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玩了,先陪姑母用早膳。”赵永康状似叹气,“侄儿都饿了呢。”
    赵瑾笑着叫下头摆膳。
    “小如意和小糕糕可真乖。”赵眠看着自觉上桌,准备自己用膳的两个孩子很是喜欢,“小小年纪就能自己吃饭了呢。”
    “当然是因为我们如意和糕糕最聪明了。”赵沁笑眯眯道,“我还没见过这样漂亮聪明又懂事的孩子呢,真厉害!”
    看着被夸得神色高兴又得意的两个孩子,赵瑾也不由失笑。
    这样大的孩子只需加以引导就能自己吃饭了,不必非要事事都叫丫鬟奶娘伺候,所幸他们自己也闲不住,很爱动手,练习了几次后就吃得有模有样了。
    用过早膳后,见他们仨与如意糕糕玩得高兴,赵瑾便没开口叫人送他们回赵府。
    临近午膳时分,裴西岭也回来了,同行的还有赵老爷和赵二哥。
    见礼过后,赵瑾问他:“你今日不急着回京郊了?”
    “近日可闲些。”裴西岭说完便看向赵二哥,“我也总算有时间同二哥叙旧,方才下朝便一同邀请父亲与二哥过府,也遣人去请了母亲与阳哥儿他们,稍后便到,我们一家人正好团聚。”
    赵二哥也笑着开口:“妹夫说的极是,多年不见妹夫,上回也只匆匆一见,今日可算能一叙旧话。”
    他在翰林院得到的头一份差事是协助编书,不过这差事在同僚前期的努力下已经到了收尾阶段,昨日刚彻底完工,赵二哥虽没帮上多大忙,却幸运地得到了半日辛苦假。
    正好可用来与妹夫叙话。
    此时,裴西岭一向面无表情的脸上也难得露出了浅浅一抹笑意,点了点头。
    看着这两人互相欣赏又仿若知己的模样,赵瑾也没再说话。
    两个古板守旧还异常固执己见的老男人,怎么能没有共同语言,不互相欣赏呢?
    比起赵大哥,裴西岭更像是赵二哥同父同母的亲兄弟。
    也就是裴西岭能比赵二哥稍微强点罢了。
    赵夫人几人很快就到了,在一起用了顿热热闹闹的午膳后,裴西岭便请赵二哥去了前院。
    赵老爷已经去鸿胪寺继续上班了。
    赵夫人没离开,而是留下与赵瑾聊了起来:“昨夜之事,长公主可知情?”
    赵瑾点头:“长公主是个通透人,自是知情,也不会迁怒我们。”
    赵夫人这才放心。
    “长公主何等聪慧,要迁怒也该是迁怒那丧了良心的定南伯府,如何会迁怒我们呢?”赵沁插嘴道。
    “你说的是。”赵夫人看向她,眼里难得带了些欣慰之色,“沁姐儿此次做的极好,须知自己的至亲姐妹要比虚无缥缈的情爱更靠得住,你若保持这样清醒的头脑,他日必成大器。”
    赵沁头一回得到老祖母这样和颜悦色的态度,更被她夸的喜上眉梢:“祖母放心,孙女晓得,必不辜负祖母一番期望!”
    必成大器啊!!
    她惊喜得很,立即转头得意地瞧了赵永康一眼。
    祖母可没对他有过这样的期盼和夸奖呢!
    赵永康懒得跟她争宠计较,只一心一意同如意糕糕玩着九连环。
    这时,见惜夏进门,赵瑾问道:“今日可有人参定南伯?”
    一大早的事没停,也才叫她想起来还有个定南伯。
    惜夏道:“有的,御史台有一半参了定南伯教子不严,还有些六皇子党火上浇油,不过在二皇子周旋下,最终定南伯只被罚了半年俸禄。”
    “便宜他了!”赵沁眉头微皱。
    “他的好日子才开始呢。”裴羡笑了笑。
    得罪了柔嘉长公主,是那么容易善了的?
    惜夏点头道:“奴婢正要禀报,今日早间,定南伯世子后院妾室争宠,互扯头花,本只是小事,却恰巧定南伯夫人身子不适请了太医……此事便传了出来,想来不久后便能传遍京城了。”
    这本不过小事——谁家后宅还没个妾室争宠了?
    只是大家藏得严实,再不济也有块遮羞布,而定南伯府将此事闹到明面上来,叫太医这个外人看了个真切,那就只剩下丢人了。
    但凡御史台想逮着定南伯薅业绩,除了教子不严,一个治家不严也是跑不了的。
    赵夫人嗤笑一声:“这定南伯夫人我打眼一瞧就知道不是个靠谱的,整日里正事不干,掐尖要强追话本倒是有一套,她后院的污糟事可绝不止这些。”
    “若非定南伯军功甚高,在二皇子跟前又得力,她岂能在京城有一席之地?”赵眠轻声道。
    裴羡摇头道:“话是如此,可若京城都是如她这样脑子简单的人,不知要太平多少。”
    她可见了太多佛口蛇心、阴私不断的所谓世家夫人了,相比之下定南伯夫人的直来直往和藏不住心思反倒成了优点。
    赵眠想了想昨夜见过的定南伯夫人,也不由肯定:“倒也是。”
    她们话罢,赵瑾看了惜夏一眼:“还有事没说完?”
