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保六合朱元璋大智大勇??元内讧托克托削职为民(8页)
    至正十四年(1354年)九月辛酉日,元顺帝下旨命中书省右丞相托克托统辖蒙古各王、诸行省和各路兵马,讨伐“周国”张士诚。
    圣旨写明:有关废黜或提拔、给予或剥夺等一切各种政务,悉听托克托便宜行事。中书省、御史台、枢密院及六部各司接受挑选的官员跟随行动,均承受他的节制。
    此时,托克托可谓权倾朝野。西域、西蕃之王也派大军进入中原相助,旌旗横贯千里。托克托在京城出师时,鸣金擂鼓,响声震天动地,其盛况在元朝从未有过。这次讨伐张士诚的军队总数四十万,但是号称“百万”。
    这个月,元廷宣政院使哈玛尔再任中书省平章政事(从一品)。
    九月份,赵均用元帅在盱眙县(今属江苏)派遣大将毛贵率部南下,攻占了六合县(今南京六合区)。
    十月份,托克托亲自率领的部队到达济宁(今属山东)。托克托深知儒学对于统治天下、促使社会稳定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在济宁暂住时,他派遣官员前往曲阜城中的阙里祭祀孔子。随后路过邹县(今山东邹城市),又祭祀孟子。
    十一月丁卯日,托克托率领几十万大军到达扬州路高邮府(今江苏高邮市),决心消灭占据高邮城的张士诚。
    张士诚,原名张九四,生于1321年(元英宗至治元年)七月,扬州路高邮府兴化县白驹场(今江苏盐城市大丰区白驹镇)人。
    说起张士诚,相貌奇特:生一张佛手瓜脸,上宽下窄。长一对竖心眉——眉长过目,眉尾上扬,形状似刀,形态俊秀。下嵌一双伏龙眼,炯炯有神。印堂渐低,下挺一只天胆鼻——山根现断,年寿高耸,准头圆润;兰台、廷尉微微内收,鼻大气足。
    古代面相学认为:竖心眉主使勇敢好胜,独断专行。伏龙眼主使大富大贵。天胆鼻主使胆大过天,智勇双全,事业多有凶险却能成功。
    张士诚有三个弟弟,依次叫张士义、张士德、张士信。兄弟四人都以撑船运盐为生。
    1353年,张士诚因受不了盐警欺压,与三个兄弟及李伯升等十八人率盐丁起兵反元,史称“十八条扁担起义”。他们带领盐工起义军攻下了泰州、兴化、高邮。
    1354年,张士诚在高邮自称诚王,立都建国。国号周,年号天佑。
    不久,派张士德率部渡过长江,攻占了常州,阻断了元廷的漕运(即借助京杭运河的南粮北运)。
    俗话说:枪打出头鸟。张士诚立国称王,阻断漕运,自然成了元廷的眼中钉、肉中刺。
    十一月辛未日,起义后顺风顺水的张士诚滋生了骄傲的情绪,不把元军放在眼里。既不调查元军的实力、也不侦查托克托的军事部署,他派出五千兵马到城东平原阻击托克托的前锋部队。
    进入阵地后,“周国”军队的前锋刚看清对手的轮廓,元军的长弓箭矢如同疾风骤雨,猛击周军两个方阵的头部,顷刻之间杀死杀伤张士诚不少兵马。
