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韩毅成走到那桌吃饭的人前,拱了拱手,“在下初来乍到,刚才听几位说起采花贼,难道这长兴县里还有这样的恶人不成?”
    “呃,这个我们也不好说,不好说。”几个人对这么个突然冒出来的生人还是有些防备的,打着哈哈就想糊弄过去。韩毅成却开口唤道:“小二,再给这桌来壶酒,再切两盘肉,来个西湖醋鱼。”要罢菜之后,才又笑着对桌上的几人解释道:“几位莫要误会了在下,只因在下家中女眷颇多,听到这采花贼的事,心中便有些担心,这才贸然上来询问一二。诸位不要客气,今天这桌算我的。”
    那几人面色顿时缓和了许多,最开始说话的那个胖子此时更是摆出一脸忧心的模样来:“说起这采花贼,听说是闹了快有半年了,可啥时候出来的,也没几个人知道,毕竟谁家出了这事,那都是要瞒着的,可这没瞒住的,我们就已经听说了有四五家了,也不止咱们这个县,旁边的那个县据说也有两家遭了害。这采花贼极为可恨,也不知从哪里打听的,找的都是些相貌俊俏的年轻女子,弄的家中有年轻女眷的人家,人人自危。”
    韩毅成皱了下眉:“那官府就没派人管一管么。”
    桌上坐着的那个灰衣人插口道:“管,怎么管?这采花贼来无影,去无踪,压根就找不到人。官府也查过好几次了,可就是查不出一点线索来,只能在入夜后,在街上多派些衙役出来巡视,可这也挡不了事啊。这么大的县城,那几个衙役能顶多少用。”
    这个时候,一直没怎么说话的一个青衣男人压低了声音道:“哎,我听说啊,这采花贼好像就不是个人。”
    “此话怎讲?”韩毅成立刻问道。
    “我那邻居,就是打更的老李头,你们都知道吧。这事就是那个打更的老李头跟我说的,就上个月吧,老李头在街上打更,就瞧见一个圆滚滚的黑影从一户人家里翻墙跳了下来。当时老李头就以为是贼,还琢磨这贼怎么长这么圆。刚想要大喊,就见那黑影一转头,两个小灯笼一样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
    那东西当时在墙下面,被影子挡着,老李头也没看清楚是个什么东西,就记得长的又大又圆,眼睛亮的吓人。还有股子腥气。好在那东西没伤人的意思,盯了老李头一眼,转身就跑了,没几下就没了踪影。老李头当时吓的腿都软了,也没敢去追,缓了一会儿就去敲那家人的门了,结果那家里的人起来这么一看,发现自家闺女已经被人糟蹋了,哭的那个可怜哟,后来他们央求老李头不要把他们家这事说出去,老李头也答应了。我是和老李头关系好,他才跟我说了这事,不过他也没说是哪家的闺女出事。那闺女也是可怜哟。遇上了这么档子事。”
    韩毅成听的心直往下沉,这采花贼难道还不是人,竟是妖鬼之流的东西么。和这几个人告别之后,韩毅成也没心情继续逛下去了,直接就回了县衙。命人把衙门的周捕头给叫了过来,询问这采花贼的事。
    周捕头最开始还吞吞吐吐,说的内容还不如饭馆里扯闲篇的几个人说的多。后来韩毅成就直接问了,这事是不是有妖鬼作祟,这周捕头当时神情就是一变。这才把将他知道的实情给韩毅成说了起来。
    原来这些捕快们早就察觉出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虽说那些人家遇到这种事都是小心的瞒了起来,可也有没能瞒住的。他们就去了那些家里查看询问了一番。结果那些人家里受害的女子受害的过程几乎都是一样的,都是晚上在屋里,闻到了一股腥气后,人就昏了过去,再醒过来就发现自己下面痛的要死,已经是失了身。若是屋里有小丫头的,有时连那丫头也会一并被人给糟蹋了。那些捕快也查看过这些女子的闺房,还有这些人家的院墙,人的脚印没找到,倒是在墙头找到了几个说不出是什么动物留下的爪印。那爪印还挺大,碗口大小。
