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下次可别再我剪花的时候说这些了,这好好地又糟蹋了一盆花。
    花妈妈看她还有心情说笑,就说:“消息应该是真的,只是圣旨这会儿还没到国公府,您看是先去老太君那里还是怎么?”
    袁璐接过青江手里的帕子擦了擦手,“不用特意准备,就这样吧。该来的总要来。”
    这事儿该知道的人都早就知道了,都心知肚明的。等了这么久,这事儿就在悬在众人的一把刀。现在刀终于落下了。
    “您怎么也不急?”绿水道,“眼下应该就该想些办法,治一治那个邱绣。”
    袁璐就斜眼看了她一下,绿水自觉失言就低下了头。
    圣旨迟迟未到,这件事没两天却已经满京城地传开了。还有人说这旨意迟迟未下,是因为当今要给那位齐国公府的姑娘一个体面的身份,现在正筹划着呢。
    成国公已有正妻,其余的人最体面的身份就是平妻了。若齐国公府那位姑娘真如传闻所言,深得皇后的宠爱和欢喜,这平妻或许还能压那正妻一头还说不定。
    袁璐倒不是很担心,平妻也就是那么一个好听的说法,其实律法上还是个妾。生出来的孩子那也是庶出。得皇后喜欢又怎么了?这成国公府上下都和中宫那位不对付,难不成这内院还要看她脸色不成?
    她是想的豁达,外头的传闻却将她传闻的越开越不堪。说她沉疴在身,貌比无盐,前日又在大庭广众之下惩治了齐国公府的下人,是个凶神恶煞的母夜叉。
    袁璐听到这个传闻的时候都听乐了,她上辈子的样子就长得不错,那些娱记就老八卦说她是整容的。她这辈子的这张脸,虽然稚气未脱,五官轮廓却是美的。刚醒过来的时候却是脸色苍白的吓人,现在也将养过来了。可那外头的传闻偏偏还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跟亲眼见过她似的。
    府里都在操办老太太的寿辰,且当日还要在城外举行一场慈善拍卖,将筹得善款回馈京城里的穷苦人家。袁璐是真心没空理会这些留言。
    这天早晨,天刚亮她就醒了。夏日里也在床上待不住,她正想着传人进来伺候洗漱。
    青江疾步走了进来。
    袁璐立刻就坐了起来,“怎么?出了何事?”
    青江道:“孙嬷嬷说老太君不见了。”
    袁璐麻利地从床上爬下来,喊了人进来伺候,一边用青盐刷牙一边问青江:“可着人在附近找过了?”
    “孙嬷嬷说都找过了,附近都没有人才来禀告的。”
    袁璐平时不喜欢别人贴身照顾,此时为了赶时间也顾不上了,把碧溪和花妈妈也喊了进来,由她们四个一起帮忙迅速穿好了衣服,梳好了发髻。
    青江手下不停,一边将孙嬷嬷的话转述:“孙嬷嬷说前两天老太君听说了那平妻的传闻就不大高兴,昨儿晚上听说了关于您的那些,沉着脸就没说话。可能是又往宫门外去了。”
    “恩,”袁璐问:“国公爷人呢?”
    青江说:“孙嬷嬷说也让人去通传了,只是国公爷昨儿个在外头喝醉了才回来的,现下还睡的沉呢。”
    “那不管了,咱们先去宫门口看看。”说话的功夫,袁璐就带着清江绿水,外加两个婆子出了门。刚走到大门口,就看到了双手背在身后,正等车夫牵马车过来的高斐。高斐昨儿个喝醉了回来的,常用的马车里吐了个一塌糊涂。这才过了没几个时辰,味道还大的不能用。现下正临时让人准备一辆。
    高斐面色不愉,也不知道宿醉未醒,还是因为老太太的擅自离家。
    袁璐上前给他行礼,道:“您也不用担心,孙嬷嬷都说老太太应该是去了宫门,那就错不了。”
    高斐就看着她说:“后院的事情你在时我都不插手了,可这下人的嘴你也该把把关。别什么样的传言都让传到老太太耳朵里。”
    袁璐就觉得有些冤枉,她已经派人在府里禁止传留言了,毕竟这流言的对象是她自己,她又不傻,还能让身边的人说自己的是非?天知道老太太从哪里知道的那么详细。
    ……而且不对啊!这受害者说到底还是她啊!这成国公说她干嘛?!
    袁璐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然后那头她的车夫套着她马车到了门前,她又跟高斐福了福身,然后直接带着人走了。
    高斐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那小袁氏已经带着人渐渐走远……这妇人的脾气真是越来越大了!当真不可理喻!
    袁璐上了马车就让车夫驾车走了。
    这成国公就在门口站着吧,且慢慢等吧。府里的东西都是她在管,以前确实有几辆备用马车,可之前就她和老太太两个大人,还都不爱出门,马几辆常年放着不用也是糟蹋,她就都给精简了。这临时再准备一辆出来,还是去宫门外要配得上成国公的身份,且有的等呢。
    车轮骨碌碌地转折,差点把袁璐给晃睡着了。
    到了宫门外,青江才把迷迷糊糊地她给摇醒了。
    袁璐一下车,往宫门口一看,宫门口没人,就两排守卫站那儿守门。她便让车夫上前问了问,确实是没有像老太太这样的人来过。
    难不成是孙嬷嬷和她都想岔了?老太太并不是想来跪宫门的?
