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牛见叶染一直在吐槽她大姨的事,他俩卖冰棍的事一句带过,也没提赚了多少钱,终于憋不住了:“我们今天卖自制的西瓜冰棍,一个小时就卖了二十八块八,要不是准备的不够多,肯定还能赚更多的钱。”
    叶家父子俩听了这个数字,也有些惊讶,他们都觉得是小孩子随便弄着玩的,没想到还真赚到钱了。
    叶任闲身为商人的神经被触动,问他们准备了多少冰棍,用了多长时间,成本多少。
    这问题李二牛回答不上来,只能让身为实际操作者的叶染回答,李二牛只管听安排干活。
    “一晚做出了八十根,消耗了四个四斤多的西瓜,加上冰棍的木棍和白糖,一共花了十块二,不过送了六根出去,我们俩又一人吃了一根,实际卖出去七十二根,利润大概在两倍。”
    叶染含糊不清道,她正忙着跟李二牛比赛啃排骨,排骨入口舌头一卷,再吐出就只剩一根圆骨,她又扒了一口饭,边吃还不忘夸赞孙姨一句,妄图混到百分之一的貌美值。
    不过失败了,叶染转而问她爹:“量产?”
    父女俩对视一眼,都想到了一块去。
    叶染:“这种薄利多销的东西,要是设立专门的生产销售线,放到实体店贩卖恐怕要亏,而且还容易被模仿。”
    叶任闲:“不需要事事都考虑长远,只要能吃下第一茬的果子就是成功,没有永远赚钱的买卖,不过你说得对,雇人走商零售要比固定店面节约成本。”
    父女俩轻描淡写,敲定了一笔生意,李二牛在一旁没听大懂,他只守好自家的一亩三分地就成,毕竟最重要的是凑齐这学期的上学花费,不过照这个趋势,大概连下学期、下下学期的钱都能赚到手。
    说到赚钱,李二牛想到同样为了赚钱摆摊的柳朵朵两人,他往客厅的方向看了眼,奇怪道:“叶子,那箱子玩具你放哪了?”
    叶染喝了口鲜榨的西瓜汁,觉得还是冰镇后更好喝,可惜家里人嘱咐过,不让孙姨给她吃生冷硬的东西,放下杯子随口道:“丢了。”
    李二牛听后奇怪:“不是放汽车后备箱里了吗,这都能丢?”
    叶染:“进小区时我让保镖丢回收站了。”说完起身,拿着果汁准备上楼看书。
    李二牛不解,花了那么多钱抓到的,说丢就丢?
    叶染也没有隐瞒,直接道:“花的又不是我的钱,况且是无所谓的人送的无所谓的东西,留或者不留也无所谓,不过我表妹不大喜欢,所以我就不留着在仓库落灰了。”
    李二牛:“?”你哪里看出来唐薇不喜欢的,她不是还带走了一个毽子?一头雾水的李二牛还要追问,结果被关到了卧室门外。
    叶染隔着卧室门道:“冰箱里有冰镇的饮料,要喝自己去拿。”
    ——
    同一时间,唐家,饭桌上,姜红艺跟丈夫聊起今天发生的事,唐继业听到她带着叶染逛了好久的培训班,第一反应就是皱眉,他不清楚妹夫的想法,但以他的了解,叶家养叶染就一个宗旨,好好活着,别的不拘,这叶染才从乡下回来,亲爹都没有提过给她补课报班,当大姨的倒是上赶着往将人往培训班里塞,不妥不妥。
    姜红艺见她说完,丈夫的眉头越皱越紧,就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于是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二妹走得早,二妹夫的生意又越做越大,他现在没有结婚的念头,但不保证以后没有,叶染一个女孩子,大小身体不好,也没指望她什么,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叶染的身体渐渐好起来了,再有一个月就该上初中了,也该多学些东西,要是不求上进,以后妹夫还怎么放心将公司交到她手上?”
    唐继业听了她的解释更觉得不靠谱:“你知道叶氏公司的业务已经做到多大了?这么大的摊子,妹夫怎么可能交到一个女的手里?女儿终究是要嫁人的。”
    姜红艺立刻反驳:“怎么就没可能?当初我妹妹跟妹夫联手创办的公司,按理说这公司有一半还属于我妹妹,就是以后叶染嫁人了,公司也该有一半股份给她,
    再说妹夫这么多年都没有再找的意思,要是真要再婚,孩子都该会叫爸了,哪会等到叶染从咸水村回来?叶染身上留着我们姜家一半的血,若是再进门一个女人,她生出来的孩子继承了叶家家业,那可就真跟咱们没什么关系了。”
    姜红艺的话也不无道理,唐继业听了也没再反驳,但心里还是不信妹夫会将全部身家托付给一个注定嫁人的女儿,在他观念里,家业继承从来都是家中男丁的事,哪会考虑女儿?