    周捕头还特意拓印了几份拿了回来,不过长兴县上一任的吴县令只说这是他们拿来糊弄自己的,还以办事不力的理由讲他们每人打了十板子,周捕头他们也就没敢再提起妖鬼作祟的这个说法,只每天晚上在街上加紧巡逻。
    韩毅成一听有那爪印的拓印,立刻就让周捕头拿过来。等周捕头拿过来之后,韩毅成发现这拓印也只是拓出来个大概的模样,很多地方看起来都十分模糊,也难怪那吴县令要说他们办事不力了。他拿着这拓印瞅了半天,愣是没看出这是什么动物留下的爪印。
    分辨不出是什么动物不重要,现在的关键是要尽快抓住这个东西,否则这县里是要出大事的,现在的女子都以名节为重,周捕头查的那几家里已经有个姑娘自尽了。但是以县衙这些捕快的能力,想要捉妖,也确实是难了点。若是恩人他们在这里该多好,这样的妖物,必定是手到擒来吧。韩毅成感慨了一下,又问周捕头,“这附近有没有什么高僧,道长,有收妖除魔本事的。”
    周捕头就是一愣,这新来的县太爷还真是开明啊。上一任的吴老爷怎么也不肯请人来收妖,只是一个劲的督促他们抓人回来,没想到这位连布置都不布置,直接就问有没有能抓妖的。看来这新上任的老爷,是信这个的啊。
    想归想,能把这事托给专业的人去做,周捕头还是挺高兴的,其实他们察觉出是妖物出来作乱之后,就特意去打听了一圈,想要请些高人来帮忙,可惜吴县令就是不信。如今韩毅成这么一问,周捕头立刻就把这附近几个县里比较大的寺庙,道观,还有那些有名的神婆神汉都跟韩毅成说了一遍,等他说到最后一个特别有本事的黎家老爷的时候,韩毅成心中就是一动,他记得当年黎恩公他们是要来南边定居的,难不成是恩公他们?忙又追问道:“这黎家老爷又是谁?”
    周捕头马上就开始说起黎家老爷的事来。黎真家的特别之处在附近的百姓眼中还是很多的,别的不说,就说他家的那两头毛驴,便已经十分特别。灵性的很,人说什么基本都能听明白。当周捕头说这黎老爷有一子一女,家中却并无女主人,身边还有个俊俏的富家公子哥相陪的时候,韩毅成就知道,这八成就是恩公他们了。顿时就喜形于色,有恩公这样的能人在这里,何愁不能抓住那妖物。
    当下他就有些坐不住了,立刻就要去寻访黎真,请他出来帮忙抓住这祸害女子的妖物。不过此时天色已晚,黎家那庄子离这边隔着两个县呢,这会自然是去不得的。
    韩毅成知道了黎真他们也在这里,心中很是喜悦,回到后衙的时候,他妻子温氏看得有些惊讶,自家老爷今天的心情怎么会这样好,
    “夫人啊,我找到恩公他们的下落了。”韩毅成一见温氏就兴高采烈的说起了这事。他当年的经历也是跟温氏说过的,温氏自然知道黎真他们是何许人。她家相公已经不止一次的想找人打听恩公的下落了,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碰到对方。
    韩毅成在家中兴奋了一夜,一直到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整个人还是处于激动的状态。临出门的时候,又特别吩咐温氏,他出去的时候,家里一定要小心些,这几日切莫要出门。温氏点头应了,目送着韩毅成离开了县衙。
    “仙师,您看我爹这是怎么了啊,怎么就动不了呢。”说话的中年男人看着瘫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父亲,眼泪汪汪的。他爹病了这么多天,也请了大夫过来,可惜情况却是越来越差,后来有人说他爹会不会是中邪了,这位听说过黎真的名头,知道这是附近最厉害的一位了,直接就求到了黎真家里,又是哭又是拜的,最后总算是将黎真给请了回来。
