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唐之桥纳闷,他怎么找来了?“我已经坐车走了。”
    说完,她并挂了电话。心里却想不通,他怎么会过来找她?自从那次他们吵过之后,她以为他是再也不会来找她了,可是没想到……
    “谁的电话?”荣嘉实见唐之桥拿着手机发愣,于是好奇地问。
    唐之桥放下手机,说:“哦,云哩的,刚才原本我想叫她来接我的,没想到遇上你了。”
    荣嘉实将信将疑并不再问。
    车子开了将近五分钟之后窑厂到了。荣嘉实帮唐之桥将东西搬进窑厂,然后站在门外等她。
    唐之桥站在里头跟窑厂的师傅说事,不经意间转头望见门口处的荣嘉实,有一种叫“温暖”的东西爬上心头。
    跟窑厂的师傅交待完,唐之桥走出来说:“走吧。”
    两人上了车,唐之桥问:“我们回市区吗?”
    荣嘉实刚想回答,手机却响了。他点开免提,里面一个极年轻女孩的声音并传了出来。
    那女孩说:“荣医生,你在哪呢?我们都到了,在路口。”
    荣嘉实望了眼唐之桥,说:“给我十五分钟,马上就到。”
    挂断手机之后,唐之桥抱歉地说:“是不是因为我的事耽搁你了?”她才想起从开始到现在还没问起过荣嘉实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她才不会天真到他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来拯救自己的。
    荣嘉实摇摇头说:“没事。不过现在我还回不了市区,要不你跟我一起吧?”
    “这……合适吗?”想起刚才的那个电话,唐之桥猜测那应该是他的同事打过来的。他们该不会是乘周末组织了什么集体活动,而她现在以这样的身份去参加妥当吗?
    荣嘉实轻扯嘴角说:“没有什么不合适的,去吧。”
    唐之桥见他这么讲,也不好太矫情,于是并答应了。
    车子十五分钟之后果然到达了一个路口,不过这里唐之桥从没来过。
    荣之桥走下车,唐之桥也跟着走下车。
    在路口的左侧停了一辆七座的面包车,此时车门打开,走出一帮人,男女都有,看着跟荣嘉实都差不多岁数。
    那些人见从荣嘉实车里走出一美女,大家“哗”地一声咋呼开了。
    一瘦高的男子问:“荣医生,这美女谁啊?”
    一稍稍胖点男人打趣道:“该不会是瞒着老婆找一情/人吧?”
    这男人这么一说,立马又有附和,“怎么可能啊?荣医生可是新时代的好男人怎么可能劈腿,一定是哪认的干妹妹吧?”
    说完大家又是一阵哄笑。
    唐之桥觉着尴尬极了,早知道就不来了。
    “喂,你们别乱说啊……”荣嘉实出来解围。
    “啊啊啊,我想起来了,她……她是荣太太,在婚礼上我见过,怪不得觉着面熟呢。”一女孩子说,听那声音应该就是打电话的那个。
    唐之桥一听“荣太太”这三个字,眉毛不禁跳了跳,哎,除了尴尬还是尴尬。
    荣嘉实见同事们还想拿他们打趣,赶忙说:“你们还走不走了,都说迟了还玩?”
    大家一听荣嘉实这么讲,连忙收起嬉笑之心,其中年纪看上去稍稍大点的男人出来说:“丝尚和顺风车队的义工已经先我们一步上去了,我们还是快点走吧。”
    荣嘉实点点头,然后朝着人群说:“有哪位美女不想挤七座的可以坐我车哦!”
    几个女孩子拿眼瞟了下荣嘉实的路虎,又瞟了眼他身侧的唐之桥,纷纷摇头说:“不用了不用了。”心里都想,谁那么没眼力劲啊,去当电灯泡。
    于是一帮人开始上车,沿着盘山公路进发。
    ☆、第24章
    荣嘉实的车技很好,开得很稳当,可是即使这样,唐之桥还是觉得有些不舒服。因为盘山公路的弯很急,再加上路程有点远,以前她就不是很善于坐车,后来学会开车才好许多。
    荣嘉实起先也没有注意到唐之桥的异样,只觉她过分安静,让他觉着奇怪。微微偏过头瞄了一眼,见她的脸色微微有些苍白,心里一惊,赶忙问:“怎么了,不舒服?”
    唐之桥轻轻点了点头,有气无力地说“嗯,有些想吐。”
    荣嘉实蹙眉,将车子稍稍开得慢了些,这才问:“你晕车?”以前从没发现啊?