    袁璐被青江又扶上了车,一时间也想不出该去哪里找老太太。
    马车里也是闷热,她让青江撩开帘子吹吹风,正好就瞧见远远的从另一边过来了一辆马车,她看着还特别熟悉,正是成国公府里老太太用的那辆。
    老太太也是被马车颠地要睡着了,到了宫门口才被秋心给扶下来。秋心虽然不必绿意贴心,可她一心讨好老太太,什么都顺着她的意,这种时候带着她就再好不过。
    袁璐往老太太身边的秋心一打量,就在想会不会这个丫头把话传给老太太听的。不过这时候也来不及想太多,老太太已经拄着拐杖走过去了。
    袁璐赶紧下车,快步过去将她给拦住。
    老太太看到她还挺吃惊,然后说:“你也来了?哦,是来和我一起讨公道的吧?咱们一起去跪。”
    袁璐哭笑不得,“您这说什么呢,跪什么呀。我知道您都听说了什么,那就是外头一些捕风捉影的传言,并不可信的。您不必放在心上。”
    “什么不必放在心上,这就差上门打我们国公府的脸了!什么平妻,什么压过正室,这样的流言都能传遍全京城。我要让皇上听听,他的好皇后,就是这样踩我们的这些老人的脸面。”
    眼看着老太太越说越激动,袁璐就忙不迭地劝道:“您千万别生气,这档子事不值得。您好歹顾忌着自己的身子!”
    老太太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说:“平日里在府里你也是个有脾气的,怎么到了外头就这般怕事?!”
    袁璐十分顺从地道:“在府里是因为您大人大量纵着我,在外头可没有像您这样的人了。我可不得谨言慎行,以防被人拿了错处。现下国公爷刚升了官位,正是要紧的时候,您也要为他考虑一些。”
    想到儿子的官位,老太太也慢慢冷静下来,确实,以前她来跪宫门是没办法的办法,可现在他儿子都回来了,如果她再闹这么一出。满朝文武该怎么看她儿子呢?
    “好了,咱们回去吧。孙嬷嬷都急坏了。流言止于智者,我都不上心的事您又何必当真?”
    老太太听了就撇撇嘴,“你这人最是小气不过。上次我没有表态,你躲在你那院子里个把月,我这回不做点什么,难保你再出什么幺蛾子。”
    袁璐只得保证道:“这回我肯定不会生气,您可别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这养了结果越好不容易养好了些,可经不起这样折腾。”
    老太太还恋恋不舍地往宫门口张望着:“这大老远的来都来了,不做点啥不是白来了。你放心,我膝盖上还带着你过年时给我做的护膝呢。”
    “我放心什么啊我放心,”袁璐上前替过了秋心的位置搀着她,“我那东西可不是做给您这时候用的。齐国公府这件事关系前朝,我们这些后院里的也都看不明白,所以这事儿还得交给国公爷处理。您自己的儿子,难不成你还不信?”
    提到高斐,老太太还是挺放心的,“那行吧,我们回去吧。”
    老太太的身子骨确实不如从前,宫门前不可停靠马车,两人的马车都停的远,老太太便有些走不动。那气喘的就像上不来似的。
    袁璐心里挺过意不去,老太太这还是特地为了她出来的,就说:“不然我背您回去?”
    老太太一听就乐了,把她那小身板上下一打量:“就你还背我?别回头既把我摔了,又把自己折进去了。”
    袁璐就抿着嘴笑,喊来身边的婆子将老太太背上,“我不就是想尽一份孝心嘛,您为了我才过来的,总不能瞧见您不舒服还置之不理……”
    老太太老不乐意了,急忙抢白道:“才不是为了你!我是怕你这小肚鸡肠的记恨上了,不肯再担府里的事情,也怕外人将你传的太不堪,让人把我们整个国公府都看不起……对,我就是为了国公府的体面来的。”
    “哎,知道了。”袁璐一本正经的点点头,回头就抿着嘴偷笑起来。
    他们这刚准备上马车,成国公骑马过来了。他宿醉未醒,现在眼前都是模糊的,这马背上有颠簸,这可谓是煎熬了。
    高斐是看到那小袁氏就来气,那妇人当真是针眼大的心眼,他不过随口说了她一句,她就甩脸子走人了。他就不信小袁氏不知道他是在等马车,他站了足有一刻钟的功夫,才让二和去车夫那里看了看,原来府里能用的马车加上昨天被他吐脏了的一共就三辆,现在临时要用还得再装起来。
    他也就不再等了,当即有起码过来了。
    老太太心情不错,看到儿子还笑眯眯地问他:“来了啊?还没吃吧,我刚在路口吃了碗馄饨,很不错的。不然你也去吃一碗?”