    但是妻子的说法没有错,要是妹夫再领进门一个,对他以后的晋升之路必定是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唐家夫妻两人讲话并没有避讳一旁的唐薇,唐薇低头吃饭,默默听着他们口中的叶家、男女之分、继承人和对他们家的影响,心中没有一丝波动,因为这些话她早已不知听了多少遍,早就见怪不怪,不过胃口却是被影响到了。
    唐薇说了声我吃饱了就要起身回屋,要走出餐厅时听到身后母亲的声音。
    姜红艺:“那个叫朵朵的女生也要报书法班,我看她天分不错,以后你们作伴可以一起交流经验,没准开学后还会和你同班,你抽到的那个毽子要收好,别丢了。”
    唐薇应声道:“会的,毽子我已经收好了。”
    听到女儿的回答,姜红艺没再说话,唐薇一人走回自己的房间,看着书桌上放着的毽子,走上前,拿起,松手,毽子径直坠入了纸篓,被里面团卷的草稿纸吞没。
    第23章
    在叶家上次饭桌会议后第三天, 为了提高叶染两人的效率,叶父友情赞助两人冰柜一个。
    李二牛看着崭新的冰柜,有些局促道:“叶子, 咱俩赚一个月的钱够买这一个冰柜吗?”本来他就只出出力气, 主意和制作流程都是叶子来弄,赚来的钱却分了一半给他, 这会叶叔叔又买了个冰柜, 岂不是倒贴钱?
    叶染:“别多想,我爹给咱俩暂用罢了, 这个冰柜不过是他购置的一批冰箱中的一个,等这个月过去,咱们开了学,它还要挪到生产车间继续工作。”
    李二牛听后咋舌:“一批,这得多少钱?”
    “做出来的冰棍会将买冰柜的钱成倍赚回来的。”叶染并不担心她爹会亏本, 就像叶任闲从来不担心她在咸水村待了四年, 就会跟山里的野猴子同化,嗯, 至少脑子不会。
    所以在月底,开学的前一天,让李二牛一家发愁的学杂费就到手了, 李二牛看着手中厚厚一沓的零钞, 总共六百块零八块八毛钱, 一笔他从没见过的巨款。
    若是在村里,足够他们一家老小八口人生活两年, 要是让他爹看到他手里的这笔钱, 估计就顾不上每次长途电话的电话费了,直接打电话让他带着钱回去。
    所以李二牛在给家里报平安时没有说实话, 只说开学前借住在叶染家,托叶叔叔的关系重新找了份零工,工资足够支付这学期的学杂费,他不打算动用家里人给他准备的五十块钱,那份钱到现在还缝在他背心的内侧。
    虽然还有一天就要开学,但该睡懒觉的睡懒觉,该上培训班的上培训班,该赚钱的赚钱,叶染本该是睡懒觉的那个,但是最近她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事,让她暂时放下了淘书、看书、睡懒觉的循环。
    最近叶染教会了李二牛如何给冰棍脱模,后半个月的冰棍制作最后一道工序都交给他来做,他们制作的冰棍也从单一的西瓜冰棍发展到了三种,西瓜、葡萄和草莓,西瓜最便宜,出货最多,葡萄和草莓成本高,定价分别翻了一倍和两倍。
    不过即便价格已经突破了冰棍该有的定价,但在文化宫依旧有不差的销路,总有人零花钱充沛愿意买单,就比如曲熠一行六人,还有后来闻风过来的游大少爷,游光耀一行。
    自从月初篮球场抢地盘事件后,他们两边就像较上了劲,都将篮球场当场了自己的地盘,看谁率先抢占,看谁投篮最多,甚至是看谁出手最阔绰,叶染表示她家的冰棍很荣幸加入其中,不然李二牛三个学期的学杂费恐怕还要打个对折。
    “来了来了。”叶染拿胳膊肘戳醒靠树睡觉的李二牛,对方也立刻清醒,赶忙将保温箱打开,对着走在前方的那人到招呼,今天“竞走环节”略赢一筹的是曲熠。
    李二牛:“今天特意准备了十四根草莓冰棍,我装在这个袋子里了。”
    两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曲熠看着装有冰棍的双层包装,叶染为了给自家高级vip更好的体验,特意在外层的包装袋放入保冷的碎冰,这样冰棍更吃得更久。
    按理说六人打完球,不到巴掌大的冰棍,每人两根很快就能吃完,但是这十四根里有两根是他要拿来送人的,他要送的那人现在在三楼走廊尽头的教室上书法课。
    从这走过去再到对方下课,保冷的冰块就是为了让两根草莓冰棍能坚持到那时候,当然叶染也不是闲的没事干琢磨这个,原因之一是曲熠是“大客户”之一。
    为了显示领头老大的阔绰,曲熠每次给钱够表示不用找零,当然对面的游光耀也是有样学样,叶染觉得这两人大概是古惑仔看多了,竟然有这个耐心,每天头顶太阳较劲了一个月,看得她都觉累得慌。
    而另一个原因就是叶染发现的有意思的事,她的灯牌最近出了点状况,有时跟中病毒了一样,突然卡顿、黑屏,甚至是闪退消失,搞得她以为这东西要消失了。
    但她发现,每次来文化宫时,灯牌就像打了镇定剂,都会趋于稳定,疑似要消失的现象也不见了,反而有二次升级的征兆,因为她在一次接表妹下培训班去吃中午饭时,她注意到对方头顶的黑白灯牌突然出现了粉色?
