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就是他,”黄书琅一提起他就有些心烦,好端端的在府城那里待着找乐子也就罢了,偏偏又跑到县城里来捉贼,显得他能耐了。倒把自己这个该管县衙事务的县丞给比成了昏庸之辈。
    不但如此,最可恶的就是在县城里宁愿跟那些胥吏商贾们结交,也不肯上自己家门,实在是欺人太甚!不知道我才是清平县的老爷吗,和张家搅合在一起作甚,难不成还想帮着他们斗自己?
    “这也不怪姻伯不知,”闼东之摇摇头啧声笑道:“他的命好,原本不过是个穷当裤子的书生儿子,去年书生牵扯到一桩大案里头,可巧他家里兄弟告发,厂里便杀了他全家交差了案,没想到偏偏没杀全,留下来了一个,后来被多事的御史知道参了一本,曹公公怕老太爷脸上过不去,索性认了他做义孙,保他一个富贵前程好消账的。”
    “诶呦,曹公公?这么说该是亲戚呀。”黄县丞有些意外,他的女儿嫁给了闼礼的大儿子闼齐之为妻,闼礼是曹公公的义子,这样论起来,自己和闼礼一辈,晏子慎该是他的晚辈呀。
    “只是同姓而已,老曹公公是当年伺候先皇的,都过去多少年了,只是留在宫里养老罢了,能有什么名堂。”闼东之身体向后仰,浑不在意解释道:“虽说他也做过曹爷爷的祖宗,可那都是往事,现如今宫里头的祖宗是咱们曹爷爷,那老货只等他咽气就完事,有什么亲戚不亲戚的。”
    不过是侥幸攀上天梯的蝼蚁而已,跟他们比差远了,也配姓曹吗?
    “怪道不来我这里,原来是个假货啊。”黄县丞恍然大悟,发笑起来,他果然是离长安远了,能被这种人给唬住。
    “来来来,”黄县丞亲切道:“贤侄远来,按理我这个做伯父的该尽地主之谊,只是我这院舍在衙门后院,地方狭小不便住人,这样,你看上哪家宅院,我叫那家主人让与你暂住便是。”
    “多谢伯父,只是强住未免伤及姻伯名声,随意挑所住处也就是了,有园临河即可,小侄愿以市价租下,该多少就是多少。”闼东之笑道,“家父来前叮嘱过,既然来了清平县,一切自有姻伯做主。”
    “好,”黄书琅满意的点点头,见他来时孤零零一人,便道:“你身边也无伺候起居之人,那晏子慎之前来县城中倒是做了一个花娘,要不要——”
    闼东之笑着拒绝道:“君子不夺人所好,既然他相中了,我又何必抢去,姻伯不知,小侄独好春蕾花,小荷才露尖尖上,雨打芭蕉抖颤微,那些破瓜的花娘已经熟悉了鱼水之欢,已经俗气了。”
    “这也有,”黄县丞嘿嘿一笑,大有知己之感,“你不知我这清平县城有五朵金花,如今已然摘了三个,还有两朵未□□呢。你要是喜欢,我这就派人去传话,叫她们今晚过来陪席唱个曲子认认门,那晏子慎不过得了一朵就爱得什么似的,贤侄须得两朵才配你的身份呀。”
    “既是伯父安排,小侄不敢推辞。”闼东之含笑接受了下来,长安都中的花娘才艺双绝,姿态大方,小县城里的花娘虽然不及长安本事大,可娇娇怯怯,也别有一番风味呀。
    安排完琐事之后,两人才开始谈起正事,“不知姻伯相中哪家的姑娘,叫小侄过来一辨?”
