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铎先行一步,陈锋进入书房,就看见陈铎已经坐到椅子上翘着腿,手里绕着红丝线玩着鸳鸯锁。陈锋也没管他,慢慢踱步到书桌后。
    陈铎见大哥开始处理事务也不理自己,先沉不住气道:“你如何知道的?你找人跟踪我?”
    陈锋抬头哂笑一下,“幸好你还没蠢到以为我收买了你身边的人。”
    “我身边的人我都信得过。”陈铎支起上身,直视着兄长的目光,委屈道:“我很失望,我没想到大哥会拿我喜欢的人威胁我。”
    “那你以为我会怎么样?永远站在你那边?”陈锋挑眉问道。
    陈铎斩钉截铁道:“是!大哥和我是世上血缘最亲者,应该永远支持我才对。”
    陈锋看着早已长成的弟弟,舒展眉宇暗自轻叹,“你已经长大了,别再说孩子话了。”
    “不管如何,大哥不该用她威胁我。”陈铎松了身子,摊回椅子,颇有种破罐破摔的感觉。
    “跟着你的人说,这个姑娘自幼丧母被父亲抚养长大,从小就跟着父亲摆摊卖馄饨,包的馄饨好吃实惠,为人也是古道热肠。前几年被兵痞调戏不仅用棍子把人赶走,还有理有据地说服了找上门的兵头,让他严加管教部下,从此再也没有恶霸骚扰那条街了。”随着陈锋慢慢叙述,陈铎眼中光芒越盛,渐渐面有得色。
    “看来她是个不卑不亢的好姑娘。”陈锋看着有荣与焉的陈铎,话锋一转道:“那就别让你做的事情影响了我对她的判断。”
    话中威胁之意昭然若揭,陈铎从椅子上蹦起,难以置信地看着长兄,陈锋笑着说:“别这么看着我,她再好,不做你的妾也做不成你的妻子。宋美玉才是名正言顺的陈家妇,如果有外人的存在带给了我的家人不好的影响,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陈铎气得红了眼背过身去想要离开,陈锋面不改色道:“今天晚上回你的房间睡觉,不要求你立刻和弟妹圆房,但夫妻两个同床共枕培养感情是天理自然。”见陈铎站着不动,陈锋又问:“听明白了吗?”
    陈铎瓮声瓮气地问:“如果我不照做,大哥会干什么?”
    “不知道。”陈锋似乎想到什么有趣的事,笑出了一声,“也许你王大哥的部下会去多吃几碗馄饨?”浣南左卫所的王千户是陈锋的世交好友。
    陈铎负气离去,身后的陈锋难耐地揉了揉太阳穴,新来的知府任职四月有余,陈家虽然已经奉送许多金银,还未能把关系打牢靠。十年一度的皇商遴选很快就要来了,不说整个冀州,光是浣南就有几家丝绸大户可以与陈家竞争。
    孙露从小圈子里打听到其中一家要把女儿送给新知府做小妾,那姑娘年方十六生得明丽,知府却已经快六十岁了,虽然糟践人,但枕头风就是最管用的风。若是事成,皇商那还有陈家的事?
    这时候他还要管陈铎的事,真是分身乏术。
    陈铎出了书房,生着闷气快步走到了自己的院子,院子里春意盎然百花竞妍,看着与以前区别不大,只是门口几个把手的丫鬟不认识,想来是他的“新婚妻子”从娘家带来的。
    门口守着的绿娥看见陈铎走来,眼睛都快瞪出来来了,赶紧带着小丫鬟们上前行礼,“二少爷!二少爷有礼。”
    带来的丫鬟虽然长得还行,却十分冒失,陈铎哼了一声,“你们主子呢?”
    “主子……二少奶奶在屋里洗澡呢。”绿娥回道。
    陈铎眼神一变,刚想转身就看见守在院子门口的小厮,这可都是大哥的人,他拧了拧眉往前走去。
    绿娥在后面看着他步履如风,暗自窃喜说不定今晚上小姐就要苦尽甘来名正言顺了。
    陈铎走到门口,停在那里踌躇片刻,伸手敲了敲门。
    屋内只有美玉和梦丽,早已听见绿娥这丫头的行礼声了,自成亲就没回来过的二少爷来了,梦丽也有点失分寸,一边手忙脚乱帮美玉穿衣服,一边下意识问道:“是谁啊?”问完自己也是一愣。
    陈铎举着的手一顿一时之间不好回答,美玉已经擦好身子穿好了肚兜、睡衣,有些手足无措提醒道:“是二少爷。”
    梦丽吐了吐舌头,“我知道,就是顺口了。”
    美玉本来紧张的心情松弛下来,忍不住一笑。
    “是我。”低沉温润的男声自门外响起。
    绿娥怕里面人不知道,大喊道:“是二少爷!”