    黎真一看床上那老头,精神力波动已经低的快没有了,就知道这人肯定是活不成了,只是让他有些在意的却是这老头的身体,好像他的身体上有些微的精神力波动。难道是这老头身上有什么东西不成,黎真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老头身上有其他的活物,恐怕是寄生在他身上的。
    看了眼正在抹泪的中年男人,黎真挥挥手,让他出去了,这人是远近闻名的孝子,若是让他看到自己拿东西割他爹的身体,只怕是要闹的。
    这男人乖乖的就出去了,黎真等他出去之后,拿了刀子出来,在波动最强的一处地方,直接下刀割开,这一割,却是让黎真吃了一惊。他这一刀下去,这老头身上一点血也没流,而且割开皮肤的感觉就像是割一块非常干涩的东西一样,完全不是切肉的那种感觉。翻开切开的口子,内里肉的颜色和质感都十分的古怪。肌肉已经变成了粉白色,摸起来有种涩涩的感觉,再一细看,在肉里好像裹着一个东西。
    这东西是什么?黎真用刀尖把那东西挑了出来,看着有些像是菌类,艳红色的,大概只有半厘米长短,十分精巧可爱,那股精神波动就是从它身上传来的。黎真又连着在老头身上割了几刀,每刀下去几乎都能翻出来这么个艳红色的东西。
    黎真知道这就是让老头活不成的罪魁祸首,只是这东西到底是什么玩意,怎么长遍人的全身的?他开了门,让那中年男人进来,问道:“你爹这几个月里都去哪些地方转过?吃过些什么特别的东西吗?”
    中年男人就是一愣,仔细回忆了下,“我爹每天就是出去转转,看看自家的地,没去过其他的地方。特别的东西?仙师,啥是特别的东西啊?”
    “就是和你们吃的不一样的东西。喝的不一样的也算。”这家里就这老头一个人出事,那自然是只有他一个人接触到不正常的东西了。
    中年男人回身让人把厨娘叫了过来,让她报一下老太爷的吃食,老太爷吃的什么,是家里人没吃过的。厨娘战战兢兢的回道:“老太爷日常吃的和家里人都没什么区别的,就只有老爷买的那些补品,是老太爷一人吃的,家里其他人都不吃。”这家也是当地有些资财的人家,不过却并不是什么豪富,这买回来的补品,自然就只有老太爷一个人能吃了。
    黎真一听补品,立刻就想到了刚刚长在肉里的那些类似菌菇类的东西,便问道:“有吃什么菌菇,灵芝之类的东西吗?”
    “有的,有的。前阵子老爷买了朵血红色的灵芝回家,据说是难得一见的大补之物,是特意给老太爷买的,当天我就拿去做了,老太爷吃着也说十分鲜甜,当时老爷还说要再去买些,只是后来找不到那个卖的人才作罢。”
    “难道是那灵芝有问题!”中年男人一下就惊呆在原地,他是看着那东西稀罕,又听卖家吹嘘如何了不得,这才出了重金买了一朵回家,当时那卖灵芝的人拿了三四朵出来,每一朵几乎都是被人高价争走的,难道说他花了这样多钱买回来的东西竟成了他爹的催命符!
    黎真点了点头,又问:“那灵芝家里可还有剩下的?”
    “没了,老太爷喜欢吃,没几天就都吃完了。”厨娘道。中年男人却好像已经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一脸的失魂落魄。
    黎真见他心神大乱,便丢了个精神暗示过去,“这灵芝是在哪里买的,那摊主你可还认得,他还没有多余的这样的灵芝。”
    ☆、第五十六章
    中年人愣怔怔的回答完黎真的所有问题后,突然就清醒了过来。都怪这卖灵芝的人,他竟卖了有问题的灵芝给自己,他要找他去,他要让这人给他爹偿命!可想归想,这事都过了几个月了,他又能到哪里去找这样的一个小贩。
    看着这中年男人一脸的痛苦,黎真又丢下一句话:“你爹的尸身最好是烧掉,不要留下,那灵芝不是有毒,应该是个妖物,你爹身体里已经长满了,若是埋下去,几个月后,那些妖物灵芝便会再一次孳生出来。”
    中年男人脸都有些扭曲了,“你要我烧了我爹!”
