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烟如做错事的孩子,是她一再保证天空之城有多美多神秘,可是现在……
    猪耳朵醒了,在她包里呜呜叫唤,离烟把拉链拉开,只让小狗冒出一个头,怕它着凉。毛爷爷烟瘾犯了人很暴躁,把小狗脑袋拍回去,把离烟衣服上的帽子提起来盖住她的脑袋。
    离烟的脸瞬间小了一圈,眨巴眨巴大眼睛看着毛毛。
    “说吧。”毛毛玩着打火机。
    “对不起……唔!”话没说完,被毛毛捂住了嘴。
    离烟知道,她毛哥的意思是:对不起个屁啊,再说揍你!
    小狗狗委屈的呜呜呜,要主人抱,毛毛凶神恶煞对它吼:“不许出来,再哼哼揍你!”
    离烟就很想很想了,偷偷小声:“h……g……”
    毛毛扭头看她,瞪了瞪眼。他俯身躲在她的身侧点火,离烟默契配合地直起身为他挡住夹道的风。这一次火没有灭,毛毛赶紧把烟头凑过去,深深吸了一口……
    这时,雨突然停了,被浓雾盖住的太阳慢慢在云雾之后显露,光芒破晓而来,万丈光芒劈开迷雾,天空之城宛如悬浮在云端,令人不得不感叹造物主的智慧。浓雾散尽,山中一片翠绿,巨大的石头被打磨了棱角巧妙拼合。几千年前用这些石头堆砌的城市没有被时光带走,它们依旧无声诉说着曾经的一切。
    这样的景象令人的心突生勇敢,离烟看着远方:“我还是喜欢你。”
    这样的景象令人觉得世界很大,自己很渺小,毛毛:“我要回家了。”
    两人异口同声,说完都愣了。
    是离烟先笑了笑:“哦,那我就不喜欢你了。”
    毛毛深深看着她,很难说清心中的感觉。这是很认真的一次告白,他知道。
    ☆、第42章 交易
    这天下午,毛毛收到了傻昆发给他的交货信息。他来秘鲁时背了一个大号登山包,在最底下垫了几件衣服,把白老给他的小皮箱放中间,上面再盖上厚毛毯,这天晚上,他第一次将小皮箱从包里拿出来。皮箱上的密码锁错误输入三次就会自动锁死,只有货主才知道真正的密码。毛毛从不想知道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他只是个送货的,不想知道太多。
    离烟现在被喝令绝对不能靠近猪耳朵,她只好抓耳挠腮幽魂般在远处叫唤:“猪耳朵……猪耳朵……你转头看看麻麻……”
    猪耳朵用爪子捂住耳朵,睁开眼睛看它的主人。它的主人把小皮箱重新放进了背包里,面色凝重。
    离烟问:“那是什么?”
    毛毛说:“命。”
    他交代猪头脸:“哪里都不许去,也不许给任何人开门,在这里等我回来。”
    离烟问:“你要去哪里?”
    毛毛没有回答,蹲下来给猪耳朵喂牛奶。猪耳朵伸出米分色的小舌头一舔一舔的,吃饱了就继续睡。毛毛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背着背包走向离烟。他也揉了揉离烟的脑袋:“我很快回来。”
    擦身而过时,离烟忽然拉住了他。她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她说:“你别去好不好?”
    毛毛笑她:“别傻了,这是我的工作,不许胡闹。”
    他让她松开手,开门出去。门被轻轻关上,猪耳朵回头看了眼,离烟站在门边上,隔空摸了摸:“继续睡吧,麻麻在这里陪你。”
    毛毛带着东西前往附近的一个菜场,菜场里的人正在跟几个白皮肤的旅客吵架,这里似乎是不允许拍照,那些旅客不知道这里的规矩,就这么被团团围住了,当地人非常排斥外人,抢走了旅客的相机,狠狠砸在地上,他们还一拥而上抢走了旅客的钱包。
    那些白种人向毛毛求救,当地人非常不友好地朝地上吐口水,对毛毛露出凶恶的表情。毛毛抬起头摆了摆,慢慢退到菜场外面,表示自己不参与纷争。
    这是一个长条形的走道,走道两边是商铺,后面则是居住的房屋,许多窄小的巷子从走道两旁延伸,只有当地人才知道每一条小巷通向哪里。黑猫趴在墙头,金黄的瞳孔注视着来到这里的每一个外人。当那些白皮肤的旅客被集体扔出去后,黑猫慵懒地站起来,弹跳几下消失在小巷中。
    毛毛的身上没有相机,他就像是来买东西的顾客,慢慢走进这个菜场。但他的肤色和眼睛引起了人们的主意,满脸沟壑的老妇坐在小凳上静静看着他,红脸的胖大叔提着一把菜刀将他上下打量一遍。
    毛毛边走边在观察,这里像个小型的迷宫,你或许可以逃出生天,或许就死在这里,没有人会为你哭泣。
    他坏坏笑了下,难怪要在这里交货,就是他也选不出更好的地方了。
    ***
    天渐渐黑了,这个热闹的市场突然安静下来,商铺中亮起昏暗的油灯,玩得满身是泥的孩子们被父母喊回家吃饭,难得有人天黑后还敢留在这里,孩子们对这个男人露出好奇的目光。不知从哪里传出一曲异国音乐,毛毛走向深处,看到了站在墙角,来拿货的货主。
    货主的脸上蒙着布巾,但单从眼睫毛就能知道这是个阿拉伯人,货主当着毛毛的面打了个电话,毛毛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这就是确定对方身份,开始接头了。
    两个人语言不通,只能靠手势沟通,这就把原本气氛紧张的交易变得有些诙谐。毛毛拿出那个小皮箱,看着那人的眼睛,把东西交给他。货主低头验货,检查皮箱上的那个金色智能锁。
    黑暗中,密码锁闪闪发光,下一秒,枪影晃过他的虹膜,毛毛立刻拔腿跑。
    货主要杀他!
