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取缔邪教的行动中,要数最烦闷的当是封霸天了。周尧的名声日益的高涨,还被省委书记单独召见过。这一切,将要给他整治周尧增添了诸多变数。当初,周尧的身边一直都有十多个警察环绕。当着市局局长的面,想要干掉周尧,这不是找死么?
    封霸天多次的联系杨萍,都被后者要么不接,要么说不了几句话就给挂断了电话。他感觉到,正是因为自己迟迟未动手,已经惹得了市委书记不高兴,杨萍的姿态就是给自己的信号。这样封霸天觉得,自己若不是再不动手的话,自己可能就会失去了一个大好的机会。
    根据小弟们传来的消息,让封霸天欣喜若狂。周尧啊周尧,这可是你自己自找死路啊!俱都是因为,周尧已经只身来到了淮市最为偏僻的杜集镇。他身边的秘书,已经被封霸天自动无视了。
    “尧哥,前面的路,车子无法开过去了。”王彪把车子停了下来,对着假寐的周尧说道。
    砂石路的尽头就是一条一眼望不到头的三人并行的泥泞土路,王彪开着的帕萨特根本就过不去。
    周尧睁开了眼睛,看到了这种情况,说道:“小魏庄就在前面,我们走过去吧!”
    王彪看了看稀泥啪啦的土路,为难道:“尧哥,这条路这么难走,要么我们退回去,重新找条路去小魏庄好了?”
    “不用了,从杜集镇到小魏庄只有这一条路。”说着,周尧已经下了车,铮亮的黑色皮鞋一下子踩到了稀泥里,顿时溅起了许多泥点沾到了裤脚上。
    王彪看到周尧下了车,自己也就不再多说,跟着他的身后向前走去。
    春季本该是万物复苏,田地间一片碧绿的景象。可是小魏庄周围的土地里,杂草丛生,根本就看不到绿油油麦苗的痕迹。西山省地处西北,季后干燥,一年到头雨水甚少,加上其地理位置劣势,粮食出产本身就不是很高。
    虽然,今天中央颁布了减掉粮税的征收,在西山省并没有引起什么涟漪。每个城市农村的民众仍然是陆续的出去打工,在他们的观念中,在家里面朝黄土背朝天一年下来,所剩下的余钱,并没有外出打工要多。
    作为不是一个粮食大省,这个时候的领导层对旅游还是个模糊的意识,并没有认识到,旅游业将会给一省带来多高的gdp。不管是那个城市的班子,所讨论的发展工业,还是工业。大肆的招商引资,设立工厂。
    淮市的目标朝着煤炭城市发展,为煤矿的开采提供了诸多有利的政策,从而就导致了小煤窑盛行,衍生出一个个依靠煤炭发家的所谓的煤霸。
    这里有着城市里没有的新鲜的空气,炊烟袅袅、蓝天白云,多么的一副纯生态的景象。可是,周尧并不是这么认为,反而觉得那些倾斜的茅草屋是贫穷的象征。
    突突突,三轮车的发动机的声音传到了他们俩的耳朵里。“快点让开,听到没有,快点让开。否则,撞死了活该啊!”
    一个很是嚣张的话让周尧不满的回头看了下。一辆车斗里盛满了干净的水的三轮车,正在朝着他们开了过来,上面坐着三个年轻人。其中一个穿着夹克衫的中分头年轻人,挥舞着手里的木棍。先前的叫声正是他喊出来的。
    周尧拉着王彪往边上靠了靠,那辆三轮车堪堪擦着他们的衣服行驶了过去。本来这条路就不是很宽,恰好能通过那辆小型的三轮车。
    “从哪来的跑到这个穷乡僻壤来玩,真是脑袋进水了吧!”
    “你懂什么?现在大城市的人就流行到农村来,说是这里的空气好,没有污染……”
    王彪听了他们的对话,很是气愤,若不是被周尧拉着,就要上去和他们理论一番了。
    “尧哥,他们说话多难听,你拉着我干什么,怎么不让我去教训教训他们?”