    那绝对不是她的错觉,因为那个颜色十分强烈,不是花瓣的那种淡粉色,而是一种好似打了高光的亮粉色,黑白两色的灯牌突然闪现这种颜色,全无准备的叶染差点被闪瞎了眼。
    花里胡哨的色彩之上还有字,但是几次下来,叶染都没能看清,只能确认名字前面的前缀貌似增加了,还有柳朵朵的灯牌,更是夸张,搞得她每次来文化宫都要自备墨镜,免得英年早瞎。
    这种情况不是一次两次,具体时间大概是在柳朵朵报名书法培训班不久?在曲、游两位榜一大哥的加持下,柳朵朵进货多少他们就买多少,叶染的大姨偶尔也会加入,力图助力贫苦命苦心里苦但我不说的阳光开朗小女孩的求学梦。
    叶染面带微笑,将低一价位的葡萄冰棍全部打包递给了游光耀,对方虽然不爽,但并没有为难叶染,强.迫让她单独将最贵的草莓冰棍卖给他。
    当然,他如此乖乖的遵守游戏规则,而不是像第一次对上曲熠时,输了直接掀桌子上去打了一架,并不是他有底线不欺负女生,而是游家大家长好好“教育”过了。
    第一次他跟着曲熠过来,发现最后的西瓜冰棍全被对方买走了,游光耀直接将叶染的自行车一脚踹翻,还将两个保温箱踩漏了底。
    事是中午干的,叶染的状是吃完中午饭告的,游光耀是下午四点回的家,屁股是晚饭前开的花,直接省去了吃饭的麻烦。
    从那之后,休整五天再度出现在叶染面前的游大少态度端正了不少,说话终于之不是喊“喂”和“村姑”了。
    对方怎么拿自行车和保温箱撒气,叶染不管,她不在乎,即便李二牛气得够呛,不过她在意的是对方竟然还叫她村姑!
    她明明已经不是原先的黄毛丫头了,打扮虽然还是带着几丝先水村特有的朴素,但是她在【健壮】和【貌美】的双重加持下,已经是个皮白,齿白,唇红,眉黑的美少女了好吗?游光耀这家伙是瞎了哪只眼,竟然喊她村姑?!
    叶染叼着根狗尾巴草,蹲在树根底下跟李二牛吐槽:“什么审美,没见过根正苗红的美少女吗?”
    李二牛跟她并排蹲在一起,手里不停数着零钞,最近他码钱和算数的能力每日剧增,听到小伙伴的话,李二牛出于人身安全考虑,慎重的思考一番后给出了回答。
    “没错,叶子你现在要眼睛有眼睛,要鼻子有鼻子,姓游的那个二世祖就只逮着柳朵朵看,必然是他审美不健全。”
    叶染:“…”倒也不必说得这么违心,虽然她现在也能算小美女一枚,但是跟柳朵朵那种校花级别的还是有差距,也就表妹还能跟她一比,不过她相信,在她日复一日的彩虹屁攻势下,孙姨手里握着的那八十点学习进度,很快也会投入她的怀抱。
    “不过有鼻子有眼睛算夸人吗?”叶染吐了嘴里的狗尾巴草,起身拍了拍灰,踹了一脚在数四遍的李二牛,“好了,唐薇快要下课了,咱们去接人。”
    两人穿过文化宫广场走入大楼,上三楼时候路过二楼靠近楼梯的教室,不出意外又听到了一阵严厉的呵斥声,之后上刑一样的哭喊声降了两度,但听着反而更可怜了。
    叶染见楼上还没传来下课的骚动声,特意趴在窗口处往里看,李二牛有样学样,两人一起往舞蹈家内看,映入眼帘的就是铺满地面的红舞毯。
    然后是穿着蓝色舞蹈训练服的女生们,她们有的在压腿拉伸,有的在排练下午要表演的舞蹈,还有几个初学者还没能练软筋骨,正在老师的大力帮助下连下横岔。
    此刻正在接受帮助的女生就是哭喊声的源头,此刻她面前的白墙已经哭花,看得叶染心声里怜爱,啧啧出声:
    “恐龙妹真是想不开,暑假在家吃冰棍吹风扇不好吗?非要来这受罪,还非要受最高等级的罪,真是勇气可嘉。”
    李二牛只听出了幸灾乐祸,不过正巧,他也一样,王秋晚在村子里横行霸道,在学校也是有名的脸黑最臭,学校里她能得罪的都得罪了一个遍,就差老师了。
    对方跟着柳朵朵在叶子家跟叶爷爷学字时,没少欺负他,所以每次见叶子把王秋晚气得要原地升天时,他都心里暗爽。