    “不是旁人,正是那五朵金花中的小幺,叫福娘的,我这里已派人打听清楚,那李家鸨母确实是从长安而来,携带幼女定居本县,颇有家资,待人处事也谨慎老成,不是乡下婆娘见识,只可惜这几年体态肥胖,恐怕贤侄也辨认不出原先的样貌了。”
    “万幸她膝下的六女嘴上没个把门的,这老六便是她的亲生闺女福娘,前些日子在众人面前扬言亲父是长安公子,我身边的花娘是她四姐,熟知李家家事,和我说过此事不假,还有块家传玉佩为证,我想着这样的趣事,恐怕曹公公也感兴趣,所以请贤侄过来,要不要咱们现在上门一观。”黄县丞有些迫不及待。
    闼东之倒是不着急,饶有兴趣的摸着下巴道:“既然此女也是金花中的一朵,不如叫我会了其他两人,慢慢询问其性格再说,不管怎么也是结亲,要是真的得罪狠了,到时她这种花娘一狠心,巴结上曹公公,在他老人家面前挑拨几句,岂不是反伤了咱们。”
    “得想个法子,叫她心甘情愿跟我们去长安。”闼东之眼里闪着乐趣,这才是他特意来清平县的原因。
    当天晚上的宴会李家并没有人亲去,毕竟她们没收到帖子。可玉娘和福娘却紧盯着那边的动向,得知银花和小七都受邀过去了之后,第二天一大早,玉娘就急急忙忙上了宋家门。
    小七看着床前催促她起床的玉娘,难得迷糊的眨着眼睛,这场面是不是翻过来了?按往常,不该是自己站着,玉娘躺在床里么?
    “你别管这个,那长安来的老爷为人怎么样?”玉娘着急的摇晃着小七的肩膀,试图让她清醒些。
    小七想了半天,冒出一个字来,“好。”
    “有多好?”玉娘疑惑。
    “比晏老爷好。”小七总共也没见过几个老爷,猛的叫她形容,也不知该怎么说,只能胡乱的将其他人都踩下去捧起这位老爷来。
    一想起昨晚的情景,小七脸上不禁飞起一抹娇红,“他一点儿也没有老爷做派,待我们几个和气极了,我弹错了调他都没叫停,反而夸我弹的别有趣味呢,夸银花唱的调子清雅,在长安都没听过这么好听的嗓子。”
    小七沾沾自喜道:“玉娘,你说闼老爷是不是也对我们一见钟情了?夸我的那些话连我妈都没这么夸过我呢。”
    可随即又为难起来,“闼老爷要是真喜欢上我,和我做客人还好,要是娶我可怎么办呢?我们家啊祖祖辈辈都在清平县城里头过活,要是去了长安,我妈就见不着我了。可要是把我妈也带走,我那些亲戚姥姥可怎么办?总不能一起带走吧。你说长安那儿有村子吗?还是有个大宅院,大家好一起搬进去住的。”
    玉娘听她一肚子的担忧,没忍住一巴掌拍上了脑门,“好姑娘,清醒些吧,一见钟情还能钟情个俩?那这情也忒大了。”
    小七捂着额头撅嘴,“我觉着两个人里头他更喜欢我,昨儿散场的时候还和我说,要想上门就随时过来,不用他递帖子去请的。”
    “真的?”
    这个态度,玉娘都有些拿不准了,该不会清平县城的灰姑娘都戳中了长安都中来的大老爷吧,专业这么对口?
    第115章 宋妈妈
    “我说一大早的谁来了呢,原来是玉娘啊。”宋妈妈顺着楼梯拾级而上,走上绣楼笑道:”你可是小七的姐姐,多少教教她,最好让她也像你似的能做上闼老爷,要是嫁人哦,就更好了。”
    小七被她妈说的有些羞臊,翻身躲进被子里闷声道:“我都还没定主意嘞,妈你就想着把我嫁人啦,原来这么嫌弃我,我不走,我要住家一辈子。”
    “诶呀,你傻呀,”宋妈妈坐到床边,摸着被子裹成的蚕茧耐心解释,“人家是大老爷哩,你嫁过去吃好穿好的,也是个娘子,比做花娘好一百倍,我又没叫你改姓,嫁了也是我女儿,你怕什么。”
    “别窝在床上了,去梳洗梳洗,别让金家的先跑去争先,把你撇后头,到时候你想嫁人家都不答应。”宋妈妈一拍被子,吆喝着小七赶紧起床,一边说,一边和玉娘搭腔,“玉姑娘,你现在赎身了还没找地方吧?”