    ……合着刚刚老太太比袁璐还来得晚,是去吃馄饨了。
    高斐的脸就黑的更彻底了,“您怎么说走就走?您这般年纪怎么还如此儿戏?便是泓哥儿、澈哥儿都做不出这样任性妄为的事情,府里上下都快找疯了!下次可千万莫再这样。“
    老太太脸上的笑就挂不住了,转过头跟袁璐道:“他不吃我带你去吃,走。”然后往马车里一钻,帘子一放,不去管他那楞在原地的儿子了。
    袁璐就看了成国公一眼,眼带笑意地挑了挑眉,然后就跟老太太同坐一辆马车走了。
    高斐又是头疼又是生气,身上又实在不舒服,最后就坐了袁璐来时的那辆马车回去了。
    马车里,老太太还跟她抱怨说:“真没劲,一过来就黑张脸训人,就跟他爹当年一模一样。任你做了什么事,都说的跟杀人放火一样严重。”
    袁璐实在忍不住,捂着嘴直笑,笑完才道:“您这样可着实误会国公爷了。他昨晚上出去喝酒了,喝醉了才回来的。一个囫囵觉都没睡完整就起来找您了,话虽不中听些,却是真心实意地关心您呢。”
    老太太虽然自己口口声声说着儿子的不好,可听袁璐夸赞自己的儿子却也是开心,说:“亏你还帮她说话呢,他可没为你着想过。
    袁璐想高斐也确实没必要为她着想,他们二人的关系彼此都心知肚明,根本就没互相上心的两个人,着想什么啊。
    “他有他的打算,这件事就算不为了我,只说为了咱们成国公府的以后,国公爷自然也是不愿意的。事到如今只能说是天意难违,事与愿违。”
    老太太哼笑道:“什么天意,无非就是宫里那个毒妇见不得我们家好!”
    老太太这说话的声儿可不小,况且还是在马车里,袁璐就赶紧岔开道:“这事儿咱们回去再说。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
    老太太也就撇撇嘴,没再说下去了。
    马车行驶到了老太太之前吃的那家馄饨摊。
    袁璐看着就觉得似乎正是她上次来找老太太的时候,回程路上吃的那家。
    老太太十分大方地表示要请客,让秋心下去连着碗和勺子买了三碗。一碗给袁璐,其他的两碗带回去给三个孩子分分。要说老太太也是小孩子脾气,刚刚高斐惹她不高兴了,这会子买东西就唯独漏了他一个。袁璐当然也没主动提起来。
    馄饨端到手里热腾腾的。老太太还特别殷勤地招呼她,“吃吧吃吧,多吃点。不够还有。”她是想着自己上回不声不响地把她的给吃完了,这回要给她补上一碗。
    袁璐是早把那件事给忘了,端着馄饨就吃了起来。
    虽说大夏天吃热乎的东西难免出身汗,可这大清早的空腹坐马车是真不舒服。馄饨下去了半碗,整个人才舒坦起来。
    两个人就这么说说笑笑的回了国公府,高斐自然回来的比他们早。此时正在门口等着她们。
    老太太和袁璐坐的马车还没停稳,老远的高斐就闻到一阵香味。肚子还很没出息的咕咕叫了两声。不过这也不怪他,昨儿个吐了好几回,造就把胃里吐空了。今早上还什么都没下肚呢。
    袁璐和老太太走近的时候,他那肚子又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老太太听见了就一点气都没有了,一边笑一边让秋心把盖碗扣好的两碗馄饨都端给了高斐。
    高斐让二和结果,放缓了态度对老太太道:“儿子谢过母亲关怀。”
    老太太点点头,转过头又跟袁璐道:“走走走,去我院子看看。昨儿个送来了几身衣裳首饰,不知该穿戴什么好,你来给我参谋参谋。”
    袁璐就应了一声,扶着老太太跟高斐擦身而过。
    高斐都无语凝噎了,真是不知道这小袁氏给他娘吃什么迷药了!
    袁璐去了老太太那里,给她看着选了衣服和首饰,就说自己还有事要忙先走了,晚些再来看她。
    老太太也知道府里这段时间事多,也没留她。
    袁璐就去书房找高斐。
    守在门口的依旧是二和。二和见着袁璐还有些为难,他家主子虽然之前说夫人是可以进出书房的。可是现在他主子熬夜一夜没怎么睡,早上又折腾了一番去寻老太君了。回来的时候脸色也不好看,这才刚吃过东西睡下了,给他十个胆也不敢这时候吵他啊。
    袁璐听说高斐又睡下了,也没有为难二和,只说回头等高斐醒了,让二和给传个话,说她来过,有事情要找高斐商量。
    二和应下了,恭敬地送走了袁璐。
    要说对这位夫人,二和心里也犯嘀咕呢。夫人对府里下人历来不错,且也没有因为谁的主子不同而另眼相看。以前因为他家主子巴结他的人不要太多,就是以前那位老姨娘,都是对他毕恭毕敬的。
    可他主子上了战场以后,他的地位虽说没有一落千丈,却身边也没有那么多人上赶着贴她了。这夫人刚醒过来的时候,还集合过府里的人训话,他也在其中,当时他还觉着这夫人看着就不好说话,他可得小心熬着,熬到他家主子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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