    接着,元廷蒙古铁甲一军的三千骑兵率先冲锋,把诚王周军方阵冲杀得七零八落。跟着,上万步兵排山倒海,把七零八落的周军杀得血流成河。少量残余部队逃回城中。吃了大亏的张士诚再也不敢派兵出城,只是固守。
    托克托乘胜将高邮东、南、北三面围住。高邮城坐西向东,背靠高邮湖。
    右丞相托克托出师前,破格提拔左司郎中(正五品)汝中柏为治书侍御史(正三品),让他辅佐自己的兄弟、枢密院知院(从一品)额森特穆尔。
    后来,汝中柏屡次对额森特穆尔说:“哈玛尔务斥(务必排斥),不然必为后患。”
    额森特穆尔没有听从。此事传进哈玛尔的耳朵,他从此忧心忡忡。由此种下祸根。
    十二月,雄心勃勃的托克托一边围攻高邮,一边分兵十万南下扬州。此军的统帅决定先讨伐六合县的起义军,再过江收复常州。
    扬州与西面的六合城直线距离54公里。统帅坐镇扬州,命令五万探马赤军西进,攻打六合。
    六合位于滁州东面直线距离51公里处,先秦时已经建城。由于此地棠树较多,称为棠邑。秦始皇统一中国后,始设棠邑县。
    棠邑有一片群山,叫定山。定山有六峰,即狮子峰、妙高峰、芙蓉峰、石人峰、双鸡峰、寒云峰。隋朝隋文帝开皇四年(584年),因六峰环合,形胜景美,文人雅士纷纷赞颂,称为六合山。于是,县以山名,改为六合县。
    六合是长江以北的大镇,位于滁河北岸,是金陵(今南京)的门户,素有“京畿屏障、军事要地”之称。当时守军不多,只有三千兵马,由一个镇抚统领。
    六合即将垂危,守将派人快马赶到滁州,向郭子兴求援。郭元帅听说驻守六合的是赵均用的部队,根本就不想救援。
    郭子兴托词说:“这要好好寻思寻思。”接着叫人带信使下去休息。
    朱元璋看出义父一是出于积怨,不想出兵;二是没有战略头脑。
    他对郭子兴说道:“六合受围,无救必毙。六合既毙,次将及滁,我等将无宁日。岂可以小憾(指私怨)而弃大事?”
    郭子兴沾上朱元璋的光,好不容易独自占据滁州享受起太平安宁的日子,濠州被围城半年多的苦日子他可不想再来。这番话使得郭帅开了窍,决定发兵增援六合。不过,他明白这是一场硬仗,凶多吉少。
    第二天,郭元帅召集郭天叙、张天佑、总管邵荣、赵继祖及朱元璋召开军事会议,特邀镇抚汤和参加。
    郭帅先说明情况和理由,然后问谁愿领兵一万去增援六合。他希望有人主动,一旦损兵折将也不会怨恨他。
    自从郭帅坐镇滁州,朱元璋交出28000将士的兵权,汤和对郭子兴是有看法的。一、带兵打仗,要论功行赏或酌情提拔。朱元璋攻取了滁州,建立了一个相对安全、物产丰富的根据地,是件大功,起码应该升为副总兵。二、凡是难打的硬仗,郭帅都不叫郭天叙去打,有时命令张天佑去,有时命令邵荣或赵继祖去。
    汤和有想法,却没有说出来。自从跟随朱元璋取定远、攻滁州,他对朱元璋佩服得五体投地,认定跟他打仗,不会吃亏。自己单独带兵打硬仗就很难说了。
    大家都不作声,郭元帅只好点名问道:“邵总管,尔去何如?”
    邵荣答道:“去倒可去。只是一万对五万,六合又是小城,恐怕害了一万士卒的性命!”
