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就是过个生辰而已,师父一家竟如此隆重,还专门在一体面的酒楼,包上了一桌。
    严格说起来,这还是自那之后,她过的第一个生日。曾几何时,她曾发誓,她再不要过生日。
    原本心下是沉重莫名的,下一秒却在对上这一家人和煦的笑脸之后,不觉心下一暖,鼻子酸酸的。
    “哎呦,我们家梓默怎么还哭鼻子了?我们梓默不哭啊!我们梓默最乖了。”
    女人温柔抚摸着叶言的头顶,是满眼爱怜。
    “梓默啊!这段日子苦了你啦!都怪为师没用,让你一个人在外面吃苦了。”
    “不,不怪师父,梓默不苦。”叶言眼角噙泪,强忍:“师父师娘的大恩大德,梓默没齿难忘。”
    “哎哟,我们家梓默这是怎么啦?没事儿了啊!现在有悠然过去陪你,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边说着,女人又顺势抚了抚她的后背。
    “娘,你看看你们,怎么倒把默默给弄哭起来了?”路悠然伸手捡了两颗花生米丢进嘴里,含糊不清:“要我说,默默能进玄武,那是好事一件。”
    “臭小子,你知道什么?”路不凡一巴掌拍在路悠然又伸出去的爪子上,恨铁不成钢:“就你这榆木脑袋,到底哪天才能开窍喔?”
    路悠然立马耸拉着脑袋,叫屈:“娘,你看看,爹他又数落你儿子没用了。”
    女人嗔了自家丈夫一眼,又眼含桃花,浅笑开来:“这次为娘的可说句实在话啊,你这臭小子,眼睛就不能擦亮点?要照你这样迷糊下去,我和你爹,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喝上那杯儿媳妇茶?”
    “儿媳妇茶?娘,爹老糊涂也就算了,你怎么也跟着糊涂?你儿子我功业未成,着急娶什么媳妇?”
    “好一句功业未成!”声音自门口陡然响起,惊得在场之人都是一愣。
    “卑职见过指挥使大人!”路不凡率先起身,拱手抱拳。一众人等,也跟着行礼。
    “路捕头无须气。听闻路捕头今日是要替小七庆祝生辰,这才不请自来,还望路捕头不要介意才是。”
    “大人言重了。只是不知道大人前来,准备得简陋了一些,还望大人见谅!”
    “好说好说。”东方汐笑意盈盈,率先入座,淡淡招呼:“都坐吧!既是家宴,就随意一些。”
    “那——都坐吧!”路不凡一张脸红一阵白一阵,愣是发作不得,沉声:“梓默啊,指挥使大人亲自前来替你过生辰,你还不快敬大人一杯?”
    微愣不过一秒,叶言便起身替东方汐斟上酒,恭敬有加:“老大肯赏脸前来,小的荣幸之至,在此特敬老大一杯,聊表谢意。”
    “这酒嘛,是该喝!不过……”手指轻搭上叶言的胳膊,委婉道:“这一会儿还有正事儿要办,这酒就改日再喝。”
    “是、是,是卑职疏忽了,那吃菜!吃菜!”路不凡忙陪笑。
    “默默,今日一过,你就十七了,离咱们的约定之期又近了。来,我敬你一杯!”
    “她不能喝。”东方汐率先一步阻拦出声,“她一会儿也有正事儿要做。”
    “大人有所不知,默默是我们那地儿出了名的‘千杯不醉’,几杯酒下肚,纯粹没事儿。”
    叶言早已满头黑线:原来这体质也会随着灵魂改变吗?她是“一杯倒”的酒量,小捕快却是“千杯不醉”。
    正愣神间,转头便对上东方汐灼热的视线,直叫她是动弹不得。
    “醉不醉是一回事儿。”东方汐缓缓出声,语气不经意冷上了几分,“今日之事出不得半点差池。”
    路不凡当然也听出话里的意思。对于血珍珠一事儿,他也早有所耳闻,当即圆场:“还是大人考虑得周全。咱们今天就吃菜,不喝酒。”
    因着东方汐的突然出现,好好的叙旧就这样没了。一顿饭吃得是各有心思,味同嚼蜡。
    血珍珠总算是找到了,不仅如此,田中龙也已伏法。这件案子,终于是告一段落。
    想着终于可以好好睡上一觉,路悠然却非要拉着她来庭中喝酒。还一脸兴致:“默默,你可还记得我们的约定?”
    叶言当然是一头问号,她哪里知道这两人有啥约定?
    笑呵呵打马虎:“呃——这过去了这么久,我还真有点记不清了。要不,你给提示提示?”
    闻言,路悠然眉眼间,几不可查闪过一丝异样,再又嬉笑出声:“默默,你再仔细想想。去年你过生辰的时候,我们还提到过的。”
    对上路悠然眼中殷切的期盼,叶言微扭过脸,故作绞尽脑汁状。
    片刻,不无失望:“悠然,我不记得了。要不,你告诉我吧!我保证,这次我一定会记得清清楚楚,绝不会忘。”
    谁知,路悠然原本笑意盈盈的俊脸,瞬间僵住,身体更是本能一个退避。
    正当叶言毫无头绪之时,对方便质问出声:“你不是默默!你到底是谁?你为何要冒充默默?你把默默怎么了?”
    显然,叶言也吃惊不小。怎么也没想到,看似迷糊的路悠然会突然发难。
    纵使心下不安,也强作镇定,“悠然,你说什么呢?我就是苏梓默啊!”
    “不,你不是默默。尽管你们长得一模一样,但我知道,你不是默默!默默爱笑,喜欢说胡话,总爱惹是生非。默默只会三脚猫的功夫,默默水性很好,默默不会忘记我们的约定……”
    听路悠然在那儿一一述说她同小捕快的差别之时,叶言才知道,原来这个看似大大咧咧的路悠然,其实也有心细如发的时候。
    也正因为他这份儿“厚道”,才让他直到今日才发作,来质问她吧!
    “悠然,我没有骗你,我是默默。”叶言满眼诚恳,坚持着。
    严格说起来,她就是小捕快没错。毕竟,这具身体没变不是吗?
    “你还想骗我!”路悠然近乎咆哮出声,上前一把抓起叶言的右胳膊,“嚯地”将袖子往上拂开……
    “不可能!这不可能!这是当年被狗咬的疤痕——你是默默!”
    路悠然睁大了双眼,一脸的不可思议。
    叶言微摇了摇头,淡淡叹息:“悠然,我说了,我就是苏梓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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