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幽夜醒过来的时候,首先入目的便是自己床边散落的一头银丝——
    他、他怎么会……
    “嘘——”静坐在一旁的蓝衫女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以几乎低不可闻的声音悄然道,“先别唤他了,好不容易才睡着一会儿呢。”
    “无痕姑娘?”凤幽夜瞧瞧那眼熟的女,又兀自不敢置信地看了趴在自己身边睡着了的男人一眼,也小声问道,“他怎么了?”
    “不过是担心你罢!”顾无痕无声地笑笑,那股不自觉的妩媚姿态又流露出来,“你为他受了不少罪,他倒是也没少折磨自己。”
    “啊,怎么回事?”凤幽夜恍然想起在林间那一场情事,还如梦似幻般的滋味,继而母亲的本能才又泛起,她慌忙捂住了小腹,“我的……”
    “孩没事。”顾无痕了然地给了她一个抚慰的微笑,“你再躺两天便可以恢复正常了。”
    “那他……”看无痕方才的担忧之色,她也想起他的老毛病来。那一头银丝之下,隐约可见男人泛着疲惫之色的侧脸,过分秀气的线条,因为他睡梦仍皱起了眉头,而显得多了一丝沧桑之意。
    顾无痕也瞥了那男人一眼,立即便收回了目光。“他的毛病,咎由自取。”
    ***
    沁凉的夜,窗边月影幽幽,空旷的屋内,却因一个男人平缓而温热的呼吸,好似变得暖和了不少。
    那蓝衫女交代了些注意事项便翩然离去了,留下凤幽夜独自对着那近在咫尺的男人,渐渐生出几分莫名的紧张,心跳似乎愈来愈急促!
    他……居然会守在她的床边,就这样睡着了……
    忍不住伸出小手,轻轻拨开覆住他鼻息的几缕银发,使得那张如玉般的俊脸,愈发清晰地显露于她眼前。
    以往交颈而眠的时候,她好似也不曾这样瞧过他。此刻静静屏息,深深地打量着这个令人心悸又心酸的男人,她竟又克制不住伸手,悄悄触了触他挺秀的鼻梁,又万分小心地,点了点那时常吐露出伤人话语的唇。
    本以为自己真能洒脱离去,好聚好散,却不曾想,经历了一场“生离死别”,她心对他的思念,竟比自己以为的还要更甚一些。
    究竟为何他会出现于此呢?
    是为了离儿吧……原本休离了她这个州女,又平息了战事,可以无阻无碍地与离儿相见了,却意外地让他知道了她这个弃妇竟有了身孕,所以,他才不得不留下照顾她?
    可是,这个孩此刻无名无份,甚至,有可能根本就不是他的骨肉……他又何须勉强自己,再伴于她身边?
    这般“豁达”地想着,一阵酸楚却忍不住盈上鼻尖。她偷偷吸了吸鼻,又摇摇头告诉自己别多想。同时间柔荑却又不由自主地伸了出去,将床头一条薄被轻轻盖在了男人身上。
    迷迷糊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睡了过去,等到凤幽夜醒来,阳光已透过窗纱投进屋内,落在了男人一头银发之上——那男人竟一直以那姿态,趴在她床边睡了一整晚!
    这般不舒服的姿势,也是难为了这个平素长手长脚一个人便能霸占大半张床榻,将她压迫得避不可避的男人……能睡得这般沉,看来他的病痛也是极厉害的了。她悄悄想要起身,拾起他身上滑落了大半的薄被,却突然发现,自己一只小手,竟被握在了他的手掌之。
    凤幽夜试着挣了挣,却又怕把他吵醒,只好默不作声地,将自己盖的被,掀了一角覆于他肩头——
    晨间更是寒凉,他这身体,恐怕也经不起风寒折腾。
    ***
    在小楼里又住了两三日,凤幽夜感觉自己身体确实如无痕所说,已经康复许多,甚至比怀妊之前,似乎还多了些力气。
    在心里默默打定了的主意,也终于有了实施的时机。
    趁那男人难得外出的机会,她带上自己暗收拾的一点行李——不过几件御寒衣物,几幅还未吃完的药,便悄悄出了摘星楼。
    作为客人,摘星楼里的人也没有理由拦阻她。而那向来控制欲甚强,连日来只默默守着她几乎寸步不离的男人,此刻被无痕唤去“看病”,一时半会儿应该也不会回来。
    她终于,可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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