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倒真大张旗鼓地进去了,不怕被秦家给扣下。因为,秦家若真如此做了,他们在南岭,就毫无风度威信可言了。如此,得不偿失。
    此时,听了秦家的条件,张家二长老就急急开口道:“不可啊,如此一来,岂不是整个儿的往复秘境都给秦家占了!”
    这都不叫狮子大开口了,这是连口汤都不给别人喝的。
    张氏族长张宏也露出不赞同的神情,他砍价道:“可否通融一些,张家让出秘境所有权的一半儿可好?”
    一半已经是个很夸张的数字了。若是之前敢有人开口向张家要一半的秘境开发权,张家能当场把那个人的头拧下来。
    秦德明坐在他们对面,眼皮都没掀动一下,甚至悠闲地饮了一口茶,才不慌不忙道:“这两个条件已经是秦家底线了,如若张家不肯,便就此离开吧。”离开,那你们张家的大长老,自然就要不回来了。
    这话说得,完全不留余地。
    张宏与张家二长老对视一眼,从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秦张两家的地位已经完全颠倒。秦家,当真是硬气起来了。
    只是此事事关重大,不是凭他们二人就可以做决定的,便道:“此事我们还需回族商议一下。”
    秦德明站起来,“随你们。只是也莫要商议太久,若是时日长了,贵族大长老在我族的安危,我们可就不敢不保证了。“
    这隐隐威胁的话叫张家二长老的脸沉了沉,他微一拱手,说了一句:“不知可否让我们见见大长老?不确定了大长老的安危,我二人回族也不好交代啊。”
    他们也是在前头张厉那事上吃了亏,割地赔款不说,张厉人还没了。此次,不管怎么说,在答应条件之前,大长老的性命安危,他们可得确认仔细了。
    对了,光确认还不行,后续再跟秦家洽谈时,还要添上一条,若是大长老回去之后七日内突然暴毙,那这责任也算是秦家的。
    秦德明也明白他们的心理,张厉那事儿,可是他宝贝闺女的操作。看张家这俩老东西的样子,是有心理阴影了?
    秦德明心里乐呵,面上却不显,威严地嗯了一声,朝后摆手示意侍从,“将张家大长老带上来。”
    等了有一会儿,张家大长老郝苟慢慢地堂下走了进来。他被侍从领着,身上衣饰整洁,也无血污,面色也十分平静,只单看的他的样子,倒看不出阶下囚之感。
    郝苟看见张家来人,毫不意外,视线略过张氏族长张宏,径自看向二长老,道了一声:“我安好,你们可放心了。”
    被无视的张宏脸色一沉,抿住唇,也没有自讨没趣地开腔。
    倒是张家二长老,上上下下看了郝苟一眼,又用灵气简单查探了一下他的身体,略微放了心,“看你无事,我们回族也有东西交代了。”
    秦德明在旁边笃地一声将茶盏磕在桌上,哼了一声:“我们秦家向来都是以礼待人,贵族大长老在我族可是上宾的待遇。”
    郝苟的嘴微往下一捺,没接腔。张家二长老更是嘴角抽搐,别的不说,他可是感应到他们大长老的灵识灵气可还是被封着呢,就这,还上宾的待遇,招笑呢?秦家人的脸皮也不知怎地是越发厚了!
    见了人无事,也就没什么好说的。张家二人匆匆离开,而郝苟大长老,自然也回到他的临时蜗居——秦氏地牢中。
    人都走后,秦如清从待客室后面的一道小门中走出。
    这间看似普通的待客室大有玄机,小门后另有一间内室,装有灵器,于内室中可清晰地听到看到外室中发生的一切。
    秦如清凑到她爹旁边,好奇道:“爹,我怎么看着郝苟跟他们张氏族长关系不太和睦啊,而且这个族长,我先前怎的都未听过?”
    秦德明一改之前对着张家二人的高傲模样,和颜悦色地说:“我儿有所不知,张家是老祖张啸一揽大权,族长形容虚设,不过,张宏其人在张家的地位其实也不算差,甚至还很高,他乃是张啸的亲弟弟,不然,修为不拔尖,也不能轮到他当族长。”
    “至于他和郝苟之间的关系……张啸一废,张家下一任的掌权者按理就该是有着筑基修为的郝苟,可是,张宏又是族长。先前他们老祖在时,俩人虽有矛盾,倒也按耐得住,如今最后一层和平的遮羞布撕开,可不就装不下去了。且看着吧,回到族内,他们还有的争呢。“
    说着说着,秦德明瞧了闺女一眼,“我看你跟老祖都把宝压在那郝苟身上,要我说,他乃招婿,身份特殊,张家不服他的人众多,他和张宏的权利之争,指不定谁赢呢!”