    梦丽怕绿娥喊得人尽皆知,赶紧走过来开门,“二少爷有礼。”
    陈铎步履从容地迈进了屋,梦丽正犹豫着关门进去还是出去再关门,绿娥赶紧给她使眼神儿,让她别耽误了人家良辰美景,梦丽收到眼神儿十分丝滑地退出房间关好房门。
    见丫鬟退了出去,陈铎没说什么,只是暗暗打量着屋内的陈设,他自宋家派人来安床过后,就再也没进过这屋。
    本以为换了一个女人住,屋里陈设肯定得大变样,但除了家具变成了宋家打造的,位置和摆设还是原来差不多。
    床帐的颜色都没有改变,淡青的颜色典雅也沉闷,他暗忖不会有姑娘喜欢的,走到床边伸手一拉,束好的床帐倾泻下来,原来是外表古朴内有乾坤,上面绣着星星点点的浅黄小花。
    陈家生意以丝绸为大宗,养着几百个绣娘,陈铎一眼便看出这些小花同腰带上绣的好的部分同出一人。听说宋美玉未嫁之前十分受宠,怎么会自己绣床帐,他更加确定蕙质兰心的另有其人,不禁哂笑一下。
    等了片刻,见宋美玉还不出来,有些不耐烦,陈铎走向偏室,偏室专供沐浴以水晶珠帘和屏风为界,他怕宋美玉还在水中,小心翼翼地绕过屏风瞄着珠帘后。
    但见珠帘后的人已穿着中单,他三步并两步揭开珠帘来到偏室。
    不管是前世还是重生后,这都是美玉少有的与陈铎单独相处,她正万分踌躇该不该出去,就见陈铎闯进了偏室。
    本来宽敞的空间瞬间变得空气稀薄,看着他眉清目朗的样貌,前世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朝她涌来,她极力忍耐着还是瞬间红了眼眶向后面退了一步,差点跌倒在浴桶,幸好两手扶住了浴桶边。
    见她自己站稳了,陈铎庆幸自己出手的幅度很小,没被她看出来。但是这人情绪起伏这么大岂不是太矫揉造作了。
    美玉捂住胸口,对他,她不是没有恨,但更多是害怕。
    “宋小姐。”陈铎想了想,还是开口道:“其实我有喜欢的人,娶你是我赌气所为,冷落你这么久是我不好,我先和你道歉。”
    美玉沉浸在情绪中没有说话。
    陈铎见她毫无反应,柔声细语道:“我有心上人是永远不会碰你的,与其这样拖延让我二人成了怨偶,耽误了你的大好青春,不如我们和离,如何?”
    听到“和离”两个字,美玉浑身发抖,前世事发后他发怒想要休妻,被大哥极力劝阻改成了和离,但是人人都知道她是被他休弃的女人,她绝对不要重蹈覆辙。
    她想大喊“你做梦!”但是不行,忤逆丈夫反而犯了七出里的口舌,她只能柔弱地低下头,声若蚊呐,“不行。”
    陈铎见她不同意,还一副柔顺受气的样子,脑筋一转打算另辟蹊径,上前去打横将她抱起。
    美玉吓了一跳,下意识叫了一声,搂住陈铎的脖颈不让自己掉下去。
    屋外的绿娥一下变了脸色,若不是梦丽拦着差点就要冲进屋去,梦丽赶紧道:“你不是想要他们圆房的吗?”
    “圆房会痛!?”
    梦丽无奈一笑,点了点绿娥的鼻子,“第一次会痛。看来以后我得给你看点好东西了。”
    美玉被放于床榻之上,床帐遮蔽了霞光,他站在床帐前,整张脸都在阴影里。
    陈铎伸手去解自己的衣带,为了折磨美玉的心情,他故意放慢了动作,美玉重活两世没有一点经验还是个处子之身,见他突然脱衣服吓得攥紧衣领,“二少爷,你要干什么?”
    “明知故问。”陈铎笑得都带点邪气,他伸手摸了摸美玉冰凉的脸蛋,故意把话说得粗糙,“好娘子,你不愿意和离,就让我操吧。”
    美玉已打定主意守活寡守到老,毫无心理准备,再加上对陈铎的恐惧,差点吓哭出来。
    陈铎见美玉眼角含泪楚楚可怜的模样,心底暗笑一声,加重语气道:“如果你还要继续维持这段婚姻,就会每日被我操弄,被一个心里装着别的女人的男人操。”他顿了一下,“还不是每日,因为我不喜欢你,所以只要操到你怀孕就好了,你有了孩子之后,我就完成了‘责任’,大哥再也不会管我了,从此以后你要一直独守空房到老死。”
    他绘声绘色地为她绘制如果她一意孤行那无望的未来,“而且因为我不喜欢你,所以你生孩子我不会守在门外,孩子病了我也不会连夜去请大夫,即使当着孩子的面我也不会给你一丝好脸色……”
    说到这说不下去了,因为美玉松开了攥紧衣领的手,她闭着眼睛一副任君采撷的样子。
    绘制薄情丈夫失宠妻的蓝图让他兴致勃勃,她不上套,让他失望透顶冷静了下来,他有点不服气,故意伸手贴到她腰间解腰带,她浑身一颤。
    陈铎若有所思,还是收回手问,“还有多余的被褥吗?我睡地下。”
    美玉睁开眼,他已经回头退出了床帐。
    虽然美玉给他铺了好几层褥子,毕竟倒春寒,陈铎躺在地上一边暗自庆幸自己自幼习武身强体健,一边暗道失策早知她吃了秤砣就不用此计,眼下还能和她相敬如宾地睡在床上。他听见美玉的呼吸声不稳似乎有些紧张,知道自己刚才把人家吓着了,赶紧平稳了呼吸装作睡着了。
    虽然陈铎最后什么都没做,但是美玉还是因为他刚才的举动有些失眠,他说那些话脱衣服的时候,她好像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他宰割,她有些难过。攥紧被子,直到她感觉他睡着了才放松下来,她安慰自己他们在亲朋好友面前拜过天地父母,他们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他对她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二人就在各自的乱七八糟的思绪中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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