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吴氏刚走,袁璐就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跟陈氏眨着眼睛道:“女儿竟不知道,娘亲这般促狭。”
    陈氏把袁璐满头的发饰卸下来,“今遭不过是告诫她一番,她若明白自然最好,若不明白我再慢慢教她。”
    那厢吴氏回了屋,气得眼睛都红了。
    袁珏夜里下了值回来,叫她脸色不愉便问起来。
    吴氏期期艾艾地把事说了,还说:“光料子就赏了十几匹,且不论还有一匣子首饰,都是我见都没见过的。”
    袁珏道:“这是太子妃赏给妹妹的,你做嫂嫂的怎么还这样想?你若真想要,我便去跟母亲说说。只是你这样背后说道,实在不大度。”
    吴氏直接就被气出了眼泪,“本就是说赏给府里的,我不过随便一说怎么就不大度了?二老如今是恨不得把整个袁府都放到璐姐儿的口袋里,我可怜的霖哥儿啊,将来可怎么活……”
    袁珏也动了真怒,冷道:“你一个当嫂子的肖想小姑的东西也就算了,如今竟为了几块布料,几副首饰扯上了霖哥儿!我且告诉你,爹娘的产业是爹娘的,他们若愿意都贴补了妹妹我心里也无任何怨言,反而是他们给的少了,我这当哥哥的说什么也得紧着她多给些!”
    吴氏从没见过袁珏发这样大的火,刚才的气势已下去了大半,只是仍不肯死心地道:“那咱们霖哥儿……”
    袁珏站起身冷哼:“霖哥儿的前程自然由我这个当爹的去挣!”说罢便拂袖而去,当夜就歇在了通房处。
    吴氏一晚上没合眼,想了一夜,她入袁府三年,尽管无所出,但夫妻和睦,公婆宽厚,又没有妯娌小姑为难,日子可谓是一等一的顺遂。可如今……
    第二日一早,吴氏就带着霖哥儿去陈氏院子里请安,见了袁璐还十分亲热的拉着她的手,把霖哥儿儿递到她手上。
    袁璐抱着小侄子逗弄了好一会儿。吴氏则在一旁陪笑。
    作者有话要说:
    ☆、高澈
    吴氏在陈氏那里待了一个上午。
    在这个上午里吴氏成了之前钟姨娘那个模样,处处奉承着袁璐。
    袁璐心里虽不太喜欢这个嫂子,觉得她有些小家子气。
    但是想到她毕竟是大哥哥的妻子,她心里也希望家和,因此也很配合吴氏的示好。
    吴氏走后,袁璐跟她娘说:“嫂子前日看着虽不好,却也是个伶俐的。”
    陈氏笑着敲她的头:“不用你来帮着说好话,我也不是那是非不分的人。”
    袁璐捂着头假嗔道:“娘亲莫打,莫要将我这颗聪明的脑袋打蠢了。”
    陈氏乐得不行,恨不得把小女儿抱进怀里亲上两口。
    下午花妈妈中途进来给陈氏请安。
    她从成国公府回来时便病着,只是为了袁璐的事一直强撑着。
    回了袁府以后,陈氏喊了大夫给她看,让她卧病在床修养。
    陈氏给花妈妈看了座,但花妈妈只是寻了杌子在她身边坐下。
    袁璐也有两日没见过她了,此时打量着她的脸色问:“妈妈身子好些了没?”
    花妈妈笑着说:“好了,劳夫人和璐姐儿挂心了。”
    “亏得你好些了,”陈氏打趣,“璐姐儿一日问你三回,我不让她去看你,她还要跟我急呢。”
    花妈妈连连摆手:“起先只是有些发热,后来大夫看过了说是风寒,能传染的。可别来瞧。我今儿也是让大夫瞧过了,说是全好了才来请安的。”
    袁璐对花妈妈的感情不一般,此时听她这么说才完全安心。
    花妈妈又对陈氏说:“我来时听丫头们说,璐姐儿的衣衫已经在做了,只是我最近也得空,也想帮帮忙。”
    陈氏转过头问袁璐,袁璐道:“府中针线娘子多哩,妈妈身子刚调理好,莫要再操劳了。”
    花妈妈道:“哪有这么娇贵,老奴身子骨硬朗着呢,就算得个小病,养个一日半日的都能好。你的衣服从小都是在我手下过的,如今不叫我做了才叫我难过呢。”
    袁璐便叮嘱说:“那你就看着锁个边就行,绣花那样费眼睛的活就交给针线娘子做。”
    花妈妈欢欢喜喜地应着下去了。
    陈氏屏退了下人,拉近袁璐问:“往日里花妈妈待你可好?”
