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这天起,十余天内,每日都有豪杰来投,前后共有差不多一百余人,顾风尘都吩咐在湖边住下,好好款待,自己则日夜练习掌法,终于在第十天上,将全部掌法学得精熟,而运用之妙处,则等着日后用时,再行体验了。
    这一天已是八月二十三,离重阳之会只有十余天了。顾风尘每日里除了练习掌法,便是渡过湖去与群雄结纳,他知道这些人暗中身份都是白莲教众,却也不明说。这些日子花月痕早已派出哨马去四下探听,没过多久,一条条探来的消息连珠似地报来。
    首先是关于四大世家的。自诸葛仁死后,四大世家未能杀掉顾风尘,自是心头愤愤,然而这终究是私怨,此时重阳渐近,四大世家也有所行动。上次雪无痕单人匹马到见贤庄投递武林贴,诸葛闲云自然要收,这摆明了是红莲教向四大世家挑战,如果介时四大世家不去光明顶,一来显得惧怕人家,二来会在江湖上留下一个不守信用的恶名,因此四大世家是一定要去的。
    随着消息的越加详细,已然探知,四大世家的人马已经由商丘动身南来,几位首领中除了诸葛闲云没有来之外,悉数到齐。诸葛闲云不来也是有道理的。首先自己儿子死了,他无论在哪里露面,必然会有无数人向他表示慰问,如此伤心之事一再提起,诸葛闲云的心神不乱才怪。除此之外还有一层,红莲教在中原人眼里,毕竟是邪恶之教派,诸葛闲云作为中原的武林盟主,若亲自前来,势必会传达一个信息,那便是承认了红莲教在江湖中的地位,因此这个场,诸葛闲云无论如何是不能捧的。
    只要他不来,中原武林就仍视红莲教为外人,至于四大世家的其他人,并不具备此号召力。看来四大世家的人也是经过细细商量,才做出如此决定的。
    至于来的人有多少,一时也无法准确估量,总之不少于二十人,而且个个是江湖中有头有脸,与四大世家关系密切的高手。估算行程,他们最晚也会在重阳前一天,到达黄山。
    接下来是红莲教的消息,因为顾风尘与白京京定好,绝口不提泠菱之事,因此江湖上的人大多并不知晓,他们的消息多数来自四大世家,知道泠菱已经中毒,卧床不起,至今不能醒转。而红莲教上下如临大敌,以归去来为首,安排一切,有消息称,红莲八骏已尽数回山,而且有谣传,红莲教一直最为神秘的三才王中的“天王”,亦会在大典上现身。
    这个消息可是非同小可,众所周之,“天王”是红莲教中仅次于教主的高手,而自泠御风那一代起,红莲教中的天王便如同鬼魅一般,江湖上绝无人见过。更不知其姓名,当真比神龙还要神龙,不但不见尾,连首也不见。越是如此,人们对这位天王越是惧怕。
    现在地王秦唐关尚流落江湖,不知所踪,地王归去来固然本领高强,可难免孤掌难鸣,就算加上八骏中的人物,也未能敌住四大世家的高手们,这个当口,天王若真的出现,实是红莲教最大的杀招。
    四大世家与红莲教,一方志在必得,一方紧锣密鼓,看似简单的一场接任典礼,必将变得热闹非凡。
    此外,便是江湖上各门各派的反应。少林与武当两派虽也收到了请柬,但以两派的正道作风,必然不会派人到会。这倒不用担心别人议论,说少林武当怕了红莲教而不敢赴会,谁都知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近几年来少林虽然元气大伤,武当亦无什么极出色的弟子,但家底仍厚实得多,两派不到会,主要是不想掺和红莲教与四大世家的仇怨。上一次两派未应四大世家之请,参与围攻红莲教,这次定然也不会应红莲教之请,前去撑别人的场面。
    除了少林武当之外,尚有不少武林中的大派,也都纷纷遣人到贺,其实大家都报着看热闹的心思,这些年来江湖上平静得紧,多少人憋得直撞东墙,想要看好戏,这场重阳大典,正可说是应时而生。
    顾风尘听了这些,回到自己房间后,不觉心头惴惴,愁上眉梢。
    白京京道:“是为了泠教主担心么?”顾风尘见此时只有他们二人在屋,便点头道:“雪衣娘说,泠教主身边有巨恶潜伏,为的就是在大典上夺了泠姑娘的教主之位。只是现在不知那人是谁。”白京京劝解道:“红莲教上下已尊崇泠姑娘,就算那人在典礼上夺了教主之位,红莲教中多半也不会认的。”
