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髦很是惧怕,可还是很坚决的说道:“可朕没有说谎,确实是这样...朕不曾说谎...就是在回去的路上,是过了阴平县的那一天...”
    司马师这才站起身来,没有理会曹髦,朝着门外走去。
    贾充看到他要走,赶忙匍匐着上前,抱住了他的腿。
    “大将军!臣冤枉啊!”
    “臣冤枉!冤枉啊!”
    “您是信任臣的,臣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曹髦陷害我!他陷害我!”
    贾充这种怯弱的小人,在遇到这种情况后,完全慌了神。
    司马师没有说话,甚至都没有再看他一眼,甲士们上前,将他拉扯开来,拖到了一旁。
    司马师急匆匆的离开了此处,甲士们押解着贾充随后离开,贾充还在不断的挣扎,大声呼救。
    钟会却留在了这里。
    等到众人离开后,钟会看向了惊魂未定的皇帝。
    “陛下,您看,事情就是这样,总是有小人想要利用陛下来做事,陛下太容易相信别人,就容易出现这样的后果....”
    “大将军对您非常的失望。”
    “朕不曾泄密啊!!”
    曹髦格外的委屈,他大叫道:“朕只是无意中听到了这件事!这也算是过错吗?!”
    “算,当然算。”
    “有些事情不能去看,有些事情不能去听,有些事情不能去说,否则都是过错,是不符合礼法的。”
    “陛下...这件事才刚刚开始,所有牵扯到这件事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陛下,臣说再多也没用,这样吧,明日,臣会教您如何明辨是非...”
    钟会也离开了。
    曹髦的表情没有变化,可心里却反复思索着钟会的话。
    这厮的能力确实很强,如今的他,还不曾到达自己的巅峰期,却已经是司马师的左膀右臂,可是,他那作为顶级世家所自带的桀骜,迟早会要了他的命!
    王肃等人也都离开了,西堂再次变得格外寂静。
    今日,司马师几乎是以撕破脸的方式,前来皇宫里发泄自己的不满。
    那他想让我表现出什么样的状态呢?
    快想想,若是安世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做呢?
    曹髦瞬间有了思绪,他颤颤巍巍的坐回了上位,一拳打在面前的案上,“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他双眼通红,几乎要哭出来。
    ........
    而此刻,大将军府内。
    贾充早已被脱去了外衣,穿着白色的亵衣,如同死狗一般被按在地上。
    司马师坐在上位,左手边是司马昭,右手边是钟会。
    还有其余的诸多司马家心腹,分别坐在两侧,一脸平静的看着贾充。
    司马昭此刻从钟会那里听到了事情的经过,当即又气又怒。
    “我早就怀疑你这个狗贼隐瞒了什么,果然如此!!你还敢欺骗我!”
    “兄长!当初我询问是何人泄密,他当时就说是王公!!”
    司马昭将那日贾充所说的王肃怀疑论全盘告知了司马师。
    王肃同样在场,听到这些话,他整個人都几乎要爆炸了。
    难怪你特么不许老夫辞官,我还以为你是不想放走我这个贤才,合着是不想放走我这个嫌犯是吧??
    还有这犬入的贾充,老夫与你什么仇什么怨,你居然要千方百计的害死老夫?!
    贾充的嘴已经被堵上了,他只能呻吟着,两个甲士死死将他按在地上,他只能惊恐的看着司马昭。
    此刻,司马昭却忽然想起了什么,低声在司马师的耳边说道:“兄长,若是曹髦在到来之前就知道了这件事,那...登基仪式的时候,我曾看到他与高司徒说了话,高司徒很是震惊,周围的众人都不曾听到。”
    “后来,郭氏又几次偷偷会见了司徒公。”
    司马师沉吟了片刻,然后摇着头,“司徒公不可能泄密。”
    司马昭也没有多说什么,再次坐在了一旁。
    听了方才的话,司马昭觉得,高柔即使没有泄密,他肯定也是知情的。
    坐在周围的诸多心腹此刻也是交谈了起来。
    “难怪洛阳里事情这般多,原来是出了贾充这个狗贼!”
    “这些事情居然都是贾充所为!”
    “难怪皇帝对他那般的厚爱!”