    黎真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不烧,你爹身体里就会长出更多的灵芝来,你是想让你爹的身体给这些妖物做肥料,还是烧了他,你自己去想吧。”其实就算这人不肯烧,黎真回头也要挖出来烧掉,此时提醒一下,不过是想着若是这家人自己烧了,他也能省些事了。
    丢下这几句话之后,黎真就拿着那些从老头身上取出来的小灵芝离开了这户人家,他这次来也不算帮忙成功,自然不会收钱。胡毛毛此时正在外面的饭馆等着他,黎真进去的时候,就瞧见桌面上已经垒了九个空盘子了。啧,这里的店小二要被吓坏了吧。
    “怎么样?那家可是有邪物作祟?”胡毛毛正夹起一朵蘑菇,准备往嘴里放,黎真却是一下就想起了刚刚见到的那些长在活人身体里那些的小灵芝,心中就是一阵隔应,不由开口道:“别吃这个,换个菜吃吧。”
    胡毛毛也没问原因就将筷子里的菜放下了下来,换了道菜去夹,“怎么了,这蘑菇看着挺新鲜的啊。”
    黎真把那装灵芝的布包拿了出来,“你先看下这个东西。”
    “这是什么?”胡毛毛说着,把布包给掀开了,里面包裹着六七只精致小巧的菌菇,颜色艳红的让人觉得有些不舒服。胡毛毛嗅了嗅,眉头一下就皱的老紧。
    “这味道是死尸身上的味道啊。这东西你从哪里弄来的,闻着好生恶心。”这味道一出,他的胃口也没了,桌上还有两道菜没吃完呢,胡毛毛有些可惜的看了看。
    黎真指着他刚刚出来的那户人家,“那家闹的就是这个,就长在他家老爷子身体里,好像是活的。我感觉到之后,在老爷子身上割开了个小口子,里面就是这东西。那老头全身几乎都是了,我只取出了这么几朵出来。这老爷子应该是吃了一种红色的灵芝后才生出了这种东西,而且这灵芝据说还有好几朵,也不知都落到了谁的手里。这吃下去的人估计身上都会长满这个,最后变成这灵芝的肥料。生长出更多的灵芝来。”
    胡毛毛听完黎真的推测后,也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这玩意若是真这样,那要不了就能生的到处都是。可是真不太妙了。就算是人知道了,不去吃,可你防不住动物去吃,防不住这东西落到水里。若是蔓延开来,胡毛毛想了下那场面,顿时身上的毛就竖起来了。
    “走,咱们去查一下,这卖灵芝的人到底是谁。”黎真结了账,拉着胡毛毛就要去寻人。根据那中年男子所说,当时他是在集市上买的灵芝,那人的口音是本地人,从穿着打扮上来看,不是个有钱的,大概三十多岁。这中年男子认不出卖灵芝的人,不代表集市上的人都认不出来。古代毕竟是人口稀少,这么大的集市上,总是有能知道他的线索的。而且黎真除了要找到这个卖家外,还是要找到其他买灵芝的人。
    在集市上打听了一圈,黎真总算找到了一点线索,那卖灵芝的人以前常给集市里一家小饭馆送柴,据那个饭馆的伙计说,那卖灵芝的人姓李,叫李九斤。住在县东三十里的李家庄,几个月前他来这边卖过一次灵芝后,这人就再没来他们饭馆这边送过柴禾了。也不知到底是赚了多少钱,这伙计的语气中颇有欣羡之意。至于买灵芝的几家,倒也都不难打听。全是附近比较有钱的人家,只有一家是外地经过的客商,买了灵芝后就离开了,再没出现过。
    黎真决定先去李家庄看看那卖灵芝的人,问问那灵芝的来历。也不知能孳生出这种东西的地方,到底是什么样的邪门地方。
    到了李家庄,黎真一问李九斤,村里的人就是一脸奇怪的看着他们。再一细问,这才知道,原来李九斤病倒在床,已经一个多月没起身了。若不是这李九斤前阵子发了笔财,只怕这会连病也看不起。
