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天恩!是属下妄言!”视线斜倪到底下远去之人,这才又小心翼翼出声:“主子,叶姑娘看样子是要回玄武。”
    夜慕寒依旧微眯眸子,云淡风轻,“言儿终于是越发有‘常人’的喜怒哀乐。”
    “常人”的喜怒哀乐?
    幽冥听得一头雾水。说到“不喜形于色”的,不正是自家主子吗?
    “说起来,本王也好久没有见我家的言儿了。这要是当真惦记上了其他人,本王可不答应!”双眼忽地睁开,决绝一闪而逝。
    “是!属下这就去接叶姑娘!”
    “叶言你开门!快开门!”东方汐将门拍得“嗙——嗙——”作响。
    “走开!我要睡觉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叶言置气未消,回房就将门锁上。
    “你当真不开?”威胁意味儿十足。
    “不开!”异常坚定。
    “哐当——”
    木制的门,又哪里拦得住他?
    看着应声倒地,壮烈“牺牲”的房门,叶言火气蹭地就上来了,近乎咆哮:“东方汐,你赔我门!”
    后者直接看都不看一眼自己的“杰作”,两步跨过,进到屋子正中,“啪——”的一声,将怀中之物往桌上一放,颇有气势:“送你的!”
    乌青色的瓷盆,经他这一弄,没有裂开,倒也是出乎意料。
    视线只淡淡扫过,便不咸不淡道:“不需要!”
    “反正我不管,东西我已经送到了,就没有再拿回之礼。怎么处置?你自便!”出了门口,却又折回,“门一会儿有人来修!”
    叶言终是忍不住扯了扯嘴角:这人果真是病得不清!
    望了眼桌上的兰花,又望了眼地上之门,叶言这才走过去,抱起兰花出了门。
    “四爷!”
    “叶姑娘来啦!漫舞她出去了——这花?”留意到她怀中的兰花,这才微扬了语气。
    “上次四爷您借我一盆兰花,如今我还赠您一盆,也算是礼尚往来!”
    “哈!”陆晩不觉迟疑了一秒,浅笑出声:“叶姑娘说笑,我何时借过你一盆兰花了?”
    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叶言当即扯笑,打马虎道:“可能是我记错了。不过这么优雅的物件儿,确实不适合我,还请四爷笑纳!”
    陆晩嘴角的笑意是越发明显,伸手接过,“既然如此,那我就先替你照看。你随时想看,过来看它便是。”
    送走叶言,陆晩不自觉摇了摇头,眼中浮起莫名笑意。
    “诶——这兰花不是被东方大人要去了吗?”进屋来的漫舞,一眼便瞧见桌子上面的兰花。
    陆晩手持古书,头也不抬,漫不经心开口:“又被人给送回来了。”
    “还有这事儿?”漫舞不无疑惑地晃了晃自己的脑袋,转而又一脸兴致,“四爷,妾身在塘里采了几枝开得正好的荷花,给您插起来好不好?”
    陆晩这才抬起头来,目光如水:“我就说怎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留一些吧!一会儿带回去放在你屋中,定能睡得香甜。”
    “好!”脸颊瞬间涨红,多了几分羞涩。
    “叶姑娘,你可算回来了。快,跟我去前厅。”焦急不已的娃娃脸过去抓起叶言的胳膊就直奔前厅。
    “六爷,发生什么事了?”叶言一边挣脱着,一边试探开口。
    “夜王府来人了,说是要接你过府。”眼珠一转,娃娃脸又停下来,好心提醒:“老大也在,不过脸色可不太好。”
    他脸色什么时候好过?不过这夜王府又唱的是哪出?
    确如娃娃脸说的那般,东方汐的脸实在阴郁得吓人。一旁冷漠的幽冥,倒是在见到她来,扯出一抹笑意。
    “叶姑娘,在下奉主子之命,前来接叶姑娘过府一聚!”
    “这,不知夜王可是有何要紧事?毕竟这天色已经很晚了。”叶言委婉道来,实在不想大半夜的再来回折腾。
    “叶姑娘,主子就在车里,不如您请亲自去说。”幽冥倒也聪明,直接搬出主子。
    叶言不觉咧了咧嘴:貌似没有拒绝的余地。
    “那走吧!”想着越耽搁越晚,还不如早去早回,还能多睡上一会儿。
    从头到尾,直接被忽略不见的东方汐,差点没气得跳起来。握紧的右手,青筋冒起。直吓得娃娃脸灰溜溜逃开,都不敢打声招呼。
    “叶言见过夜王!”微微低眉,毕恭毕敬。
    “言儿,快坐到本王身边来。”全然无视她那刻意的疏远,依旧弯着眉眼,如水温柔。
    身形微滞之后,还是乖乖听从安排。这才刚一坐下,身形一个不稳,被对方捞入怀中。
    头顶亦在同一时间,响起那磁性的嗓音:“言儿,本王好想你……你有一丝一毫,想起过本王吗?”
    叶言甚至怀疑自己出现了错觉。方才那句话里,她好像听到了“无奈”?
    会吗?堂堂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会因为她而感到无奈吗?
    她承认,自从上次夜王府一别,她是有打算能避则避的。因为夜慕寒给她的感觉,真的实在太过压抑,总是会令到她喘不过气。
    对上叶言的愣神,夜慕寒倒也没有催促,只紧了紧环抱的双手,贪念地嗅着她身上的味道。
    他知道她在害怕他,她颤栗的身子已经说明一切。在她这块“顽石开窍”之前,他也唯有这样,才能在她心底留下半分影子了。
    尽管他对一切都了若指掌,但她却偏偏是那个另外,叫他是无可奈何。
    “不知王爷有何吩咐?还请王爷明示!”稳定心神,低垂了眼睫,将微光一并掩去。
    “哈!”像是一切尽在意料之中,他没有表现出半分错愕。伸手轻抚上她的头顶,极尽宠溺:“本王的言儿,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像本王一样,坦露心声呢!”
    坦露心声?有谁会想要听听她心里在想些什么吗?
    “二叔,班上要收班费,就只有我没交了,老师问我到底什么时候才可以交上去?”
    “嗯!”
    “二叔,我这两年长个儿了,以前的外套都不能穿了。”
    “嗯!”
    “二叔,二婶说要把我家的房子拆掉,给堂哥他们盖新房。”明明堂哥也就才十一二岁。
    “嗯!”
    “二婶,天太冷了,我也想要一件堂哥他们那样的毛衣。”
    “不是刚给你毛衣了吗?就你堂哥那件!你堂哥也就才穿一两次,跟新的一样。”
    是,堂哥只穿了一两次,因为他嫌弃那毛衣太丑了。于是就把毛衣给了院子里的大黄。
    大黄生性自由,不喜毛衣的“束缚”,短短几天,毛衣便“遍体鳞伤”。线头裂开的地方,被奶奶用花布填补上,可却是再也遮不住寒……
    没有!从来都没有人想要听她心里的意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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