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当中外松内紧。
    熟睡的宫女太监被锦衣卫直接拖入诏狱,有一个人被撬开嘴,就能咬出十个人。
    与燕王交好的太监们,正在被进行一波清算。
    东宫。
    朱允炆被一阵嘈杂声吵醒,醒来喊了三声,才跑来一位太监。
    太监掌灯,声音尖锐:“殿下,您醒了!”
    朱允炆挑起纱帘,发现面前的太监眼生的紧:“你是谁,永春呢?”
    面前的小太监,不敢抬头:“殿下,永春公公被锦衣卫带走了,说是与燕王有关。”
    “晴雪也被锦衣卫带走了。”
    朱允炆困意全无,本就白皙的脸颊更加苍白,额头沁出点点汗珠:“穿衣。”
    小太监忙伺候朱允炆穿衣,拿来金色皂靴,束上金色腰带。
    小太监开始以为自己的手抖,双手环抱朱允炆,束腰带的时候才发现是朱允炆在抖。
    朱允炆穿戴好衣物,匆匆赶往吕氏行宫。
    紫禁城内脚步密集,锦衣卫举着火把四处拿人。
    密集的脚步声,在朱允炆听来,好比锣鼓声,令人心颤。
    吕氏的行宫亮着,已有宫女等候:“殿下,太子妃在等你了。”
    朱允炆轻轻点头:“劳烦带路。”
    宫女手持木杆,挑着灯笼,领着朱允炆来到吕氏房前。
    里面亮着烛火,吕氏在房中摆了油润圆桌,桌上有各色糕点,小菜,还有一瓶白色荷花纹玉酒壶。
    吕氏笑盈盈招手:“来了,允炆。”
    吕氏朝着宫女招手,身后宫女将门带上,只留吕氏母子在房中。
    朱允炆惊魂未定:“娘,出事了,皇爷爷派了锦衣卫到我宫中,抓走了我的贴身太监和宫女。”
    吕氏身着素袍,脑袋上的各色玉簪被拿下,只用麻绳简单束发:“娘知道了。”
    吕氏拿起荷花纹玉壶,为朱允炆斟酒,眼中含着泪光:“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朱允炆眼神不定,心中不安,吕氏的反应更加让他不安:“娘亲,出什么事了?”
    吕氏一手捏酒杯,另一只玉手扶袖袍,扬起无暇脖颈。
    酒水入唇,唇边残留酒渍。
    才一杯进肚,吕氏已是有些醉了,以手背擦拭嘴角:“儿啊,你也喝,今天是个好日子。”
    朱允炆眼神更加虚弥:“娘,究竟发生了什么?”
    吕氏为自己斟酒:“皇上大概决定立你为皇储了。”
    “今日,紫禁城封城,与燕王有瓜葛的那些人统统被抓去诏狱,皇上已经决意在皇孙中选立皇储。”
    朱允炆也不知如何,最近朱元璋很是烦他:“可是,皇爷爷最近对我很是冷淡,前几日还打了黄子澄。”
    吕氏笑骂道:“傻孩子,那是爱你,你的肩上肩负着大明的未来,你皇爷爷是在磨砺你。”
    朱允炆还是想不通:“可是黄先生说,蓝玉案牵扯的一万五千人被免了死罪,或许皇爷爷想立朱允熥。”
    吕氏摇头:“皇上放蓝玉绝不是因为朱允熥,他就算是嫡子,也比不上你。”
    “你自幼熟读四书五经,满腹经纶,那孩子每日只知上树掏鸟,十几岁的大人了,干的竟是孩子事。”
    吕氏的玉手贴在朱允炆下巴处,摸脸如摸猫。
    “吭,吭。”
    眼中泪光聚成泪珠,吕氏赶紧别过头去,抬袖掩面:“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孩啊,这些年,娘唯唯诺诺,就是在等这一天。”
    朱允炆听了吕氏的话,心安许多:“娘亲,那孩儿现在怎么办?”
    吕氏捏着手绢,点去脸上泪珠:“你该多亲近皇上,不用怕他教训你,他训的越狠,你的皇储之位越稳。”
    朱允炆心中有了决定:“那孩儿这就去找皇爷爷。”
    吕氏将朱允炆拉住,嗔骂道:“傻孩子,你皇爷爷刚做下决定,你就过去,会很刻意。”
    “至少要缓几日,等你皇爷爷心情好点的时候。”
    朱允炆意识到自己又鲁莽了,赶紧站直身子听训:“是孩儿着急了。”
    吕氏并没有训朱允炆,端详已经长成大男人的朱允炆:“你呀,现在最紧要的是陪娘多饮几杯。”
    “皇储的圣旨下来后,你就没这么清闲了。”
    朱允炆板正坐下,陪着吕氏饮酒。
    紫禁城内的清洗还在继续。
    这一夜注定不太平。
    林府。
    后半夜的时候,马周背着沉重的报复翻入后院。
    方孝孺已经靠在墙角睡着了,马周没有吵醒他,摸黑上了房顶。
    “事办妥了?”林闲双手当枕,躺在瓦片上,望着紫禁城的方向。
    马周将包袱放在林闲身边,里面传来淡淡臭味:“公子要的狼粪球都在里面。”
    林闲轻轻换个位置,脑袋靠在狼粪球包裹上:“不错,干的漂亮。”
    马周奇怪的盯着林闲,他背来的路上都觉得狼粪球臭味熏人,林闲竟然直接当枕头:“公子,这是狼粪啊!”
    马周提醒了一句。
    林闲并没有挪开,仰面望着天上明月:“你叫公子,我便真是公子了?”
    林闲的笑容发苦:“都是下层人,有甚计较的。”
    林闲刚到大明的时候,也是嫌这嫌那,最后还不是习惯了蹲坑找瓦,扒饭用手。
    “你包粪球的这块布料不错,可别扔了,留着做补子。”
    马周不由得一阵心寒,同为皇孙,虞王殿下却连包粪球的破布都要留着。
    林闲发觉马周的不对劲,侧目瞥他:“你咋了?”
    马周带着哭腔:“只是感慨罢了,公子不该束缚于林宅当中。”
    林闲笑容更苦,难啊,他这个重犯之后,唯一施展抱负的地方,只能在北边。
    跟随燕王一起反,这才能洗掉身上原有的身份。
    身份在这个时代是人的地基,哪怕你再有才能,身份卑微,也不能成事。
    “不谈别的,说正事。”林闲从怀里摸出一把钥匙:“这是库房的钥匙,里面有火油,开门便是。”
    “明日,我会在前院闹事,引人过去。”
    “后院没人时,你把库房打开,狼粪球浸火油,全部点上。”
    马周脸色大变,久久未曾回神。
    这是要闹事呀!
    他印象中的林闲,不该是这样,应该是唯唯诺诺,心机深沉。
    林闲到底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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