    病了?!黎真心中就是一惊,该不会这家伙也吃了那灵芝了吧。等到了李九斤家,
    黎真发现这还真是,这李九斤和那家老爷子的症状简直是一模一样,只是李九斤的精神波动比那老爷子强一点,神智还算清醒,身体还能动上一动,也能说几句话。应该是年轻加上身体强健的缘故。他身上也到处都是细微的波动,看样子那灵芝已经长满他全身了。黎真看着眼中满是求生欲望的李九斤,有些可怜眼前这人。
    “那灵芝你是从哪里弄到的?”黎真开门见山问道。
    李九斤愣了一下,用一种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向黎真,这人莫不是疯了吧,哪有一进门就问这种事的。那灵芝那样值钱,那就是他全家的聚宝盆,他傻了才会跟眼前这个生人说那灵芝的下落。
    黎真自是猜到了他的想法,他也没给这位下精神暗示,李九斤的身体破败的太厉害了,他不知道自己一个精神暗示下去,这李九斤会不会直接就昏死过去。“那些灵芝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以为我们是贪图这灵芝么。你还不知道吧,你身上这病就是因为那灵芝才得上的,如今已经是治不好了,等你死后你的身上还会长满那种灵芝,你守着那地方不说,最后只会害人害己。”
    李九斤眼中满是不信,黎真笑了笑,“让你自己看下你这身体,你就知道了。”说着,就拿了把小刀出来。李九斤张口就想喊家人过来,他以为黎真这是要用刀来威胁自己了,却不想黎真只是在李九的手臂上寻了一处,割开了一个寸长的口子。
    这一刀下去,几乎没怎么流血,李九斤也傻住了,他也顾不上喊疼。他的手臂为什么里面是发白的,为啥这样深的一个口子,他却流不出多少血。他的皮肉怎么变成了这种模样。黎真让李九斤看完自己那些皮肉之后,又从肉里面剜出来一朵细小的灵芝,丢在了床边。李九斤看的面色发白,他怎么也没想到,以为是天灵地宝的灵芝竟会是他的催命符。
    “你卖给刘家的那朵,被刘老爷子吃了,老爷子现在跟你一样,身上长满了这玩意。我去刘家看老爷子的时候发现了这个,这才找到你,想要除去那些妖灵芝。”黎真将李九斤身体里剜出来的那朵灵芝递给胡毛毛,胡毛毛在指尖聚了点狐火,嗤的一下点着了,那灵芝燃烧的味道就好像是焚尸一般,十分的腥臭难闻,可这会李九斤却是什么也感觉不到,他绝望的已经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他只知道自己身体里已经长满了这种东西,马上就要死去。
    “救救我,你要是救了我,我就带你去那地方,那地方还有好多这种灵芝的,我全不要了,都给你。”李九斤的手指紧紧攥住了黎真的手腕,他的眼中剩下了一点微弱的希翼。
    “救不了,我没这个本事的,这东西已经长满你全身了,我也是无能为力,现在只能去烧毁那些灵芝,免得害死更多的人。”黎真淡淡道。
    李九斤也不说话了,直挺挺的躺在床上,一句话也不肯说。胡毛毛瞧见李九斤家的小孩正在偷偷朝屋里看,小家伙虎头虎脑,长的很是可爱。胡毛毛便挥挥手,让小孩过来。从身上的小包掏啊掏的,掏了块点心给他。小孩挺高兴的接了过去。
    黎真看着那小孩,不过七八岁大,就对李九斤道:“你可知道,你卖的那灵芝已经害死了人,那几家可都是这边有头有脸的人家,你以为他们会不来报复么。你死了倒是轻松自在,你的媳妇孩子,还有你娘,都要被你连累。”
    李九斤一听这话,心头就是一颤,他看向黎真,“那你能护住他们吗?”