    心腹们攀谈了起来,所有的罪过仿佛都变成了贾充的,而他们则是无比的干净。
    贾充在庙堂里并没有什么朋友,这些年他光顾着去跪舔司马师和司马昭了,连士人基本的操守都丢掉了,哪怕是司马师的那些心腹们,也很看不起他。
    魏晋的士人可以没有大汉士人那般的荣誉感,可以蔑视礼法,可以服散饮酒,却不能像个狗一样的点头哈腰。
    众人也没放过这个落进下石的机会,愣是给贾充编造了极多的罪名。
    司马昭冷笑着说道:“兄长,数罪并罚,可以处死了!”
    贾充剧烈的挣扎了起来,脸上满是惶恐。
    司马师却眯起了双眼,“且先带回廷尉关押。”
    甲士拖着贾充离开了这里,司马昭却有些无法理解,“兄长,您还想要放过他不成?”
    司马师看向了众人,令他们都出去。
    屋内只剩下了司马师,钟会,司马昭三人。
    司马师这才说道:“我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贾充或许隐瞒了什么,可他并非是幕后之人。”
    “他没有这样的胆量。”
    钟会问道:“那大将军觉得谁才是幕后之人呢?高柔?王肃?”
    “曹髦。”
    钟会顿时笑了起来,他摇着头,“不可能,曹髦确实很有本事,他想要策反贾充,泄密的事情跟他也扯不开关系,但是,他绝对不会是幕后之人,他就是再有本事,也不过是十三岁的娃娃,身边无人可用,一举一动都被监视...他做不到!”
    司马师看向了他,“十三岁的孺子,为什么就做不出到呢?”
    “因为我做不到。”
    “像他那般岁数的时候,我做不到。”
    钟会自信的说道。
    第071章 众人皆醉我独醒
    钟会拥有几乎开了挂一样的人生。
    作为钟繇老年才拥有的儿子,他无疑受到了极大的宠爱。
    在他还非常年幼的时候,就展现出了极为惊人的智慧。
    在他五岁的时候,他父亲带着他去见太尉蒋济,蒋济大惊失色,认为此子“非常人也”!
    钟会整日跟司马师等人往来,长大之后,更是无所不通,在所有方面几乎都做到了顶级,当夏侯霸投降蜀汉后,对姜维说:魏国有个年轻人叫钟会,若是他被重用,那蜀国和吴国就要出大事了。
    历史上,在司马师逝世之后,司马昭将他作为第一谋臣,无论是军事,还是内政,都会询问他的想法。
    后担任司隶校尉,虽说身在外,但朝廷大小事务和官吏任免权,钟会无不插手,司马昭对他也是言听计从,无比的重视。
    在最后,他更是一手掀起了灭蜀之战。
    有能力是真的有能力,可傲也是真的傲。
    自信且自负的他,完全不相信曹髦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因为在他这般岁数的时候,他就做不出来。
    司马昭默默的看着此人吹嘘,心里尽管有些不忿,却也认可他的才能。
    这些年里,钟会一直都在为兄长出谋划策,兄长也几次交代,不能得罪此人,要重用他,要宽容大度。
    司马师缓缓说道:“士季,不可自负。”
    钟会对司马师还是很信服的,听他开了口,也就没有继续装下去,只是认真的问道:“大将军,您为什么会怀疑曹髦推动了这件事呢?”
    “他的行为太过反常,初次见到我的时候,他吓得惶恐不安,今日却敢拉着我的手交谈。”
    “似是有所依仗。”
    钟会眯起了双眼,思索了片刻,“大将军说的对。”
    “后来我询问的时候,他又极为害怕,这变化实在有些太快,不合常情。”
    “况且,贾充有什么理由做这样的事情呢?”
    “是想害死曹髦立下大功,是想扶持他灭掉我们来立下大功?”
    “还是说为王肃?为高柔?”
    “这都不对,他压根就没有这样的胆魄。”
    钟会收起了自负,皱着眉头沉思了起来。
    “王肃....他跟王肃没有利益纠缠,郭氏,他跟郭氏也没有联系...高柔,高柔能看得上他?跟这些人都有关系的只有曹髦。”
    “大将军说的不错,或许这件事还真的是曹髦亲自推动的。”
    钟会顺着司马师的话,迅速就改变了自己的看法。
    司马昭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你方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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