    唐之桥苦笑,“以前不会的,可能最近体质变差了吧。”
    “体质变差?你没照顾好自己吗?”荣嘉实的眉头蹙地越加紧了。
    唐之桥将头软软地靠在车座上,说:“可能最近一段时间赶东西赶得比较急,又常常熬夜吧,不过没事的,调理一下就好了。”
    荣嘉实不明白作为一个女人那么拼干什么?又不是缺钱。他想了想,似想到了一个好主意,逗趣说:“要不车子你来开?”
    “哈,不是吧,你逗我呢吧?”唐之桥被他逗乐了,她现在这样,她敢开他也不敢坐吧。
    荣嘉实微微掀嘴角,说:“不都说开车就一定不会晕车么?所以你开车子我坐车,这样你铁定就不会晕了,而我呢是不晕车的,开车太累了,这样大家都很happy啊!”
    唐之桥闷笑,“还是算了吧,你的车子我开不惯,那样很危险,没瞧见右边都是悬崖峭壁么?”
    荣嘉实自然是跟她开玩笑,看她这么累的样子,他又怎么忍心让她开?“要不你喝点水吧,后座上有。”
    唐之桥很听话的伸手去后座找水,找到水后,拧开瓶盖,狠狠地灌了一口,透心凉的感觉瞬间袭遍全身,喉咙里的那种恶心感似乎消除了一些。
    车里不知何时放了音乐,是钢琴曲,理查德克莱德曼的《秋日私语》,是她的最爱,没想到荣嘉实也喜欢听,这倒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你也喜欢听这首钢琴曲?”唐之桥问。
    “哦,这个啊……”荣嘉实冥想了一下,“不知是谁放车里的,放着很久了。我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放点轻音乐才比较合适,我车里的cd全是摇滚的。”
    唐之桥叹气,果然不是她所想的那样,喜欢摇滚的男人怎么可能知道理查德克莱德曼?完全不是在同一个层次上的好吧?说不准这张cd是之前她落他车上的,她跟他的精神世界果然是冰雪两重天啊!
    听着钢琴曲,唐之桥歪着头看着车窗外的风景。远处虽然天灰蒙蒙的,但跟海似连在了一起。海天连成一线,倒别有另一番气势。而车子开过的悬崖处是郁郁葱葱的树木,虽冬日,但树依旧长得很好,一片连着一片,一直延伸到很远的地方。
    渐渐地,唐之桥觉着自己的上眼皮跟下眼皮开始打架,昏昏沉沉间睡了过去。
    这一觉,她睡得极好,等她醒过来时,车子已经停了。挣扎着坐起身,盖在身上的黑色大衣却滑了下来。
    她拾起大衣,愣了愣,这大衣?转头去找荣嘉实,可他已不在驾驶座上了。
    唐之桥将大衣挂在手肘间,开车门去找荣嘉实。
    停车的地方是一个很平坦的水泥地。车不多,除了荣嘉实的陆虎,还有之前遇到的七座小面包,越过七座小面包是一辆黑色尼桑,一辆白色别克,外加三辆绿色的出租车和一辆小货车。
    唐之桥站在水泥地上,朝四周望去,这里三面环山,只有一条水泥路通往山下。而在水泥路的尽头有一个用石块垒成的石阶,她沿着石阶往上走。走到最上面是石板小路。小路旁有用石头盖成的很多间房子,房子的外墙上爬满了爬山虎,看样子这些石头房子的年代应该很久远了。
    “荣嘉实……”
    山林里很寂静,她的喊叫声似乎惊动了不远处树上的鸟,“哇”的一声,那只鸟从这棵树上飞到了更远处地方的树上,然后呆在那,一动不动。
    唐之桥继续沿着石板路走,走到一个拐角处时,一个白色的身影走出来,差点吓她一跳,待她看清来人,这才轻吁出一口气。
    “荣嘉实,你去哪了?”
    “快跟我来。”荣嘉实伸手牵住她的手,唐之桥一时微愣,可没等她想明白,人已被他带着朝前走了。
    荣嘉实边走边跟她解释,“刚才我见你睡得很沉,所以就没好意思叫醒你,又怕你醒来后找不到我们,所以就又出来找你了。”
    “嗯。”唐之桥不知自己该说什么好,左手就那样被人牵着。荣嘉实的手好大好暧,握着他的手,好似一个暖宝宝。她知道自己的手向来就凉,可是却一直没有发现,原来荣嘉实的手是这样的暖。
    “哦,你的大衣。”她抬了抬右手,左手没有抽出,任由荣嘉实那样握着。可见他穿着医生白大褂,好奇地问:“咦,你怎么穿这个?”