    惜夏点头:“今日早朝,左都御史连同手下不少御史参了庆华长公主以下犯上,目无君上。”
    赵夫人一下就明白过来:“昨夜那蒋二姑娘之言似乎并无大不敬之意。”
    “读书人的嘴和笔杆子一样厉害。”赵瑾回道,“蒋二姑娘说的那些话百官皆闻,如何引用曲解甚至再度加工,对他们来说可不算难事。”
    就算没有大不敬,在御史台的巧舌如簧下,那就是大不敬!
    惜夏赞同点头:“左都御史直言蒋二姑娘言外之意直指君主居宫奢靡,愧对北疆将士,不知是否为庆华长公主其心不正,借孙女之口而宣,还是因降爵一事怀恨在心,怨怼于君。”
    赵瑾顿了一下:“难怪定南伯罚得这么轻……”
    比起一个伯爵教子不严,那当然是长公主对皇帝大不敬来得重要。
    要知道建文帝可是老臣的命!
    再加上昨夜蒋令妤那话得罪的是满场人,他们不参死庆华长公主才怪。
    “二皇子是会转移视线的。”赵永阳感叹道。
    第565章 三哥哥回来啦!
    左都御史是二皇子的人满京皆知,他授意前者弹劾庆华长公主意欲何为大家心里也门清儿。
    但谁叫蒋令妤爱口嗨呢,别说拿她当挡箭牌的二皇子党,就是六皇子党和保皇党都心有不满。
    经过他们在朝堂上义愤填膺的一通指责,庆华长公主成功被罚俸一年,并领取皇后降责懿旨一道。
    庆华长公主还没挽回的脸面又被扒下了一层,沦为京城笑柄。
    当然定南伯也没能如愿隐身。
    继长子后院胡扯头花后,没几日次子就在连翠楼与旁人争抢花魁大打出手,三子也被揭露曾抢夺寒门学子策论冠以己名,三个儿子齐心协力将亲爹送上了京城头条。
    “这必是长公主的手笔没错了。”
    说这话时,赵瑾正坐在长公主府正院里,抱着杜菡轻哄。
    柔嘉长公主颇有些百无聊赖:“定南伯干净得很,中饱私囊、贪污受贿、买官卖官……方向何其之多,本宫却找不到他丝毫把柄,也只能在这等小事上做文章,出口气了。”
    “太干净未必是身正,更可能是藏得深。”赵瑾不觉得就那一家子的做派会真的干净。
    “且先查着吧。”
    “对了,那位二公子如何肯进连翠楼?”赵瑾有些好奇,“此人还算谨慎,按说不会莫名中套才是。”
    柔嘉长公主笑意微讽:“他自己进去的。”
    赵瑾眉梢微挑:“这算自己请罪?”
    “算是吧,明知连翠楼是本宫的地盘,连路都自己选好了。”柔嘉长公主拨了拨指甲,“他倒是乖觉,知道事没闹大,本宫不会下死手,便自己自觉请罪,妄想叫本宫出口气揭过这茬。”
    赵瑾轻笑一声。
    这时,一个嬷嬷匆匆进门,屈身禀报道:“禀长公主,方才有消息传来,定南伯府正在分家。”
    赵瑾眉梢微挑:“他倒是干脆。”
    柔嘉长公主冷哼一声:“老狐狸!”
    “他若是个蠢人,便不能在二皇子跟前混出头,更叫我们苦寻把柄了。”赵瑾道。
    柔嘉长公主光明正大送去个内应膈应他们,定南伯转头就光明正大地分家,光明正大地将内应赶出家门。
    嬷嬷继续禀报道:“定南伯府二公子和三公子被杖责三十,然后分去了南街的宅子,只初一十五才能进府向双亲请安,被三公子抢夺策论的寒门学子也送去了赔礼,世子留在府内,但妾室都被发卖了,只余下一个有孕的通房。”
    “不愧是行军出身,行事毫不拖泥带水。”赵瑾笑道,“二公子和三公子的事昨日才闹出来,今日他就干脆利落地分了家,也堵住了御史的嘴。”
    嬷嬷赔笑开口:“虽说双亲健在不分家,不过定南伯不是个古板守旧的,隐隐传出风声的外头也多是赞他行动果决。”
    柔嘉长公主轻笑一声,挥手叫她下去了。
    “可惜长公主准备的内应了。”赵瑾笑了笑,“本以为还能从定南伯府里得些蛛丝马迹,未想他倒是利落得很。”
    “本宫费心准备的丫头,当然不能没用。”柔嘉长公主意味深长地开口。
    赵瑾笑看向她,没再说话。
    那丫鬟本是长公主府后院的丫鬟,聪明有余,心思却有些不正,后头被叶溪发现,本要处理了的,却正好赶上这桩事,就被柔嘉长公主顺势利用了。
    一个能作妖的丫头,给定南伯找不了事,还给他儿子找不了么?
    赵瑾与柔嘉长公主商议好部分产业里的事宜后才回了府。
    临近年关,她也忙得很呢。
    府里众人也都各有各的事,连如意糕糕都多了不少功课,珩儿走路走得不亦乐乎,赵瑾毫不怀疑若他有手机,必在微信步数榜前排。
    终于,在忙过这段时日后,朝廷封朝了。
    有周念慈和裴羡的帮忙,她也终于料理好了府中过年事宜。
    照例去过留安街后,他们回府便看到了一个令人惊喜的身影。
    “三哥哥回来啦——”糕糕惊喜地声音立时响起,也最先跑了过去。
    如意和珩儿也立即跟上。
    赵瑾刚看到二门处站着的白衣身影也不由意外和高兴。
    昨日刚下过雪,各处都是白茫茫一片,他白衣站于其中更显几分清冷之感。
    在看到他们的一刻,笑意才浮上他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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