    “当然能。”
    “行,我就告诉你们。”李九斤苦笑了一下,似是接受了这个事实,“那灵芝是我在北边的乱葬岗发现的。去年这边来了批流民,据说是从北边逃荒过来的,这些人大部分都没能熬过去年的冬天,死了不少。他们的尸首就被丢掉那个乱葬岗子了。因为那边扔的死人太多,据说就有些不太干净。
    平时是没人敢从那边走的,我那天是急着回家,想着抄个近路。结果走迷了,也不知怎么走的,就发现了一片血红色的灵芝。当时又是害怕又是高兴,想着这是乱葬岗生出来的东西,会不会有啥问题。后来又一想,这可是灵芝啊,哪怕是乱葬岗长出来的,那也是灵芝。就还是挑了四朵最大的摘走了。回家后,我怕有毒,也没敢拿去卖,还用家里的鸡试了试。我家的鸡也吃的挺欢,等了三天,那鸡也没死,我才去卖了这些灵芝。当时摘了四大朵,因为有一朵是有些残缺的,一共就卖了三百五十两银子。后来我又去了几次,那边的灵芝看着还小,我也就没往回摘,想等着长大一些。”
    黎真听了李九斤的话,就有些奇怪,怎么听李九斤的说法,他好像没吃那灵芝啊,那他是怎么染上的,胡毛毛却问了一句:“你家吃了灵芝的那只鸡呢?”
    “我吃了啊。”李九斤愣愣的回答道。
    原来是这样,黎真看向李九斤的眼神就更是同情了,这人本是可以躲过去的,却还是没能逃过去。“那你家里人吃了那鸡没有?”
    “没,我娃儿那几天病了,大夫说不让碰油腻的东西,就没吃。我浑家不舍得吃,我娘也不肯吃,就都让我吃了。”李九斤这么一说,黎真就觉得有时候人这命运还真是没法说,若是那天李九斤的家人跟着一起吃了,只怕这会等死的人里就有他们了。
    离了李九斤家之后,黎真又带着胡毛毛朝那个乱葬岗赶过去。那片灵芝长的地方非常隐秘,若不是有李九斤提供的地址,一时间还真不好找到。黎真看着一片密密麻麻的血红灵芝,足足长满了十来个平米,心中不由得庆幸自己发现的早。这么多的血灵芝,要是都长成了,一旦扩散开,这边得死多少人啊。
    因为这血灵芝还没成气候,焚烧的时候,倒也没出什么幺蛾子,只是此地的阴怨之气实在是太重了。估计也正是因为这里的阴怨之气,才孳生出这样的血灵芝来。若是不想法子化解了这里的阴怨之气,哪怕他们烧毁了这一片血灵芝,未来也可能会长出其他要命的东西来。
    “回头要想办法把这地方收拾一下了。”黎真叹气道。这种地方,他一个人是搞不定的,得找些和尚道士来帮忙。只是这开销也就大了。以后这世道会越来越乱,这种地方估计也不会少了。
    胡毛毛看出黎真的隐忧,安慰道:“这血灵芝也是稀罕物,我以前听都没听说过。哪有是个阴怨之地就能孳生出这玩意的,我估摸着这个也是巧合吧。”
    黎真回头看了眼这片乱葬岗,“但愿吧。走吧,还有两家要去看看。”
    剩下的这两家倒是颇为幸运,他们这两家买回这血灵芝后,就给当成了珍稀药材,妥当的存放了起来,估计是想等以后有什么事的时候,再拿出来服用。黎真说明来意后,这两家人最开始还有些不信,后来打听到刘家老爷子卧床不起的事,又特意去了李九斤家看了下,发现果然如黎真所说,顿时吓的将那血灵芝丢给了黎真他们,连挨着血灵芝存放的那些药材也一并都扔了。那些药材只是挨得近,并没有没什么问题。不过既然他们不肯要,黎真也就笑纳了,他这过来提醒也算是救了他们的命。