    “体育课上做热身运动,她背僵得跟木头似的,没人敢笑她而已,没想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叶染掏出怀里的摄像机,记录下这难得可贵的一幕,打算以后她再骂人要动手,她就祭出这张照片,看她还敢对着她宝贵的脸蛋挥爪子,要不是她动作灵活反应快,估计就跟李二牛的胳膊一样,被她的长指甲抓花了。
    李二牛见叶子又使坏,跟着嘿嘿一乐,不过很快他就想到了什么,笑不出来了。
    “当初学校出了成绩单,你吓我没考上,当时你就带着一个相机。”李二牛狐疑的看着略带眼熟的摄像机,直视叶染的眯成一条缝的猫眼,“你拍的照片在哪,是不是已经洗出来了?快点交出照片!”
    叶染露出一抹微笑,举了举手中的摄像机:“想要?抓得到就给你!”
    说完直接原地弹起,几个跨步就跑到了楼梯上,李二牛立刻去追,可惜平地他追不到,爬楼梯就更爬不过身手敏捷的叶染了。
    【“健壮”学习进度:80%】
    托他的福,叶染现在身体已经摆脱了亚健康状态,正式步入健康一列,而且仿佛天生,又好似受咸水村后山猴子的真传,叶染现在的灵活度已经成功出师,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毕竟后山的猴子可没她狡猾。
    李二牛几次伸手,马上就要碰到摄像机的包带,结果都被灵活闪过,用力过猛的下,李二牛收不住手脚就会撞到楼梯扶手,好在他皮厚,倒是楼梯扶手被撞得砰砰作响。
    同样等在三楼的两伙人听声音就知道是谁来了,果然一回头就先看到了蹿上来的叶染,然后是牛突猛进各种碰壁的李二牛。
    曲熠和游光耀两队人马见怪不怪,都没有跟叶染两人搭话,游光耀是觉得叶染心黑,表面装成无辜背后下黑手。
    明明是叶任闲的独生女,却卖什么冰棍,被他掀了摊子还装害怕不敢反抗,还得他被他父亲用腰带好一顿揍,平白被那个继母跟那个小畜生看了笑话,越想越来气,见对头曲熠还不知道叶染是谁,他就更要瞒住他不然曲熠知道,没道理他倒了霉,却给对方提了醒。
    曲熠并不知道他招惹的姓游的,曾给叶染和李二牛带来了麻烦,他只管买冰棍找场子,讨好柳朵朵,别的事他并不在意。
    原本叶染也是不在意的,不过李二牛气了好几天,说要不是叶子她爹出面,换成他一个人干这买卖,估计已经干不成也赚不到钱了,毕竟他除了一身力气什么也没有,哪敢对上游家的大少爷。
    曲熠便是无意,但也是事实,所以在李二牛心里,这两伙人都被画上了叉叉,一心只想多做冰棍多赚他们的钱,还特意在两家必争的草莓冰棍里多掺水,少放糖,草莓尖尖都被留了下来,集中放到了一个冰棍里,就是叶染手里提着的保冷袋中的那根。
    是叶染要留给唐薇的,她也喜欢吃草莓。
    没道理两拨讨人厌的男生带着她做的冰棍,每天跑到这里来给柳朵朵献殷勤,同班的她表妹却只能看着,自家小孩自家疼。
    今天是最后一天暑期培训课,明天就要开学,不少培训班都开始检验培训成果,也是对付钱将孩子送来这里的家长一个交代。
    画画的挑拣优秀成品展示,练舞的排练舞蹈,学乐器的合奏,练毛笔字的自然是将最优秀的字帖展出。
    各班都在准备,楼下舞蹈教室的老师头疼新招生的王秋晚练了一个月,腰都下不好,更别说有下腰翻跟斗动作的合舞了,她该怎么跟家长交代?这简直是她教学生涯的一大考验。
    而楼上的书法班同样苦恼,不过他的苦恼点不同,他是在纠结到底该将哪个学生的字帖挂在正中的c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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