    周尧笑了笑,说道:“不用着急,看他们去的方向可能和我的目的地一样,迟早都会碰到他们,就让他们嚣张一会好了。”
    周尧可不是那种狗咬人一口,人岂能和够一般见识的迂腐之人。他是狗咬了自己一口,必须得一下子把那条狗给打死,还得抽筋扒皮,肉熬汤吃下肚才可以。
    王彪想起了什么,说道:“尧哥,你刚刚看到他们拉的那一车水没有?我估计他们可能就是去跑到小魏庄去销售的。”
    “没错!”周尧点点头,说道:“我也是这种认为的。原本以为还得花费一点时间才能找到这些手握住乡民命脉的家伙,却没想到他们自己送上门来了。这样正好,省的我多费工夫。”
    封霸天坐着凌志来到了杜集镇,早在一旁候着的小弟来到了车前,说道:“霸爷,那个周尧已经去了小魏庄,我们现在是不是追过去?”
    “小魏庄?”坐在车里的封霸天皱着眉头想了想,没有一丁点印象。说道:“咱们的人都来齐了吗?”
    小弟说道:“咱们来了七十多个人,差不多够用了。杜集镇的三毛哥知道你要过来,准备要过来拜会拜会你呢!”
    三毛哥?封霸天哑然失笑。这年头,是人不是人的都是哥字辈!随意的挥了挥手,说道:“把他叫过来吧!”反正那个周尧去了小魏庄,暂时又不会离开,封霸天心算是落到了肚子里。
    三毛是个三十出头的男人,因为生活的优越,长的又高又胖,脖子上挂着一颗小拇指粗西的大金链子,大光头的形象,任谁都不会认为他是个好惹的角色。
    封霸天依旧坐在车里,那个三毛有些谄媚的笑着的来到了车窗前,说道:“霸爷,您要来杜集镇怎么不提前通知一声,我好做做准备,为您接风啊!”
    封霸天斜睨了三毛一眼,神态很是冷漠。这样的货色也就是个土痞子而已,真以为叫上一个哥字,真成了老大了。“不用费心了,我只是路过这里办事而已。好了,我你也见过了,还有事,就不和你多说了。”
    三毛望着十多辆车子绝尘远去,眼中露出了羡慕之色,嘀咕道:“这才是一方老大的风范,那辆车就够我忙活两年了。看来我要加倍努力了,从下个月开始,一公斤水再涨两块钱。”
    小魏庄村口有个小拱桥,下面的河道早就干涸了。那辆三轮车正停在上面,拿着水桶等着取水的民众排成了长龙。
    “没钱!没钱你打什么水,赶紧给老子滚,不要耽误其他人打水。”那个拿着木棍的年轻人凶恶的对着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喝道。
    老太太一下子跪倒在年轻人脚前,哀求道:“求求你,行行好,就给我一点水吧!我的孙子还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能离开水呀!”
    “我草,你当我这里是善堂了吗?你孙子小不小的,关我屁事,赶紧滚。”那个年轻人很不耐烦的说道。陡然露出了一副色笑,说道:“老东西,你有没有孙女啊!你也知道的,没有钱想要打水,可以用肉偿啊!”
    周尧看了看这条排队的人龙,大都都是年轻或者年迈的男人,女的极少。拉住了在后面的等着打水的中年男人,递了根烟,问道:“老乡,你们这是在干啥子呢?”
    那个男人看到是红色的烟盒,把香烟放到鼻前,嗅了一番,叫道:“虽然我不认识这是啥烟,但也知道是好烟。你们是从城里来的吧?”
    “是的,正好路过这里,看到你们都在排队打水,是怎么回事啊?”周尧连忙掏出了打火机,替那个中年男人点燃了香烟。
    “唉!”中年男人叹了口气,说道:“我们这里非常的缺水,就是打井也出不来一滴子水。若是想要用水,就得去离这里四十多里的赵家庄打水。这来来回回的百十公里,虽说远点,也会有许多人聚在一起,赶着牛车去打水。这几年,赵家庄水井水也就不多了,他们的村支书就禁止了我们去打水。什么水少了,其实,这也都是镇里的三毛弄出来的。”
    周尧奇问道:“三毛弄出来的?老乡,你能不能给我们详细的说说。”
    中年人左右看了看,指着不远处的几块石头,说道:“你们要是想听,咱们到那边坐坐,好好的给你们说道说道。”
    期间有许多人跟这个中年人打招呼,周尧得知了他被人称为魏老三。有的年轻人,就喊他三叔。看来他在这个小魏庄里的人缘极好,很有威望。
    周尧把剩下的大半盒中华烟塞到了魏老三的上衣口袋里,说道:“我们是从外省来的,路过这里,看到这种情况很是奇怪。既然你们这里缺水,没有去政府求助过吗?”