    毛毛并不是初来乍到的毛头小子,他虽然不知道箱子里是什么东西,但道上有道上的规矩,一般情况下,到了这个阶段,货主验过货后给的是小费而不会是子弹。
    唯一的解释就是交易信息被人外泄,来的这个人不是货主,而是要他命的阎罗。毛毛在这里与人无怨,为什么会有人特意等在这里要他小命?
    音乐悠扬,两旁的商户根本不会知道此时外面正在上演一场追逐战。毛毛边跑边拉倒了路上的垃圾桶,给对方制造障碍好得以脱身。
    奔跑中,一双小手捉住了他。毛毛定眼看,居然看见了离烟!他顾不上那么多,拉着她一起跑。经过一条小巷时急转弯消失在其中。
    两人躲在墙与墙形成的深巷中,他将她压在最黑的角落里,用整个背脊护住她,离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她被他压得喘不过气来,小拳头抵在毛毛胸前,推了推他。
    毛毛气的想揍她低吼:“你怎么在这里?”
    离烟:“你刚走猪耳朵就吐了,我抱着它追了你一路。”
    她的背包中,躺着一只生病的狗狗。毛毛现在只希望这只狗千万不要乱吠,不然他们都会死在这里的。
    离烟问了一个让毛毛很伤脑筋的问题:“为什么有人在追你?你的工作究竟是什么?”
    下一秒,毛毛用力捂住了离烟的嘴。在小巷的附近,有缓慢的脚步声在靠近。离烟一颗心快要从嘴巴里跳出来,只要跟她毛哥在一起,就永远不乏惊险刺激的场面!她眨巴着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毛毛。
    毛毛俯身贴了贴离烟的面颊,在她耳边低语:“乖乖呆在这里,我一会就回来,不许跟着我,不然我再也不理你了。”
    放心,我会救你的,你不要看也不要听,这里不属于你。
    离烟拉住他,不肯让他走,毛毛侧过脸咬住她的耳垂。
    怀中的女孩猛地颤抖,他用牙齿碾磨她的耳朵,吐出的气火热地灼烧离烟的智商,毛毛说:“从一数到一百,我就回来了。”
    ***
    离烟被留在了小巷中,今晚没有月光,小巷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忽然听见猫叫,她包里的小狗喘了两下,低低咽呜。离烟蹲在那个黑暗的角落里,捂住了小狗的嘴巴。
    不能出声,乖,再忍一下麻麻就带你出去。
    黑猫从墙头跳下来,踩在离烟肩上,长长的尾巴扫过她的脸。离烟吓得汗毛竖起,差点叫出来。突然一下就变了天,在风声簌簌中传来一声闷哼。悠长的异国曲调到了最高*潮,商铺里的人跟着音乐放声高歌,离烟把小狗捂在胸口,自己也尽可能缩到最小最小的程度,希望这一天赶快过去。
    砰!
    一声枪响,像是有人摁下了暂停键,让一切都安静了下来。可商铺里却没人好奇是谁开了枪,又是谁挨了枪。他们将音乐声开到最大,让孩子们赶紧吃饭,不许说话。
    离烟害怕得站不起来,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哭了,眼泪啪嗒啪嗒打湿了小狗的绒毛,猪耳朵虚弱地睁开眼,用米分红的小舌头舔了舔离烟的脸。
    她在心中数数,一、二、三……五十五、五十六、五十六……
    因为害怕,五十六她数了好多遍,一直是五十六、五十六、五十六……呜呜呜,毛毛哥你为什么还不回来!?
