最好的,每日吃的也是最好的,就算是客栈也是得付银子的吧。”
    潇小耽气了,“花妈妈,你别给脸不要脸,仙姬赚钱都是有一部分交给你,难道那些银子白给你了?”
    鸨母哼了一下,“一码事归一码事,从前也没提那银子的归属,这里,我说话算。”
    仙姬也是气得发抖,心中暗暗想着,若是今后她翻了身,非和这个鸨母死磕到底不可。
    刚刚仙姬说过这鸨母的德行,要钱不要命,此时还见识了其厚颜无耻,“这位花妈妈,你我都是生意人,我们便用做生意的套路来说,你与仙姬姑娘可有来往票据凭证?”
    众人一愣,凭证?
    潇小耽恍然大悟,惊喜,狠狠一拍桌子,“对,凭证呢?”
    鸨母冷哼,“这要什么凭证?醉仙楼上上下下这么多人,眼睛都看着呢。”
    涟漪微微一笑,“若是仙姬姑娘不给钱,你怎么办?扣押仙姬不让其离开?你可别忘了,这里是天子脚下,有王法的。”
    鸨母没想到苏涟漪参与其中,“王法也得讲理不是?我们去见官,去找县太爷说理。”
    涟漪无奈地摇了摇头,“亏你是有见识之人,官府断案讲究的是人证物证。物证,你没有;人证,你也没什么说服力。毕竟,你所谓的证人都是你手下的姑娘,她们都听你的,你觉得她们的话,吴大人能信吗?”
    鸨母僵了下,“苏小姐,这是我们醉仙楼的事,和你无关,你……”
    涟漪冷冷一笑,“仙姬已是我的人了,是我神仙方妆品厂新任的管事,你扣押她便是与我苏涟漪过不去,你确定要与我为敌吗?”她面上虽是淡淡微笑,但那笑容却让人不寒而栗,好像催魂一般。
    鸨母也不是省油的灯,“苏小姐,你是在吓我?”
    “是否是吓,你心中有数。你日日恩客如云,想必也有和我苏涟漪合作之人,我苏涟漪从不喜欢开玩笑,而且说到做到,话不落空。”涟漪顿了下,而后继续不急不缓道,“若你真不讲什么证据,只靠人证,那我也有人证,便是,你日日的恩客。”
    鸨母面色一僵,暗暗咽了口水。
    “人活着,都是有利益性的,醉仙楼的姑娘们不敢得罪你,是因她们的命运被你把握。但那些恩客可不同,你没他们什么把柄,但同时,我却可以给他们利益。你说,”涟漪将那勾着的唇角放下,某种多了冷厉,“你说,他们最终最偏向我,还是偏向你。”
    鸨母冷冷一哼,“苏涟漪,你还真以为我怕了你了?老娘呼风唤雨时,你还吃奶呢。不就是见官吗?我们这就去,看谁能胜?”她的想法很简单,无论输赢,她都只赚不赔。
    若是赢了,还能得到一些银两,若是输了,就让那仙姬走了罢了,她也没什么瞬时。
    仙姬气得浑身发抖,口中银牙暗咬,却苦无办法。
    潇小耽伸手将仙姬拉入怀中,暗暗想着是否要花重金买了黑道,平了这狗屁的醉仙楼。潇家的钱财多到外人无法猜到,其在黑道的影响力也是外人无法料想。
    苏涟漪早就将鸨母的小心思看了穿,“好啊,我们这就去,只不过,我是要让仙姬击鼓喊冤的。”
    鸨母一愣,“她有什么可冤?”
    涟漪闪过一丝血腥,“仙姬会告你,私押良家妇女,罪名若是城里,按照鸾国律例,罚重金、关监五年。”
    鸨母大惊,“苏涟漪,你含血喷人,我何时私押良家妇女,这仙姬算哪门子良家妇女?”
    “她已赎身,是自由之身,便是良家妇女,至于你是否私押,”涟漪冷哼了下,“反正大家都没什么物证,只靠人证,到时候大家就都砰砰运气,看你的恩客们,是站在这你万人睡的鸨母那里,还是站在我这生意伙伴这里。”
    局势猛然一转,竟成了利于苏涟漪一方。此时是苏涟漪一方稳赚不赔,赢了,那鸨母罚钱又收监;输了,就没告成,自己也不会少一块肉。
    鸨母指着苏涟漪的鼻子,手指颤抖,“你……你……苏涟漪,你……不是个好人!”
    涟漪噗嗤一笑,“我从未说过自己是好人,不过,被逼良为娼的鸨母斥责不是好人,我今日还真是荣幸。”懒得再理会这黑心的鸨母,一转头,对仙姬道。“和我走,去县太爷那里击鼓鸣冤,哭得越惨越好。”
    仙姬温婉一笑,对涟漪深深一拜,“东家小姐放心,奴家最最会演戏了。”
    鸨母大惊失色,又不敢拦着,毕竟苏涟漪和潇小耽,她不敢得罪。
    涟漪见鸨母还愣在那里,又道,“花妈妈,快跟上啊,对了,我好心提醒你,多带一些银两,雇状师什么的都要钱,我苏涟漪就不差钱,准备雇个百十来个一起热闹,你最少也得雇上七八十位吧?”
    说完,便带着仙姬等人离开了。
    对付这种不讲理的人,就要更不讲理!
    而最终如何?那鸨母自然理亏不敢无理取闹,这种人,从来都是吃软怕硬的,对方软弱,她便认为其好欺;对方强势,她便是怕上的很。
    青楼都有后台,醉仙楼也是如此。事后,鸨母请示了上家老板,又被老板狠狠骂了一顿——那苏涟漪,岂是你等能为难的?
    ……
    事情过去了,仙姬得到了自由,成了妆品厂得新管事。
    一晃,十五日过去,鸾国双喜临门,因东征军和南征军同时胜利。
    苏涟漪得到这消息时,也是激动万分,春天来了,冰雪逐渐消融,吹来的风也带了暖意。
    涟漪向东望去,飞峋,你可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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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诞快乐~么么么么,双更是木有的,丫头得陪老公,%gt_lt%,只有这些,希望妹子们能喜欢,也希望接到丫头节日的祝福~
    感谢:819330643(1花)tamyatam(1钻)shiyu305(2钻,20花)谢谢妹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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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8,使坏
    路上上有一些泥泞,春天很奇妙,前几日还未见踪影,但这几日却如同突然袭来一般,河冰逐渐解冻,积雪融化,连迎面吹来的风都不再刺骨。
    黑色马车在苏府门前停下,苏涟漪迫不及待从车上跳了下来,不顾周围下人们的躬身问安,快步走向初萤的院子,想将这刚刚接到的好消息告诉她。
    夏初萤正逗弄着熙瞳,熙瞳长了两颗牙,开始学语,奶声奶气,好玩得紧。
    涟漪入内,两名丫鬟赶忙躬身问安,涟漪顾不得去疼自己的干儿子,出声让丫鬟将熙瞳抱走离开,自己有要事和初萤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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