    赵继祖怕接着点他的名,干脆先开口,说道:“为了他人一座小城,舍我一万弟兄的性命,不值耳!留下这些人坚守滁州,还有胜算。”
    郭帅沉默了一下,转问汤和道:“汤镇抚,尔可敢去六合?若敢,升尔为管军总管。”
    郭天叙、张天佑各有五千兵马,邵荣、赵继祖等大小将领都是郭帅和他俩提拔的。郭天叙知道父帅不会拿这一万人去血拼,他想:如果汤和愿意出马,自然是带朱元璋发展的队伍。而两个总管反而退缩不去,必会引起朱元璋的其他将领不满?他们合起来有三万余人啊!朱元璋如果在背后煽动,那可不得了!最好谁都不去。
    不等汤和回答,郭天叙插嘴道:“父帅,邵总管、赵总管说的是。一座小城,敌众我寡,虽(即使)派两万去,怕也守不住。昨夜我占了一卦,救六合不吉,不如放弃。元军若占六合攻滁州,我们好歹有四万多兵马,固守滁州不成问题。”
    三位将军一唱一和,郭帅犹豫了。朱元璋寻思:在一座小城以一万多人抵挡五万兵马,确实较难。若将士齐心协力、城池坚固,用兵得当,也许还有胜算。既然我主援,这个硬仗还是自己领兵去打为好。
    于是,朱元璋说道:“父帅,六合派人求援,若我们不发兵,定会被天下义军鄙视。若纷纷效仿,各自为战,必会被元寇逐一击破。我愿领兵前往。实在守不住,我再设法撤回。”
    朱元璋如此陈述、表态,郭元帅也不好拒绝,就答应了。将领及队伍由他挑选。
    第二天,朱元璋携冯国胜及1000亲兵,带领费聚、郭兴、耿再成、吴良四位镇抚将军和郭英、周德兴、华云龙、张赫、吴禎、赵德胜等校官及一万精兵前往六合。
    耿再成(?-1361年),字德甫,泗州五河县(今安徽蚌埠市五河县)人。与朱元璋同州不同县。1353年,朱元璋在濠州保卫战突围出城攻克五河城时,加入朱氏部队。
    此人生一张略微长方的倒“凸”字脸,脸庞丰满。长一对山川眉——眉毛坚紧,尾尖形直,光彩有威。眉下嵌一双鸣凤眼。印堂宽凸,下连一只君子鼻——梁高不露骨,山根宽而有势;准头圆而有收、润而不滞。
    古代面相学认为:山川眉者多为武职,心性聪明,勇敢果断。鸣凤眼主使富贵、发达,重情重义。君子鼻者为人正直,见强不怕,见弱不欺,少年得志,中年大发,富贵双全。
    考虑到徐达及很多同乡小将年纪小,没有打过硬仗,经验不足,朱元璋没有带上他们。郭英虽然年龄不大,但是他的弓弩部队正是守城最需要的。为了麻痹元军,朱元璋命令所有将士脱掉绛色军衣,只穿黑色或青色棉短袄、扎上原有的红色麻织搭膊作为标识,不裹红巾、不打旗帜。
    六合城基本上是正方形,周长1230丈(约3897米),城高2.5丈(约7.9米),城南面临滁河干流。
    南唐时,李璟保大六年(948年),为了防范北宋吞并南唐,他下令扩建金陵屏障六合的城防。
    城东有一条滁河支流。官府在城西、城北开挖壕沟,把滁河水引入壕沟。接着在城东滁河支流和城西壕沟上各建一座正方小城。城头有柱有梁、铺瓦成顶。俗称瓦梁垒。
    瓦梁垒城距离主城10丈(约32米)。东垒城长14丈(约44米),墙头高2.2丈(约7米),分两层,颇有艺术性。
    下层是分开的三座三跨石砌拱桥。不算阶梯,长14丈(约44米),宽1丈(约3.2米),高1丈。
    中桥贯通,桥面平坦,前后均有拱形门,前门有两扇门板。前后门均有石条阶梯,水平长2丈(约6.3米)。左右两桥前面断头、封死,在外侧各开一个3尺宽的小门,有石条阶梯下到河岸。石梯水平长2丈,后门也有石梯,水平长2丈。