    顾风尘道:“这个我倒不怕,我所担心的是那人不出现,该当如何?”白京京悚然一惊:“对,如果那人还继续潜伏下去,实在太过危险。他就像混进家里的强贼,一旦发难,后果不堪设想。”
    白京京道:“可就算你把这些告诉泠教主,想必她也不会信的。红莲教已视你为仇敌,他们宁可相信你是贼,也不会怀疑自己人。”说着她卟的一笑,羞涩涩地道:“要我看,你还真是一个贼呢。一只色迷迷的小淫贼。”
    顾风尘一呆:“我也称得上淫贼?”白京京掩口而笑:“当之无愧。你若不是淫贼,怎么身边招惹的女孩子尽是国色天香?当然,我没算在内。”
    顾风尘苦苦一笑:“我只愿从未招惹过她们。”他神色一正:“言归正传,我现在所想的,就是如何把这位巨奸抓出来!你也帮我想条计策,不要管什么规矩手段,只要能成,毒辣点也没关系。”
    白京京嘻嘻一笑:“这个我最拿手。不过我不能在这里想,对着你这位大好人,大善人,我可想不起什么毒辣的诡计,我先回屋去了,想出来再告诉你吧。”
    说着她喜上眉梢,飞快地在顾风尘脸颊上吻了一下,然后羞红着脸跑了。
    顾风尘初时不知她为何如此兴奋,细细一想,不觉得哑然失笑,明白了白京京的心思,她之所以如此欢喜,定是因为顾风尘要她用点毒辣手段,太合她的脾胃之故。
    正在此时,花月痕走进来,说湖边群雄送过信来,请顾风尘过去,有要事相商。顾风尘听了,当即前往。
    等踏上岸边,青佛子等人早来迎接。这干人住在离湖数里之外的一个村子里,虽是武人,平素倒也守规矩,其中不少以前在江湖中传出过不和的人,到了这里竟也执手言欢,看不出一丝的隔阂,顾风尘自然明白,这些人暗中都是白莲教众,那些不和只是做给外人看的。
    进了村子,来到一块大空地中,这里曾是打谷场,现在闲下来了,群雄进住之后,支起了不少帐篷,众人拥着顾风尘坐进了最大的帐篷,然后团团坐定。
    此时并无外人,只是二十余名头面人物。顾风尘便问青佛子有何事相商。青佛子看看众人,说道:“城主,再有十余天,便是重阳之会了,至于路上一切所需之物,我们都已备齐,只等开拔。”
    顾风尘心想,这等小事,只需捎个口信,便可以了,青佛子不像唯唯喏喏之人,看来还有别的事,于是便道:“除此之外,想必还有其它要事吧。”青佛子笑笑:“当然,有一件事,必须当面禀告城主,我们不敢私自决定。”顾风尘道:“大家给我面子,奉我为主,按我的心意,大家最好兄弟相称,用不着拘泥于形式。有什么话,尽管讲来。”
    青佛子看看身边的一人,道:“你得来的消息,还是你说吧。”那人向顾风尘一抱拳,顾风尘认得他,是两天前才来投的,姓江名雄,外号叫混江龙,是江淮一带的好手。便道:“江兄有何事,只管说。”
    江雄道:“回禀城主,在下数天前在来投奔的路上,曾遇上过一件奇事,当时也没如何在意,可后来听说,与城主有莫大关系,所以这才抖胆,请城主过来听一听。”
    顾风尘道:“江兄有心,顾某多谢了。”
    江雄道:“不敢当。在下言归正传。前几日在下由金陵乘船而上,来此投奔,那夜正行到芜湖,准备第二天上岸换马,便夜泊于江边。正到子夜,突然被响声惊醒,张眼一瞧,江上一只大船上放起一枝火箭来,我见是江湖行当,便稍加留心。少时一船驶近,船头张起灯来,三盏灯笼,一红两绿。然后有人站在船头对答,离得较远,看不清楚脸面,只偶尔有江风吹来,听到几句,意思是嫌此处江面上人多,要移船去大江宽阔之处说话。紧接着两条船便顺流而下。我一时多事,左右也睡不着,但换了紧身衣,潜下水去,跟在两船之后。”
    听到这里,顾风尘暗道:此人倒也是个闲不住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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