    玉娘面上点头,内心却想笑,宋妈妈也是个妙人,自打自己赎身之后,要么称呼自己玉娘,要么叫玉姑娘,把李家老五这个名字抛在了后头,划分得一清二楚,哪家姑娘听了心里不舒服呢。
    “这正好,”宋妈妈欢喜道,“那天胖头,李妈妈在,我不好把话直说哦,现在不是外人,我这人痛快的,你要不要来我家里帮忙做生意,你一个人单干太多事了撑不下去的,我家里嘛,六巧过几天也要赎身了,家里一个花娘也没有,你来了正好顶上哩,分账的事好商量。”
    玉娘指了指底下的楼板,奇道:“六巧姐走了,五福姐不是还在么,怎么就无人了?”
    “你说她?”宋妈妈一提起五福就生气道,“要她干嘛用啦,死人一样的,陆老爷这一年过来找过多少次啦,回回吃闭门羹,送的东西也不要,见一面说话也不肯,板个脸来倒像是我妈。”
    小七听得好笑,从被子里冒出头来笑嘻嘻道:“姥姥早没了哩,五福姐像姥姥也好,妈你想姥姥的时候看看五福姐,多少也有个念想。”
    “去!”宋妈妈瞪了一眼小七,转头和玉娘叫苦,“我们是做生意的嘛,我嘛脾气还算好,想着她既然恨透了陆老爷害她丢脸,那换一个老爷不就好啦,哪里想哦,她脑袋跟石头一眼,死犟的很,新生意嘛也不接,旧主顾嘛也不续,每天就窝在房间里,半死不活的,我只当她死了。”
    “是不是还念着旧情?”玉娘听到了也感叹,五福姐倔性子,宋妈妈好脾气,竟然真的这样容忍了下来,换成李妈妈,不接客?那就干脆甭想吃喝了,把门一锁就干饿着。
    “我也这样想的,可是没用唉,”宋妈妈见小七去了外间,悄悄放低了声音,生怕被小七听到传扬出去,也怕被楼下的五福听见,“你不晓得,陆老爷其实悄悄找过我的,说五福要是还气,他愿意娶五福回家的。但是翠喜不肯嘛,她被打了丢了脸,哪里肯让五福享福哦,在家里又哭又闹的,说陆老爷要是做五福,她没怨言,可要是娶五福,她就去投河自尽,事情卡在这里了哇。”
    宋妈妈说到这里,不禁长叹一口气,“王妈妈也烦哦,陆老爷心不在她家里,翠喜又把话说成这样,钱挣了不少,头发倒白了好几根,留来留去留成仇了,这样想想,小七嫁人了也蛮好,我也不用受客人花娘夹板气。”
    玉娘知道这会泼冷水有点招人烦,可还是没忍住道:“嫁人也要挑好人哩,那长安离这里千里地,谁知道他人好人坏,妈妈千万要看仔细再定呀。”
    可别嫁到豺狼虎豹家里去,离家远又没家世,岂不是要白葬送了命。
    宋妈妈听玉娘的话没恼,反而笑眯眯道:“我知道你的担心,放心吧玉姑娘,我几十年的骨血哩,怎么会随意。闼老爷人确实好,和和气气的,对我们和宅院下人说话都斯文有礼,我听崔家门房说呀,他住下时还给底下人都打赏了哩,昨儿看见街头乞丐小孩也都撒钱送吃食,真真是大家公子,菩萨心肠。”
    一说起菩萨,宋妈妈想起了自己上楼的原因,拍脑袋道:“瞧我这记性,我是想问问玉姑娘,你之前和晏老爷拜佛是在万福寺吧,哪一间殿宇呀,是都拜一遍还是怎么?我也想替小七拜一拜哦。”
    玉娘没想到自己还能替万福寺招揽生意,将自己那日拜佛的顺序老实说了一遍,又道:“我听庙里和尚说,寺后门那里的土地姥姥也很灵验,妈妈要是求事,干脆那里也拜一拜,别落下了神。”
    “有道理。”宋妈妈极为赞同玉娘这个观点,都拜一拜嘛,神佛都求一遍,总有一个会灵验。
    她这就起身准备出门,拜万福寺可是个大活,最起码两个时辰起步,得早点出去。
    下楼好一会,又突然折返回来,站在院里朝楼上小七喊道:“甜酒吃不吃?卖酒婆要回老家了,现在篓子里还有几坛子,你要是爱吃,我就买一坛。”
    小七探出窗户猛点头,“妈都买了吧,这酒喝起来不醉人,甜滋滋的好配饭吃。”
    “啧啧,作孽哦,哪来的钱给你糟蹋。”宋妈妈一边骂,一边往外头招呼卖酒婆进来卸酒。
    玉娘站在窗外望去,原来是熟人,那位卖酒的正是当初玉皇庙外的大娘,“她怎么要回家去了?”
