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大房的庭院,越是喜气洋洋一片。整个院房里外,几乎成为一片花海,由各式鲜花点缀佈置而成的景像,真的很美。想不到她能有幸看到这种景緻,实在太特别了。
    没能见着宋茜,除了大夫人的贴身丫环,就是几个她没见过的女人,叫她往东就往东,叫她坐好就坐好。
    好像颗娇艳欲滴的小樱桃!
    她盯着镜子里的美人儿,自己倒也看傻了。这个人是谁?是她自己吗?这等灵巧娇俏更胜典雅白纱。
    跟着,她被红巾盖住,这也遮去了她的视线,听到了大夫人的声音。
    她先是威严地说:「你们全都出去吧。」
    喜芝梅听到了门被閤上的声音,感觉大夫人在她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喜芝梅,按我们宋府的家规,进了宋府,当了女婢,你的命可就是我们宋府的,我这是让你脱离贱命飞上枝头,你可知。」
    「你跟煜儿,绝无将来可言,为了煜儿,也为了自己,要死要活不用我多说,我已经仁慈地让你跟煜儿多相处了这些日子。」
    难怪了,她一直以来总感觉哪里怪怪的;为什么那个宋煜可以轻易的陪在她身边照料她的伤,即使他是个大夫,但以他们俩的关係,再怎么样也轮不到宋煜来打理她的伤啊。
    罢了,这些,都不重要了...
    「是,大夫人,我明白了。」隔着头巾,她见不着此时大夫人的表情是狠毒或慈爱?
    大夫人笑了,真心的笑开怀,立即拉起喜芝梅的双手:「你就别再叫我大夫人了,改口叫娘亲吧。」
    接着大夫人还真的当她是真女儿出嫁似的,开心地拿出了一个木盒,里头装满了珠光宝气、闪闪发亮的饰品。
    她梅年愉不就为了不想嫁给不爱的人,所以才选了条绝路?现在、事情才过多久?是否应验了那句?该来的总是躲不过,否则怎会这么莫名其妙地又走到了这一条路?
    没一会儿,锣鼓喧天一阵;盖着头巾的人儿,只听闻得到吵嘈人声鼎沸,被人推着走,拜别祖上及长辈们。
    临上花轿前,又听到大夫人的声音,附在她耳旁:「见你识大体,我就再送你一份贺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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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令夏,艳阳高照,照不进梅年愉心里。
    不是春天、不是秋天、更不是冬天;她人生的断头台,竟然设立在炎炎热情的夏天。
    约莫再不用多久,她就准备要上断头台了,一想到这里,她这会儿又突然怀念起宋煜的好了。不如听那个宋煜的提议-诈死埋名,当他一辈子的地下老婆。至少怎么说宋煜的脸看一辈子都还能接受。
    锣鼓喧天一路从宋府到林府。一阵被人拉来推去,跨过了个火炉、踩破瓦片、跨过门槛,进了林府大门。
    拜堂的戏码从小看得是多的去了,亲身体会,这是第一次。
    而她未曾谋面的相公就在一旁,她这会儿十分好奇得紧...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是谁规定,开奖只能在新人进了房、时辰入了夜?
    她偏不。
    梅年愉,早将特製方型小铜镜握紧在手,就等着这一刻来临;趁对拜低头之际,一照。
    夫妻对拜。
    这一照,可是要把她的魂要给照丢了。
    怎么会是他?!
    这张脸,不就是连她在梦里梦到都会吓醒的…汉饱堡!
    怎么…又是他啊?!这可是他的前世?好一个阴魂不散的。天吶、她就这么苦命吗?!
    还是扁掉的,能看吗?他还是胖点来得像个样子。病成这样还要靠人搀扶才能完成婚礼仪式。
    看来是有今天没明天的人了,他难道不能识相点,在至少前一天就去报到吗?这样一来也不用忙这一场大费周章。
    接下来什么声音,她都听不进去了;独自陷入空前绝望中。什么三生情缘的字眼,像烙印,印在她额头,放闪在世人眼里传为笑话。
    她梅年愉的夫婿,古往今来,只会是那汉堡包...
    直到坐在床上、直到…嘈闹的声音都没了,直到…静得全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在呼吸。
    梅年愉有气无力地,边扯下头上红巾,嘴里边喃唸着:「命里有时终难躲?」
    那她到底在忙什么的?如果注定原来是这样写的。
    得见光明的她,一直陷入自己的悲情小剧场里,没料到静候在床边有一女子,也是一身红通通,喜气洋洋。
    直到那人,扯了扯梅年愉的绣着金花的衣袖。
    「喜芝琳?!」这、这不是跟她今生再无机会相见的喜芝琳吗?
    喜芝琳忍了许久的泪水,再见到喜芝梅后,终于流下,许久许久。
    「你哭什么啊?我看到你可是很开心耶。」
    梅年愉一见着熟识的人,一时之间,也忘了自己正在悲痛欲绝,整个开心地从床上跳起来。
    「对了,你怎么在这里啊?」难道这就是大夫人说的礼?
    「你别净是只会哭啊,倒也说说话;我可是快要闷死了。」
    喜芝琳的泪水掉得更兇了,张着口说不出一句话。
    这爱哭鬼,真没少哭过。
    怎么说、今儿个也是她的大喜之日啊...
    算了、反正嫁给那汉堡包跟入坟有差吗?哭吧,用力哭。能哭死那病秧子,更好。
    「我的好姐妹,就指望你了,用力给她哭吧。」
    她拉着喜芝琳坐下来,让她去慢慢哭,自己一放松下来则食兴大起,对桌上每样小点心都感到好奇。这个也拿起来吃一口、那个也拿起来咬一下;三不五时递给喜芝琳,问她要不要也嚐嚐?
    等桌上红的白的彩色的,有的没有的吉庆佳餚,大半被吃进梅年愉肚子后,喜芝琳的泪水,也差不多流完了。
    「还没哭完?真的不吃?」她觉得喜芝琳真该补一补才是,又操劳又爱哭。
    喜芝琳这会儿,又激动地拉着喜芝梅的袖子,张着嘴,还是吐不出半句话来。
    「你说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做什么?」
    「难不成,你想喝水?」
    梅年愉找了找:「好像只有酒。我看你只能去外头找了。」
    喜芝琳五官都纠在一起似地,比着自己的嘴,疯狂地摇头。
    「你、该不会,没办法说话吧?」梅年愉这才...不确定的问着?暗暗希望,千万是自己胡猜了。
    眼前的喜芝琳,点头了。
    天吶!为什么会这样?早上还好好的一个人。梅年愉沉静了一来,惊呆地望着喜芝琳好一些时间。
    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没人见过二小姐的面,所以没人认得;而你、到死都必需保守这个祕密,所以…只有哑巴不会说出不该说的话?」
    喜芝琳,再点头。
    这种事,活生生上眼在她眼前的事!这不是电视里才看得到的桥段吗?梅年愉眼中的泪水迅速凝聚,无声的珍珠、一颗颗,沾溼衣襟。
    大夫人口里的礼物...真够狠的!怕是要再多买个保脸,才让喜芝琳作眼线或是软肋吧。
    本以为...命运彻底地教会了她注定二字怎写...再逃十次八次,若是他,也终究是他,又何必白忙另外八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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