    魏老三悠悠的说道:“政府的人在大前年来这里勘察过了,说这里的下面都是岩层,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水资源。如果要把其他地方的水牵引过来的话,需要耗费极大的人力财力,这事就一直的这么拖着了。”
    “那你之前,说到了三毛,他是什么人?”
    听闻周尧提起了三毛,魏老三满脸的气愤,恨恨道:“这个三毛简直就是吸食我们这些老百姓的吸血虫。原本距离我们这不远的杜集镇还能打水,前几年他纠结了几十个小痞子,霸占了那些水源,只要是我们附近的几个村庄的人去打水,就得挨打。”
    “啊!这么霸道。难道镇上的派出所就不管不问吗?”
    “哼,派出所和三毛就是穿一条裤子的。刚开始的时候,我们几个村长也是聚集了百十多人,去了杜集镇找三毛算账。不知道他们那些小痞子从那里弄到的土枪,打伤了我们四十多人。从那以后,三毛就开始打水收费,被人称之为水霸王。”
    周尧有些明白了。原来这个叫三毛的就是罪魁祸首,他目前的行为就已经是犯了掌控公共水资源牟取暴利、私藏枪械、聚众滋事等罪状。杜集镇的派出所既然被他打点过了,那么,那个赵家村肯定也是和他商量好了,切断了这几个村庄的用水渠道,必须得从他这里买水饮用。
    “那个三毛开始打水收费后,有些家庭没钱的,就让自己的老婆、女儿陪他睡觉,才能获得一个星期的用水。这边的几个村庄,不知道多少个家庭受到凌辱了。”
    原来王彪说的是真的,周尧心里邪火丛生。这种败类,死不足惜。
    “镇上的政府不去过问,你们就没有想过去县里和市里上告吗?”
    魏老三脸上的忧愁更深了。“说的容易,通往县里和市里的路都被三毛的人把守着。若是看到我们这些村庄的人过去,就会受到层层的盘查。若是被一些人偷溜过去,即使去告状了,那么上告的人家庭都会被他们砸的稀巴烂,而且还不卖给他们水。
    当初,觉得上告,那些政府的领导会替我们做主。可是,我们一直等啊、盼啊,就是没有任何的消息。渐渐的,我们也就无所谓了。告又告不赢,人家三毛上面有人,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又能怎么办?”
    字字如刀,仿若在周尧的心头上扎刺一通,生疼生疼的。人,哀默大于心死的时候是最为可怜的。偏偏这些人就是这种情况,顺来逆受已成习惯。
    这个时候,打水的人群中发生了一阵骚动。原来是那个年轻人朝着跪求的老太太胸口上踹了一脚,她都六十多岁了,怎么能受得了这个年轻人的一脚。
    小魏庄人本来就很护窝子,也很团结。看到这种情况,十多个小年轻热血上涌,把水桶一摔,捋了捋袖子就窜了上去。
    一旁收费的年轻人从座位底下掏出两把猎枪,递给了挖水的家伙一把,站在车上,狞笑道:“他妈的,谁要是敢上来,老子就赏他一枪。”
    那个拿着木棍的年轻人,对着围上来的村民就是一通暴打。反正这些村民被自己的两个兄弟给震住了,根本就不敢反抗,嘴里叫骂着,打的个不亦乐乎。
    看到自己的乡里乡亲被打的头破血流,其他人怎么能无动于衷。即使,车上有两个持枪的。但,那个打人的家伙已经彻底的激起了其他人的愤怒了。
    “大家伙一起上,我就要看看,他们的两杆枪能打到几个人。”
    西北的汉子个个都是为人刚烈,刚直不屈,岂会被区区的两杆枪给吓住。四十多个男人慢慢的围了上去,眼看着就要发生流血事件,甚至可能还会出现死人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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