    “你问这个呀,”小七接过话茬,她从早到晚的逛,不像玉娘只窝在家里的,街面上新来了人都不知道,“之前嘛大家以为她是来卖酒的,还照顾她生意嘞,后来听说她是来找女儿的,院子妈妈就不许花娘去买她的酒了,怕心野起来都想着要找亲妈,她没了生意,又找不到人说话,可不就得回去了。”
    玉娘看着卖酒大娘弯成直角的脊背有些不忍心,想了想,干脆下楼拉过宋妈妈来,劝她介绍人去崔家前头的将军巷子口卖酒,一来蹭一蹭闼老爷的赏钱,二来这位老爷来县城,必定是三天两头的摆席开宴,家里少不得买酒,趁着这时候多挣一笔也好。
    “这……”宋妈妈有些不大情愿,卖酒也不是随便就能卖的,各街各巷都有人看着,像繁华地方,那都必须得有本地人作保才能经营,不然三天两头有混子去敲诈赖钱。
    之前能在十街卖酒,不过是妈妈们看她年纪大才闭眼,后来得知了缘故,大家挤兑起来,不消半月就让她灰头土脸的走人了。
    “妈妈去拜佛,顺便做个善事不也好的,兴许佛祖姥姥看着您惜老怜贫的功德上,就保佑小七了呢。”玉娘温言软语的劝说道,顺着宋妈妈的心事说话,“您抬抬手说个话的事,真要让她找着了亲姑娘,那可是救人命的大功德,小七也享您的福嘞。”
    嘶——
    宋妈妈思前想后,看了看绣楼里的小七,又看了看眼前的玉娘,“好罢,你说的也对。”
    她走到门口叫住卸完酒坛的卖酒婆,“酒婆啊,你要还想找人,我心肠好,看你也是真心想女儿,我也有个女儿哦。”
    “喏,我给你介绍个地方去卖酒,不要在十街上待了,跟着我去将军巷子那里,那边也有好多花娘哩,这回过去不要讲实话,就说做生意,后堂巷,将军巷都走走看看,那边买的姑娘也多,作孽哦。”
    第116章 请人
    回到李家,玉娘同福娘讲述了一遍,福娘当即就下判断道:“这位老爷不好惹哩。”
    “这话怎么说?”玉娘见院里人愁眉苦脸,有意想缓解一下僵硬的气氛,打趣问道:“倒要请教一下李娘子高见。”
    福娘却没笑,只叹气道:“才你出去的时候,刘妈被妈派往乔家那边递消息人也回来了,说乔家那没见人,只说乔老爷身子不大好,家里头现今为乔老爷延请大夫治病呢,实在没闲心去打听人,把刘妈客客气气拒回来了。”
    “这确实不大对劲,”玉娘也收敛了笑容沉思起来,那可是乔家呀,和福娘明面上算是亲戚的,怎么把关系撇得这么清,哪怕朱千户倒了,可乔公公不是还活着么,这样看来,“这位闼老爷背景大得很,乔公公也不敢招惹,宁愿丢脸塌个台。”
    “是呀,现在只求这位爷真像小七说的是个君子,咱们当着他面实说缘由,说不准他还能像戏本子里、卷书故事中的大老爷那样,帮咱们定婚事呢。”福娘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
    玉娘看她拜的方向都不对,就知道是胡乱应付,“你真信话本上的故事是真的呀?”