    三桥之间沿岸用6.5尺(约2.06米)宽的夹土石墙筑封,上铺石板,与桥面平。上面内外两边砌筑一尺宽的砖墙直到天面。三座桥的边缘同样如此,青砖到顶,上面铺木板。天面一周砌筑带堞女儿墙。正面墙头有29个垛口,宽约1.6尺。
    在天面,用原木柱梁架空成楼,架檩设椽铺黑瓦。瓦顶为四面坡。在中桥后端两侧设置木梯上楼,上下两层四周连通,形成回廊。平面成“曰”字形。下层可屯兵。
    在垒城正面两角,沿左右滁河东岸,还分别垒砌了长30丈(约95米)的战墙(俗称垒墙)。战墙靠城角一侧宽一丈(约3.17米)。墙体宽1.3尺(约0.4米),下部以青条石垒砌,高3尺(约0.95米)。因石条不够,上面用青砖砌筑,高约0.8尺(0.25米)。总高约1.2米,弯腰隐蔽和直立射击恰到好处。士兵通过垒城侧门、石梯可以进出战墙区。
    瓦梁垒及垒墙全部完工后,总长74丈(约234米),成为六合城的屏障。李璟偏安江南的信心满满,将六合改名雄州。他一点都不明白,跨河建垒不过是一个愚蠢的构思和行为。
    瓦梁垒被宋军攻破后,木构瓦棚被烧毁,垒墙的砖墙部分全部坍塌。赵均用的红军占领后进行了修缮。
    朱元璋带兵赶到六合,带上郭兴、郭英、周德兴及张德胜登上瓦梁东城。
    眼前地势开阔,一马平川,便于布阵攻城。而瓦梁垒跨河而建,反而减弱了滁河的天堑作用。这条支流由北而来,在六合城东南角流入滁河干流,有40来米宽。如果瓦梁垒及战墙在西岸临河而建,可隔水射杀东岸的敌军,易守难攻。
    面临五倍于己的元军,朱元璋做了精心的防御部署。他首先要求赵均用的参战部队全部换上百姓的衣服。接着要求友军在垒城后面左右滁河西岸打下一排3.8尺(约1.2米)高的原木作为战墙,与垒墙同长。然后命郭兴、周德兴各带200名弓箭手成两排隐蔽其后。
    根据保卫濠州城的经验,朱元璋安排郭英带领58名弩箭手、58个短矛兵防守垒城。每个垛口由两名弩箭手、两个短矛兵防守。
    在垒城左边战墙后部署赵氏友军的200名弓箭手,右边战墙由赵德胜指挥郭英的200名弩箭手,均为两排,轮番进行阻击。另外安排双方100个长矛兵和100个手刀兵在瓦梁垒下层待命。
    垒城战墙的弓弩手从两侧对借助云梯攻城的元兵构成巨大威胁,因而成为元军首先攻击、消灭的对象。朱元璋的策略是:当元军冲近战墙,就撤回弓弩手,由长矛兵迎战,手刀兵配合。如果元军攻破战墙,部队就撤回垒城,由对岸战墙的弓箭手射杀。郭兴、郭英其余的弓弩手和步兵待在垒城后面作为伤亡减员的替补。
    六合主城的防守,朱元璋安排友军2000人防守北门。部署耿再成2000人、费聚2000人分别防守西门及瓦梁垒西城。华云龙、张赫2000兵马防守有壕沟浮桥的南门。南门和西门是退路,必须确保。
    吴良、吴祯各领1000兵马,隐蔽在城西南约10里处驿道边的山涧两旁,作为六合失守、撤退时的接应。
    吴良,生一张佛手瓜脸,下巴略尖。长一对伏狮眉——弯曲肥大,粗中带浊,浊中带清,形如伏狮。眉下嵌一双雁眼。印堂宽度适中,下挺一只君子鼻——梁高不露骨,山根宽而有势;年寿挺拔,准头圆而有收;兰台、廷尉适宜。
    其唇上蓄长须,下颌一溜较硬的络腮胡,直达耳根。
    古代面相学认为:伏狮眉主使性情温和,文武双全。若配雁眼,必遇有力
    贵人,终身少凶险之事,富贵双全,妻贤子贵,三代有德。君子鼻者为人正直,见强不怕,见弱不欺,少年得志,中年大发,富贵双全。