    笃笃笃,有人在靠近,那人把手上的枪甩向墙头的黑猫,老猫炸毛,尖叫着逃走,离烟不再数数,而是默默地在心中与爷爷道别。可一双带血的手将她拉起来,毛毛笑着对她说:“走了,去给猪耳朵看病。”
    离烟哇地一下哭出来,抱着猪耳朵呆呆靠在墙上哭泣,她腿软,腿麻,走不了啦!毛毛将猪耳朵放回她的小包里,牵着她说:“走了,哥哥没力气抱你。”
    离烟出来时看见了满地的血,却没看见中枪的人。毛毛身上的血腥味很重,他牵着离烟消失在另外一条小巷中。
    他说:“你不要问,问了我也不会说,忘记今天吧。”
    离烟点点头,什么都不问。
    城中没有兽医,两人只能去药店。离烟把小狗捧出来给店员看,告诉他猪耳朵的症状。店员给离烟拿了几盒药,都是给人吃的。死马当作活马医,总是要试试看。
    毛毛站在一旁,从刚才起就没说话,这时他对离烟说:“你让他拿点止血药米分和纱布。”
    离烟回过头来,眼睛里对猪耳朵流露的怜悯和担忧还未褪去,她看着他怔了怔,目光移到他的手。他的手抱在胸前,一派悠闲。
    毛毛说:“只是备用而已,不需要这样大惊小怪。”
    离烟转回头告诉店员,她要的不仅是止血药米分和纱布:“请把你们家最有效的药都给我来一份,我自己会看说明书!”
    ☆、第43章 二更,上部完
    可是这一路却是离烟走在了前头,毛毛落在了后面。离烟不吭声,眼里都是水光,停下来朝他伸出手。毛毛白着一张脸,摆摆手:“不用啦。”
    离烟不肯,就要跟他拉手,毛毛只好让她牵自己,低笑一句:“懂事。”
    与这个男人几次出生入死,离烟真的懂事了很多。这世上不如书中那般和平,动荡和危险随时都会要人命。她放慢脚步扶着他,想起下午他离开时说过的那个字:命。
    他们走到酒店门口,毛毛抬头看了看上面的四颗星,说:“换一个地方。”
    离烟就带他去了最角落的一间青年旅社。她把卡拍在前台,豪气地要了一个房间。青年旅社都是上下铺位,一个房间里可以住上十个人。离烟把整个房间的铺位都买了下来,不允许其他人进去。
    电梯里的人都在看毛毛和离烟,因为血的味道太浓了,无法遮掩。毛毛无奈朝她笑,他说:“要赶紧回去换衣服了,好脏。”
    离烟恩了声,一直低着头。
    回到房间,毛毛立刻去了浴室,离烟放下东西趴在浴室门上偷听,即使水声很大,她还是听见了隐藏在那之中的,短短的几声闷哼。她压抑着哭腔叩门,毛毛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沉沉安慰道:“没事,真的,别担心。”
    离烟守在门口,一直等他把自己洗干净后出来。毛毛昏昏沉沉的,脚尖踢到一团软软的东西,低头一看,笑了。他揉揉蘑菇的脑袋,说:“让我先睡一下,等等再给猪耳朵喂药,你别碰它。”
    他身上裹着浴袍,扶墙走到床边,慢慢躺下,安静得好像睡着了。离烟改为蹲在他床边,从他的包里翻出烟盒。她的动静不小,可毛毛睡得很沉,没有醒来。离烟咬住烟嘴,划开打火机,学着曾经她看过无数遍的样子,低头,侧脸,迎着火光,将烟头对上去。丝丝白烟袅袅升起,离烟深深吸了一口,烟头烧红,浓雾从她口中散开。
    她分开毛毛的嘴唇,把烟放进去。穿上的人依旧沉睡着,一动不动。离烟伸出小手解开他的睡袍,睡袍下面一丝*不挂,男人的东西软趴趴地被她看光。离烟的脸轰一下红了,但她现在没工夫欣赏她毛哥的家伙。
    他肋骨上的那抹血痕太过刺眼,离烟翻出刚才买的那堆药,找出消炎止血的药米分,轻手轻脚地洒在伤口上。她没有太多照顾人的经验,所以等敷好药米分后她才想到,自己忘记给伤口消毒了。消毒是很重要的一环,可以很大的控制未来伤口感染的几率。
    想了想,她还是把药米分洗掉了,用药棉沾着消毒药水轻轻涂抹。刀口很深,表皮泛着白色细泡,把那样深长的创伤妆扮得更加狰狞。应该会很疼的,但是毛毛就是没有醒。离烟抹着眼,觉得自己这样来回折腾简直蠢毙了!
    床上的男人闭着眼,嘴唇却微微张开,咬住印有一排小小齿痕的烟嘴,深深吸了一口,将尼古丁吸入肺中,抑制疼痛。
    离烟红着眼睛,再次把药米分盖在伤口上,湿润的创口很快将褐色米分末吸收,那里红的、米分的、白的全都混在一起,让人不忍去看。
    这已经是她第二次看他受伤了,她心里很难过,那道长长的刀疤仿佛是砍在她自己身上。离烟不禁去想,如果她没有追过去,他是否就能全身而退?
    她总是这样连累他,难怪他不要她,一直赶她走。
    ***
    猪耳朵醒了,摇摇晃晃爬过来把脑袋枕在离烟腿上,离烟哽咽着与它说:“再坚持一下哦,等麻麻给粑粑包好纱布就来救你。”
    床上的男人听了这句话被呛到,硬是忍住不敢咳嗽。
    离烟用纱布包住伤口,可没一会儿纱布上就全是血,离烟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说好的止血呢!怎么这么不靠谱啊!”
    有人装不下去,心里软成渣渣,睁开眼哄她:“别哭了,不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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