    “那你信吗?”福娘反问。
    玉娘摇摇头,她是实打实操弄过县城舆论和创造两起神话故事的女人,对于这些话本故事的真相,除了男女主角的性别是真的外,其余一个字也不信。
    “巧了,我也不信。”福娘冲玉娘挑眉道,二人相视片刻,嘴角不自觉都挑起了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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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日里春风徐徐,春光明媚,城南外大码头已然可以通行大船,来往商人纷纷,连带着县城里花娘的生意也好了不少。
    起初李妈妈还颇为担心长安这位恶客,哪想到她担惊受怕好几天,下巴都瘦得只剩三层了也愣是没见人找过她的,不由得就把心从嗓子眼放到了胯骨盆,连对玉娘的管束都放松了许多,至少肯让她出街了。
    这日马百户家喜得麟孙,周岁宴大请宾客,玉娘作为和马百户见过几次面的花娘,自然也在邀请范围之内。毕竟还有朱浔这个千户的面子情在,虽说他多半是没了命,可他爹还在,照旧做着都指挥使的官职,那就是河东府所有千户百户小旗们的顶头上司,谁敢得罪。
    马百户能在清平县平平稳稳接了赵家的班,就说明会做人,多个桌椅的事,他还不至于这样小气。
    玉娘坐马车去了马家,福娘在院中临帖,鲁婶前几日不知怎么崴了脚,金盏年纪轻,院里离不得人,因此外头扁食巷米面铺子来请李家过去结账时,李妈妈便难得的出了门。
    可跟着前头的人才出腊梅巷,李妈妈就察觉出了不对,这点距离怎么还要坐轿,她刚想返身,就见巡检司相熟的两个差役双手一伸就拦住了她,瘦点的高矸好言好语劝说李妈妈道:“走吧,看在您老交了那么多年的平安银,我劝你一句,趁现在还没动手,老实上轿吧。”
    李妈妈眼神左右一转,发现现在出了巷子,离李家有些距离,就是喊起来也未必能听到,前后又有三四个差役拦挡,俗话说野猪也怕众人围,恐怕自己跑是跑不了的,只好脸上带笑道:“这是哪里说的,要是叫我,派人送个信我就过去了,哪里还用轿子。”
    “少废话,”胖点的矮头陀啐了一口,赶着人道:“快点进去,别耽搁了时辰。”
    “诶好好好,”李妈妈识相的扭身往前走,一边答应着一边又开口求道:“只是我家里姑娘病了,我出来买药的,她病拖不得,要是一直等着我岂不要出人命,不如我这里先回去交代几句……”
    李妈妈见他们冷笑,随即改口,从怀里取出满手攥的铜钱碎银,也不数就塞到高矸手里,“传句话,传句话也成,就说我路上见着有人卖柿子饼的,想着姑娘吃药嘴苦,所以去买个大柿子饼回去甜口,多耽搁一会。”
    高矸摸着手里沉甸甸的重量,想了想,看在银子的份上到底还是答应了下来,县丞老爷只说把人送到崔家去,没吩咐其他嘛,自己兄弟几个顺路挣个外快也不错。
    轿子晃晃悠悠抬往将军巷后门,等李妈妈下了轿子时,已经身处后院之中了,面前小凉亭内只坐着一个白衣公子哥,见她看过来,十分客气的扬手示意:“妈妈请往这边坐,仓促邀请,底下人行事鲁莽,还请李妈妈莫见怪。”
    第117章 私奔
    “不见怪,不见怪,老爷能请我这种乡下土妇人过来,高兴还来不及,怎么敢怪罪呢。”李妈妈陪着小心,只坐了椅子边边。
    “乡下人?恐怕不是吧。”闼东之手指点着石桌上,背靠在椅上十分闲暇,“据我所知,李妈妈可是打长安来的,说不定咱们还是同乡人,在都中见过面的。只是实在奇怪,李妈妈好好的都城不待,跑到千里外的清平县落户安家?我这人平生第一就好奇,所以把李妈妈请了过来,想一解疑团。”
    “这有什么疑不疑的,长安是好,可是也贵哩,老爷锦衣玉食、吃喝不愁,所以不知晓我们寻常百姓,家底浅薄,怎么能住下——”李妈妈笑着开口解释,谁料才说一句,就见闼东之举起了手打断她的话。
    “李妈妈,就别拿哄外头人那些话哄我了,都是长安的,谁不知道长安花娘的名头呢,老百姓?呵呵,说起来,李妈妈在长安还有个旧友是吧,去年三春还特意过来了一趟教姑娘技艺,正好,我在长安也去过几家,找起来怕是不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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