    朱元璋刚刚部署完毕,探马赤军已经到达六合城东。其元帅看见瓦梁垒是个不足50米的小城,垒墙也不长,以为好攻,就没有安排一些部队从离城较远的上游浅水地段渡河到北面包围,全部在城东平原安营扎寨,准备次日直接攻下瓦梁东城,再围攻主城。
    第二天上午,元军发起进攻,先按照他们攻城的惯例,向垒墙区发射乱箭。不少箭落进滁河。赵德胜第一次遇上这种进攻方式,缺乏经验,加上身材高大,结果被一支乱箭击中,伤势较重。朱元璋得知后,马上调华云龙接替他指挥垒墙部队。
    发过乱箭,元军两大方阵步兵分左右冲向垒墙。
    红军的弓弩手射杀了前面好几排元兵,后面的元军像潮水一般继续推进,最终靠近了战墙。红军长矛兵、手刀兵借助垒墙与元军拼杀。一排排元兵倒在战墙前,形成了斜坡,后面的元兵就踩着尸体往上冲。双方展开了殊死搏斗。
    战斗持续到黄昏,垒墙几乎被攻破。由于天黑了,元军鸣锣收兵,丢下2000多具尸体。当晚,红军打扫战场。朱元璋视察后,下令连夜用黄泥为浆把坍塌的砖墙垒好,以便继续依托垒墙战斗,减少伤亡。
    接连鏖战三天,白日垒墙垮了,夜晚又被修复。元军伤亡5000多人,守垒红军伤亡了1000余人。但是元军还有4万4千多,没有撤退的迹象。
    朱元璋觉得这样死守硬拼不是办法,必须想个计策退敌。于是下令垒墙的将士全部撤进垒城,把小门封死。
    第四天早晨,元军元帅发现战墙、垒城内不见一个人影,战场也未打扫,以为红军胆怯退缩了,就推出10部云梯接近城墙,准备登城。突然,瓦梁垒城门突然打开,走出三个肥壮的中年妇女,站在3米高的城门口,指着元军高声大骂。元军官兵莫名其妙,不敢逼近攻城。
    这时,朱元璋携郭兴、郭英、带领人马列队两行已经走出主城东门,绕过城墙东南角,踏上南门浮桥,跨过滁河后跑步向滁州方向撤退。华云龙、张赫的部队也列队两行走出南门,尾随其后。
    滁河由西向东,流过六合城南面就右拐南下流向长江。城东的滁河支流和干流把元军拦在了河东。
    元军元帅隔河望见后,恍然大悟,以为守城主力弃城逃跑,马上命令前锋镇抚带他的数千人马拾级而上,穿过瓦梁城中桥,绕过主城东南角,通过浮桥过河追杀。
    张赫率部殿后抵挡了一阵,接着按照计划抛弃一些刀枪拼命奔跑。元军追到城西南十里的驿道处,吴良、吴祯引领两千伏兵突然从山涧杀出,打了官兵一个措手不及。
    而耿再成、费聚带领4000人马按照朱元璋的计策早已从西门出来尾随元军。此时此刻,乘机冲杀过去。
    镇抚耿再成头戴黑色雷巾,穿一件深灰宽松斜襟窄袖短袍,裹一张中灰麻织捍腰;加围一条浅灰袍肚式宽松多褶软绸裙,裙腰绣有蓝色水波花纹边;外系一条黑色软丝带,双头过膝;脚蹬一双乌皮靴。左腰挂一把中制剑。
    他一马当先,挥舞着柄长7尺的战斧左劈右砸,杀得元军落花流水。
    长柄战斧具有劈、砸、搂、扫等功能,虽然比较笨重,但是一斧头下去,无论多么坚硬的头盔铠甲都会四分五裂,皮开肉绽,是古代战场上威力最大的劈杀型冷兵器。有时,耿再成挥斧一扫,一下就干掉三、四人。
    元军突然遭到前后夹击,且寡不敌众,惊慌失措,丢下1000多具尸体和一些马匹,落荒而逃。按照计划,红军也不追杀。元军万户见无追兵,惊魂方定,带领败军沿河边走到六合城南面12公里地的瓜埠村,看见渡口才得以渡过滁河回到大营。
    朱元璋返回六合城后,担心元军失败后会渡河实施包围,那时再想出城就非常困难了。他一夜难眠,左思右想,终于想出一个退兵之计。