    秦如清笑了笑,也不在意:“张啸都死了,郝苟要是连摆平张家的本事都没有,那也不值当我们关注,临阵换枪,也还来得及嘛。”
    又说张家那头确实不敢拖延,他们急着要把大长老接回去好稳定族中的内乱,第二日就传来消息,他们答应了秦家的条件(实在是不答应不行,没有谈判的资本)
    秦家这次没有搞任何操作(操作先前已经搞完了),痛痛快快地放了人。而秦如清想到她先前喂的那颗丹药,亲自去牢房接了人出来。
    也不知是认命还是当真自我和解了,郝苟的神色看起来比前两天淡然多了,见着秦如清,还能微微一笑,聊表敬意。
    还搁这儿装上了,秦如清比他更会装,当即甜蜜道:“知晓大长老归家,如清特来送送您。”
    如清……郝苟跨过门槛的脚步一顿,险些绊着。秦如清想要扶他,被他避开。
    “小小姐这是要折煞老夫啊!”
    秦如清一笑,不再耍宝,而是说起了正事,“如清此来,一是为送大长老,二是,问大长老要一人。”
    要一个人?这倒是给郝苟整迷惑了,他道:“小小姐想要何人?”什么人不问秦家要,倒是问他要来了。
    秦如清笑着说:“要张家前段时间请来的那位客卿炼丹师。”
    郝苟瞳仁一缩,是他。心中不由得溢出许多复杂的想法,秦家的这位宝贝疙瘩怎么想起来要那位黑袍炼丹师……难道是……
    秦如清一看郝苟神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撇嘴道:“别想多,秦家跟他并未有什么联系,我只是听说先前他改良出了回气丹,对他好奇,才问你要这个人的。”
    老实讲,这话,郝苟并不信。黑心小丫头完全不能以外表踱量,其内心老辣狠厉,这种层次的谎话,那还不是张口就来?
    不过嘛,无论她说的是不是谎话,如今张家的结局、他的结局,都已经定了,再去追究这些细节,又有什么用呢。
    况且那黑袍来历神秘,又极不驯服,将之给了秦家,也并无不可。
    便道:“既是小小姐开口,又怎好回绝,此事,我答应了。”
    见目的达成,秦如清嘻嘻笑了一下,眼珠一转,又故意问道:“大长老不用跟族中知会一声吗,好歹也是你们族中的客卿长老哎,说给就给吗?”
    郝苟睨了秦如清一眼,没好气道:“小小姐放心便是,这点脸面,我郝苟自问还是有的。”
    这黑心小丫头搁这儿试探他呢。知道他回族中有场硬仗要打,族里那群人肯定不服他这个招婿。秦家留着他,是期望他能掌控张家,再为秦家所用,若是他争权失败,那这狠心小丫头,必然不会再留他。
    想了一想,郝苟做出了一个决定,“得小小姐如此‘善待’,郝苟也要回馈些诚意,便告与小小姐一则重要消息。”
    他倾身上前,想要做出附耳的姿势。秦如清身旁守卫的侍从立马神色一变,拦住了他的动作。
    秦如清挥退他们,却也没有完全放松警惕,而是道:“大长老用灵气传音即可。”
    筑基修为就可以用灵气传音了。
    郝苟无奈,这小丫头,当真谨慎,他确实没想着做什么。不过还是依言传了音,说完之后,神态闲适地看着秦如清的反应。
    秦如清着实是吃了好大一惊,唇抿住,神情也严肃下来,“大长老可是框我?”
    郝苟微笑:“信与不信,全看小小姐自己。”
    便一马当先,走出了牢房。
    秦如清在后面冲他呲了龇牙。这老东西,还搁这儿神秘上了。若敢骗她,下月的解药就不给,看他可能猖狂得起来!
    不过此消息,确实非常重要。要能被证实,那对秦家,可谓是天大的好事。秦如清当即也不敢耽搁,急急去了老祖的闲影居。
    老祖那日战后,也是损耗颇多,虽不至于到闭关的程度,也是调息了好些天,今日才略略好些。见到这丫头脚底抹油似的乘剑掠至湖心岛,笑着冲她招手。
    “何事这么着急,坐下喝口灵乳茶。”
    秦如清坐到老祖对面,当真咕噜灌了一整壶茶水,这一壶下去,灵气四溢,秦如清感觉自己头顶都开始冒烟,不由得运转灵气消化。一通捣鼓,到真淡定下来了。
    老祖笑着看她,无奈地摇了摇头,牛嚼牡丹,不过如是。不过目光还是宠溺和纵容的。
    沉静下来后,秦如清定了一下心神,想着自己是不如老祖稳定,便用一种轻描淡写的语气,直直扔出了一颗大雷。
    “老祖,我好像知道了玄心液的消息!”
