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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衣她……不会愿意的!
    他心中太清楚这一点。
    她先前跟他说过的话,绝不是欲擒故纵的手段,她是当真不肯嫁给他,因为那一箭,也因为她执着于自己正努力的事。
    有人迫着她嫁给他,她只会更不愿意……
    席临川倒抽着冷气,不敢去想日后同在一个屋檐下、红衣却再度恨上他是什么样子。
    而他此前努力了那么久,连和她说话都小心翼翼,就是想让她对他的厌恶能少一点儿。
    陛下这是添什么乱……
    他烦躁地狠一击案桌,闷了许久,蓦地起身往外走。
    “备车!”席临川疾步往外走着,踏出府门时马车刚刚套好,他踏上车,狠一咬牙,“进宫!”
    这旨必须抗,他不能这样娶红衣!
    .
    马车在夕阳下疾驶而过,席临川闷在车中,神情格外阴郁。
    说不好该怪谁。
    许是该怪皇帝赐婚,但转念一想,却又觉得更怪他自己。
    他不该让皇帝觉出他对红衣的心思!他在大夏的分量那么重,皇帝为表重视,当然乐得在这样的事上“帮”他一把,他早该知道……
    席临川心中憋得生疼。经此之后,就算他一会儿求皇帝收回了旨意,只怕也是晚了,红衣必会更加躲他。
    马车猛地一停。
    他猝不及防地被窗框磕了一下额角,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公子。”车夫的声音传了进来,“是谨淑翁主的车架,翁主要见您。”
    他缓了缓气息,揭帘下了车,上了数步外的那辆马车。
    “君侯。”谨淑翁主颔了颔首,睇着他,黛眉紧蹙,“君侯这是要进宫。”
    “是。”席临川点头,面色微青,“我有些事……”
    “你是要去求陛下收回方才下给红衣的旨意。”谨淑翁主一语道破,席临川一凛,没有否认:“是。”
    “唔……那姑母猜对了。”她苦涩一笑。
    席临川浅怔:“敏言长公主?”
    谨淑翁主点了点头。
    她揭开车窗处素缎的帘子,挥了挥手,示意下人退得远了些,面上寻不到半点笑意,喟叹道:“红衣接了旨就把自己闷在房里不肯出来……我刚刚去求过姑母,想让她进宫跟陛下说说情,不让红衣嫁你。”
    席临川稍有些意外,定下神,问她:“然后呢?”
    “被姑母拦住了。她还说你必也会顾念红衣的心思,入宫请旨,特要我来这里拦你。”谨淑翁主循循地舒了口气,搁在膝头的双手紧紧握着,哑哑笑道,“姑母说得对,我们和陛下都很亲近——我仗着和他沾亲、你仗着自己是朝中重臣,许多旁人不敢说的话我们都敢说,但这很危险。”
    席临川的神色无甚波澜,话语坚定:“我没有忽视这里面的危险,但这话我必须说。就算陛下因此要杀我,我也必须说。”
    “你清楚陛下不会因此杀你。”谨淑翁主凝视着他,口吻淡泊,“我们都觉得陛下纵使生气,也不会因此要我们的命。但我们都忘了,他如果非要出这口气,还是可以出的。”
    席临川身形一震。
    “如果他怪罪到红衣身上呢?”她幽幽地道出这句话,打量着席临川的神色。
    “陛下不能……”
    “为什么不能?”谨淑翁主咬了咬唇,“先前驱逐聿郸的事,已足够让陛下对红衣生怒了。这次……我想姑母说得对,为帝王者,不会允许手下爱将因为女子来忤自己的意。”
    所以才会有这么大张旗鼓的赐婚……
    满城都知道皇帝的意思了,他们都只有接受的份,如果此时去抗这道旨,无异于当着全长阳的面打了皇帝的脸。
    “大夏不能没有你,所以陛下不能动你。但红衣……”谨淑翁主的羽睫一颤,轻言道,“陛下若想要她的命,连理由都不要找。”
    席临川带着心惊强稳下气息,纵使不想承认,也不能不认。
    让皇帝知晓他对红衣的心思而造成今天的局面,已经是他的错,他不能再搏一回,冒着让红衣搭上性命的风险去让皇帝收回旨意。
    “我知道了。”他无力地应下,朝谨淑翁主一拱手,起身下了车。
    .
    无心再乘马车,席临川吩咐车夫先行驾车回府,径自在长阳的街上走着,好像三魂六魄中丢了几个。
    一路上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么,迷迷糊糊的,只是在凭记忆往回走。眉头在不知不觉间越蹙越紧,脑中一幕又一幕过着从前的画面,如同跑马灯。
    归根结底还是他的错。
    皇帝只是顾念他的喜好,替他做了主而已。但这本该是一桩美事,理应有一番庆贺、然后洞房花烛……
    是他自己把这原该是好事的事,逼到了这般尴尬的境地。
    如果没有那一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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