    第二天,朱元璋命人杀了一头牛,准备了十坛好酒,聚集了元军丢弃的马匹。第三天上午,派遣城中的几十个父老百姓将这些物品、军马送到元军大营。
    并请为首的老人转告元军统帅说:“城主老病不任行,谨遣我犒军。城中皆为良民。所以结聚守城,备他盗贼耳!将军以兵欲杀戮之,民欲求生,不得不拒也。望将军幸(敬词)抚存(抚慰救济)之,惟军需是供。今高邮巨寇未灭,非并力不可,奈何舍寇,分兵攻我良民乎?”
    由于自始至终和元军交战的部队都是穿着百姓杂七杂八的服装,探马赤军的元帅相信了老人的话,对他们说道:“尔等若非良民,岂肯还马?”
    就在这一天午饭后,下令撤军。
    蒙古军和探马赤军对马非常重视。至正十四年(1354年)三月,元顺帝为了北方军用,专门下诏向民间买马,凡是有马十匹的人家,必须卖两匹,“每匹给钞一十锭”。
    元“锭”由元朝用碎银始铸,故名元宝,一锭50两。为了便于携带,后印制纸钞“锭”替代。
    元军从六合撤兵后,朱元璋命令几个千夫长带兵分头下乡购买了一些粮食,然后凯旋而归。
    这次保卫六合城,千夫长郭英、吴祯、张赫均有战功,朱元璋报请郭元帅批准,晋升他们为镇抚,成为将军。
    六合暂时安然无恙,朱元璋留下费聚带领三千兵马,与友军协防六合,镇守滁州这个东面门户。
    朱元璋取得六合保卫战胜利,使郭子兴既感到意外,又兴奋异常,打心眼里佩服这个义子。接着开始头脑发热,要在滁州称王。
    朱元璋劝道:“滁州山城也,舟楫不通,商贾不集,无形胜可据,不足居也。若称王,树大招风,必引元寇围剿。”
    郭帅听了,觉得有理,默不作声。此事也就搁置。
    元廷枢密院知院额森特穆尔是右丞相托克托的弟弟,1351年因托克托提请,由御史大夫(从一品)调任枢密院知院(从一品),掌管军机要务。
    1354年十二月,他因病请假在家休息,好多天没有上朝。
    于是,御史中丞(正二品)袁赛音布哈等人仰承哈玛尔的意旨,乘机上奏说:“脱脱(托克托)出师三月,略无寸功,倾国家之财以为己用,半(一半)朝廷之官以为自随(随从)。又其弟也先帖木儿(额森特穆尔),庸才鄙器,玷污清台,纲纪之政不修,贪yin之心益著。”提出弹劾。
    奏章上了三次,昏庸的元顺帝终于同意,先下诏撤掉额森特穆尔的官职。十二月丁酉日,又下诏削去托克托的全部官爵,安置于河南行省淮安路城。额森特穆尔安置于甘肃行省宁夏府路。
    然后,以台哈布哈为河南行省左丞相(从一品),平章政事(从一品)伊阔察尔兼任太尉,舒苏任枢密院知院,三人一起统领军队,总领各处讨伐部队。
    哈玛尔先把削除托克托官爵的诏书内容逐个告诉围剿高邮将领的家人,并造谣说:“诏书将达军中,凡不散者,诛杀全族。”并叫这些家属暗中派人快到高邮军中报信。
    当时,托克托统军围攻高邮,即将攻破。城中张士诚只剩几千兵员,粮食严重缺乏。眼看胜利在望,攻城将领突然听到家人传话,皇帝下诏解散围城各路军队,尽皆哭泣。
    1354年十二月辛亥日,使臣携诏书到达军中。
    枢密院参议(正五品)龚伯璲提醒托克托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且丞相出师时皇上曾授及密旨,今奉此密旨,可以一意讨伐。诏书且勿打开,开则大事难成。”
    托克托则说:“天子下诏于吾,而吾不从,是与天子对抗,君臣之义何在?”