    “今天来给那些老人看病么,当然穿这个。”荣嘉实说着露出一特大的笑容,戏谑地问:“是不是觉着我穿这医生袍特别的帅,特别的让人想入非非?”
    唐之桥朝他白了一眼,损道:“荣嘉实,你以后最好别说话,一说话将你那医生特有的气质全给毁了。”
    荣嘉实回道:“真毒舌,真不知我以前是怎么看上你的?”
    唐之桥不甘示弱地顶回去,“你才臭屁呢,我也不晓得以前是怎么嫁给你的?”
    两人大眼瞪小眼,最后荣嘉实说:“算了算了,好男不跟恶女斗。”
    “你……你才是恶男呢?”唐之桥抽出手,将大衣塞给荣嘉实。
    荣嘉实接过大衣,柔和地笑道:“行,恶男今天是来做好事的,请叫我活雷锋,谢谢!”
    唐之桥刚想再顶过去,荣嘉实却说:“咱俩别吵了,到了。”
    这时,唐之桥才发现他们走进了一个大院,像是一个祠堂。祠堂有些破旧了,空气中泛着淡淡的霉味。此刻,里面三三两两的分布着一些人。
    有穿白大褂的医生们坐在几张桌子前,而那些桌子上头分别放着不同的标签,那些标签上写着:量血压、测血糖、拿药处等字样。一些老人们很有序的正排队一个个轮过去给医生看。
    除了医生们给老人看病外,还另有一些义工,应该是某个理发店的员工,他们统一穿着红色的小马夹,正给一些老人们剪头发。
    而再过去一点的地方,有几个义工正往祠堂大厅里搬东西,诸如棉被、大米、食用油、水果等。
    荣嘉实指了指不远处的灶台,对唐之桥说,“那边灶台烧水的估计还缺人,你要不要过去帮忙?”
    “嗯。”唐之桥高兴地应道。她自然是愿意过去的,看着这样的场景,心中早就沸腾了。
    原来荣嘉实来这山里是给老人们做义诊的呀,挺伟大的么!
    唐之桥走过去加入了烧水行列。
    烧水的全是女义工,她们也穿着红色小马夹,上面印着“青年志愿者”的字样。
    唐之桥走过去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有一个正往脸盆上舀水的女义工说:“要不你就将这水端过去给他们吧。”说着朝前面的几个义工的方向指了指。
    那边几个义工里有男有女,他们正给一些理好头的老人们洗头呢。
    唐之桥点了点头,将装满水的脸盆端了过去。
    老人们洗头也不用自己动手,有义工过去帮他们洗,感觉就跟上理发店一样,洗剪吹一律免费。
    有一老太洗好了头,拉着一女义工的手,很感慨地说:“我种了一辈子的田,什么时候享受过这种待遇啊,临老了倒赶上了一回,真的太谢谢你们了。”
    那女义工有些腼腆,笑着说:“没有什么啦,只是举手而劳么。”
    唐之桥听着他们的对话,不禁笑了,心想,参加这种正能量的活动真的让人很振奋啊!
    那边坐着看诊的荣嘉实偶尔抬起头,望一眼人群中卖力的唐之桥,不由会心地抿嘴一笑。
    旁边的医生瞧见了,不由打趣道:“荣医生,可以啊,都带家属来做好事了。我看这事得报道报道,怎么着也得让医院里的宣传科给你们颁个‘模范夫妻’的锦旗么?这叫鼓励大家以后要多多向你们学习,哈哈……”
    荣嘉实听到,嘴角不由抽了抽,学习,学习什么?学习怎么离婚外加怎么欺瞒老人大演特演恩爱戏?
    要洗剪吹的老人比较少,而看病的老人比较多,唐之桥他们这边都弄好了,荣嘉实那边还排着一溜长的队伍。
    她越过人群朝荣嘉实那边看去,只见他坐在一张长凳上,正耐心地帮一位老人测血压。他脸上带着很温和的笑,那笑很真诚,很纯真。以前她见过荣嘉实很多种样子的笑,嘻皮笑脸的笑,浮夸的笑,眉梢轻轻吊起很僵硬的笑……可那些笑没抵内心深处,只是浮于表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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