    袁璐点头:“都是好的,花妈妈对我再疼爱不过,吕妈妈和两个大丫头也都好。娘亲给的都很好。”
    虽然早就知道这些人都是能放心的,但是此时听到袁璐亲口证实,陈氏也松了口气。
    璐姐儿过去那番模样,连话都说不得,她真是唯恐女儿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受了怠慢。
    袁璐自问,这件事若是她来做,她也没把握能比陈氏做的更周到。
    她拉着陈氏的手,用脸蹭着她的手心撒娇。
    “这么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陈氏笑话道,却没有推开她。
    袁璐真是觉得日子已经过得没法更舒心了,家里她娘亲宝贝着,她爹和她哥都让着,就算是主持中馈的嫂子,也不敢在她面前拿乔。
    她想着,要是这日子能一辈子过下去就好了。
    可没两日,成国公府居然派人来催她回去。
    袁璐想着和离,但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她和她娘说好,要找个时机跟她爹和哥哥好好商量。
    此时当然不会回去。
    谁知道打发了一回,下午又来了人催第二回。
    陈氏又将人挡回去。
    快天黑的时候,成国公府居然用一辆马车把高澈送过来了。
    下人来报的时候,袁璐和陈氏都吃了一惊。
    袁璐问:“二少爷一人来的?可跟着什么人了?”
    婆子答:“只跟了个管家模样的。”
    陈氏也很疑惑:“好好的,澈哥儿怎么一个人来了?”
    但人已来了,袁璐便到门口亲自去接了。
    刚绕过影壁,只听得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喊着“娘亲”。
    然后一个圆滚滚的小团子就撞进了袁璐的怀里。
    袁璐被撞了一个踉跄,亏得身后的青江扶了把才站住了。
    小团子身后的奶妈还在他身后着急地喊:“二少爷,二少爷慢着点……”
    小团子抱着袁璐的腿不撒手。
    绿水见了便急着道:“二少爷,您撒手,夫人的身子刚好,经不得您这样。”
    袁璐挥挥手让绿水住了口,摩挲着这只到她大腿的澈哥儿的头顶,“好澈儿,快撒手,娘亲动不了了。”
    澈哥儿哭的抽抽搭搭的,仰着一张爬满泪痕的脸问:“娘、娘亲……你不要澈儿了吗?”
    袁璐的心软得都陷下去了,语气也放得更加温柔:“娘亲怎么会不要你呢?娘亲最喜欢你了。”
    澈哥儿破涕为笑,冒了好大一个鼻涕泡。
    袁璐从前并不喜欢小孩,总觉得小孩又麻烦又脏。
    可如今看见澈哥儿这样,她心里是一点儿嫌弃都没有,反而觉得心疼得很。
    袁璐拿了帕子给他擦了擦鼻涕,“这么大的人了,又哭又笑的,让人看着笑话。”
    澈哥儿也有点不好意思,接过帕子自己擦起来。
    袁璐又逗他说话:“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
    澈哥儿指了指身后,说:“不是一个人出来的,祖母让定叔跟着我呢。”
    袁璐这才注意到在一旁半弓着身的年过半百的男子。
    他衣着虽不光鲜,料子看着却不差,料想应是个地位不低的老仆。
    那老仆拱手上前:“小的见过夫人。老太君让我把二少爷送来。”
    袁璐侧过身只受了他半礼,问:“婆母可有让你带话?”
    他答:“老太君只说让我把二少爷安全送到。小的这就回去复命了,二少爷若要回去且劳夫人派人来说一声,小的亲自来接。”
    袁璐便道:“你辛苦了,进来歇一会儿,吃口茶再走吧。”
    他只道:“不了,老太君还等着我回话呢。”
    “替我问婆母安好。”袁璐行了个礼。
    那老仆面不改色替老太太受了,拱手告辞:“夫人一番心意,小的自然带到。”
    澈哥儿不甘被冷落了,就在旁边拉着袁璐的裙摆。
    袁璐便笑着佯装要打他,“让你扯,打你的手!”
    澈哥儿笑嘻嘻地拉住她的手。
    两个人就拉着手往里走。
    袁璐有些责怪地道:“怎么平白无故一个人在外面跑?且身边不多带几个人。”
    澈哥儿虽只三岁,却已很懂事,很认真地:“我想娘亲了,我想来看您。我也不是一个人来的,定叔会功夫,他以前还跟着祖父打过仗呢。”
    袁璐敲了他一下脑袋,“想我也不能这么想一出是一出。而且娘亲说话的时候,你便听着。谁让你顶嘴了。”
    澈哥儿从小被宝贝着,长这么大还没被人打过,此时被打了也不苦恼,反而觉得开心无比。
    这样凶巴巴的娘亲真好啊!比过去那个只会躺着睡觉的娘亲好太多了!
    陈氏见了澈哥儿也是欢喜得很,拉着他一顿亲香。
    澈哥儿在她怀里手忙脚乱地挣扎,还很认真地说:“外祖母别亲我,我刚流鼻涕了。”
    陈氏笑着在她脸上响亮地亲了两口,“外祖母不嫌弃你。”
    澈哥儿从她怀里跳出来,迈着小短腿跑到袁璐身边说:“娘亲你亲我,外祖母都不嫌弃我。”
    袁璐假装皱着眉,一脸嫌弃地说:“别过来,你脏的很。我可不爱亲满脸鼻涕的小孩。”
    澈哥儿才不信,她娘亲刚才才用香香的帕子给他擦过鼻涕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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