    接着,他恭听宣诏,然后顿首谢道:“臣至愚,承受天子恩宠荣耀,委以军国重事,昼夜战战兢兢,害怕不能取胜。今日释此重负,是皇上恩深似海。”
    宣诏结束后,没有在场的将领不知真情,有的自行解散军队。他们不知各路讨伐部队只是交由伊阔察尔太尉和舒苏知院一同指挥。
    当日,托克托拿出兵甲及名马三千,分赐各位将领,希望他们率领所部听从伊阔察尔和舒苏的指挥。他没有考虑调动而来的各路军队各有各的隐情和状况。
    其中的客省副使(六品)哈喇台就说:“丞相走了,我等必死他人之手,今日宁可死在丞相之前!”随即拔剑刎颈而死。
    托克托听闻后无语泪流。他虽被安置在淮安居住,却不知道被解职的命运注定凶多吉少。
    临阵易帅是兵家大忌,并且由两人协同指挥,调度失灵,将领们不知道究竟该听谁的号令。元军阵脚大乱,纷纷作鸟兽散。首先撤走的是西域、西蕃的军队。不久,元朝的蒙古铁甲一军(军马披甲骑兵部队)也撤出了高邮战场。
    高邮城中的张士诚发现元军部队纷纷撤走,立刻率领城中仅存的几千名义军奋勇杀出城来,大败剩下的元军。
    高邮保住了,讨伐起义军的几十万元军作鸟兽散,六合也相对安全了,滁州也安全了。
    这段时间,京师发生大饥荒,并出现瘟疫。民间一些人家易子相食。
    元顺帝却在冰封的内苑太液池建造龙船,命内官供奉少监塔斯布哈督察这项工程。
    元顺帝自制船样,真船首尾长一百二十尺(约38米),宽二十尺(约6.3米)。
    船的前面部分有瓦帘棚、穿廊、两暖阁。后面部分是庑殿楼房。龙船身和殿宇用五彩描金装饰,前有两爪。
    龙船完工后,船上使用水手二十四人,一色紫衫,金色荔枝形带,系四带头巾,于两旁下边船沿各执一篙。
    当冰面融化后,龙船自后宫撑至前宫山下的海子内,往来游戏。行驶时,其龙首、眼口、爪尾皆能活动。
    有了龙船,元顺帝对政事更加懈怠,热衷于游玩宴乐,喜欢宫女三圣努、妙乐努、文殊努等十六人的按摩之舞,名为十六天魔。她们头上的数根辫子散开下垂,戴着象牙佛冠,身披缨络大红销金长短裙,外穿金杂袄、云肩、合袖天衣,系有绶带,各执加巴喇般之器,其中一人执铃杵奏乐。
    还有宫女十一人,精制椎形发髻,上勒丝帕。多数着常服,有的穿戴唐帽窄衫。使用龙头管、小鼓、筝、篪、琵琶、笙、胡琴、响板、拍板奏乐。她们由宦官察罕岱布哈管理,遇宫中讚(赞颂)佛活动,必跳按舞、奏乐。宫官中接受秘密告戒的人才能进入这种场所,其他人不得参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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