    老祖一定,不可思议地望着她:“你说什么?”
    秦如清“淡定”地说:“我说我知道了玄心液的下落。”
    玄心液,能够直接提升两成结丹几率的天材地宝。世家必争之物!
    老祖竟直接站了起来,疾走几步,想问些什么,看着这孩子还在那不慌不忙地眨眼睛,竟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深吸了口气,老祖问:“可是你脑中的记忆或者梦境给与的启示?”
    秦如清愣了一下,摇头:“老祖,这回可不是,是刚刚郝苟走前跟我说的。我先前去牢房,给那位张家大长老嘴里塞了点好东西,他感恩回馈于我,这才送了我这个消息。”
    此话一出,老祖的嘴角就是一抽。
    “塞了点好东西”,至于是什么好东西,根本不做他想。就这,清丫头还敢说人家是“感恩回馈于我”,你确定人家是感恩,不是报复?
    “郝苟的话,如何能信得?”老祖皱眉。
    “自然是不能全信,这不,清清立马就来请示老祖了。”秦如清龇出一口小白牙,笑得人畜无害。
    老祖背着手摇摇头,面色依然很凝重,显然对此消息十分看重,“你且说说。”
    秦如清也坐直了身体,正色起来,“郝苟于我说的是,那玄心液在西岭的小浮空出现过踪迹。”
    西岭,小浮空。
    老祖皱起眉,“竟在西岭?”
    整个南域,由一条断脉山竖着分割,分为东边和西边。断脉山之东,有一条落霞岭,又将地域横着一分为二,这南域最大的一山一岭,呈一个躺下来的“丁”字型,将整个南域分成了三个区块,南岭北岭,以及占地最大的西岭。
    以断脉山为界,西岭的地貌和南北岭完全不同,多是沙漠戈壁,人口也十分稀疏。
    现下说,玄心液这样的东西竟在那般遥远的西岭,老祖怎不心惊呢。
    “老祖,小浮空是什么地方?”秦如清托腮问。她现下倒是真淡定起来了,不淡定的成了老祖。
    老祖转过头来看她,“小浮空乃是西岭的一个秘境,十年一现世,为西岭仙品署所掌控。”
    十年一现世的秘境?
    “听起来和咱们的往复秘境有些不同嘛。”
    老祖肯定般颔首:“各处秘境本就各有不同,有些秘境结构稳定,并且在出世前就多有预兆,正如南岭的往复秘境,因而才能让南岭的三大世家得到消息,提前掌控。而像西岭的小浮空,行踪十分隐秘,并不容易现世,需要人力定期开启。”
    “那这么说还是咱们往复秘境比较省心啊。”秦如清感叹。
    老祖被逗笑了,原本有些浮躁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她坐了回去,竟也学着秦如清的样子饮了一盏灵乳茶——看清清方才那般火急火燎,又变成这般淡定,想来平心静气是有用的。
    秦如清又说起了问题的关键,“如果这消息是真的,老祖,玄心液,咱们拿不拿?”
    老祖双眸闭合一瞬,又睁开,笃地一声将白瓷盏放下,沉声道:“若消息为真,这玄心液,秦家不惜代价也要拿到手。”
    秦如清在老祖沉静的嗓音中感觉到了她势在必得的决心,不由劝慰道:“此事也不能着急,还需确认真假,毕竟就如老祖所说,那郝苟说不定是存心报复于我呢,毕竟,嘿嘿,我喂了他点儿好东西……”
    老祖望了她一眼,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秦如清讪讪一笑,转移了话题,“对了,我还与郝苟要了一人。”
    要了一个人?老祖略微一想也就明白,“是潜伏在张家写纸条的那个人。”
    “嗯,我猜就是张家请来的那位客卿炼丹师,正好此番将他要来,届时,他是人是鬼,是好是坏,便能一探究竟了!”
    老祖对这样的人物并不怎么在意,只道:“你既感兴趣,要来也无妨。”
    不过是一个客卿炼丹师罢了,要来,一探究竟也好,收来做仆从也罢,都不算什么。从某种程度上说,老祖着实是纵容秦如清,倒也不怕给她惯坏了。
    秦如清也明白老祖对她的好,嘻嘻一笑,不再多言。
    那郝苟果然效率极高,仅过一日,便把秦如清要的人给送来了。
    这样的人物,本身也不甚重要,按理说只需要汇报给秦家的一位长老知晓,或者报给秦如清。这事本来就是她提起的,她现在的身份也位比长老,报给她完全没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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