    至于剩下的那个买走血灵芝的客商,黎真他们是真无能为力了,不知道姓甚名谁,去哪里也不知道,也只能这样放着了。把这边的事都弄妥当之后黎真和胡毛毛就准备打道回府。临走时,又去了趟李九斤家,跟他说,过几天会有人来接他们去黎家的庄子上,让他们这几天收拾下家当。既然答应了李九斤要护住他的家人,那自然是要带回自己眼皮下看顾着。李九斤很是感激,他上次卖灵芝得的钱,已经托了黎真退回给那三家了。
    刘家还想问黎真是在哪里找到那个卖灵芝的小贩的,黎真把李九斤的情况一说,说这卖灵芝的人如今也在等死呢。刘老爷听说这人也要死了,心中虽说还是恼火,却也消了些气。又因为黎真答应他,等老爷子死了之后,会过来帮他家老爷子做个假身,也就没再去找李家的麻烦了。
    “老爷,咱家来客人了,都等你一天了。”老王头一见黎真回来,立刻就迎了上来。
    “客人?怎么又来一个。”黎真就是一皱眉,这才刚处理完一件事,怎么又有人来了。胡毛毛打了个哈欠,“我也要去。”
    老王头忙道:“老爷,这个客人据说是你们以前认识的。”
    “以前认识的?”难道是黎大他们来了,若是黎大他们来了,倒也挺好。
    刚一进门,黎真就看到一个二三十岁的年轻人满脸惊喜的朝自己走了过来。韩毅成?虽说已经六七年没见面了,黎真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这小子怎么找到自己的
    再一细看,黎真就发现韩毅成和几年前那种落魄的样子完全不同了,像是发达了啊,毛毛当时说他是个有造化的,看起来还真是没错。
    “黎大哥。”韩毅成一见面就发现黎真和胡毛毛他们好像没有什么变化,这几年这两人一点也没变老,好像时间停滞了一般。果然是仙家子弟么。
    两边坐下寒暄了一会儿后,韩毅成便把自己的来意跟黎真他们说了。黎真一听,果然还是这些事,心中不由暗暗叹气。他知道以后这样的事恐怕还会越来越多,世道一乱,各路牛鬼蛇神都蹦出来了。
    叹气归叹气,这种事若是能管,还是得去管一下,毕竟这也是积善因,是修行。黎真也没说什么,就应了下来,临走时黎真把接李九斤一家的事跟小石头吩咐了一遍,就跟着胡毛毛上了韩毅成的车。
    小石头现在也是个十七八的大小伙子了,现在庄子里的事黎真完全不管,都交到了小石头的手里。小石头这几年的私塾虽说没把四书五经学好,但是字倒是都认全了。有原来张家的那些下人鬼仆也在一边帮衬着,往日里处理庄子上的事也很是得心应手。
    如今的小石头现在就愁着怎么给他妹妹找个合适的相公,他已经跟黎真提过几次了,黎真却都不甚在意。只因胡毛毛跟他说过,榆儿的姻缘来的晚,却是极好的。其实现在周围人家盯上的都是小石头的亲事。黎家的家底丰厚,爹又是个有本事的,不少人家都相中了小石头这个女婿,可惜小石头一门心思考虑的是他妹妹。
    一路上,韩毅成就把长兴县的事给黎真细细的将了一遍,还拿了那爪子的拓印给黎真和胡毛毛看。这拓印实在是太过模糊,胡毛毛和黎真都没瞧出什么来。
    韩毅成这几天都没休息好,这会见请到了黎真他们,心情就放松起来,没一会儿便昏昏欲睡了。黎真趁着韩毅成打瞌睡的时候,偷偷问胡毛毛,这奸污女子的妖物会不会是狐狸精之类的精怪。胡毛毛却不屑的哼了一声道:“我们哪会用这么下作的手法,我们若是想采人身上的精气,那可都是讲究个你情我愿的。这种真是下作的嫌命长了。”
    黎真对着胡毛毛叹气,“也是,我都情愿了这么久了,你也不肯采。”
    胡毛毛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黎真摸摸他的脑袋,低笑道:“这会有外人在,你再敢给我变一回狐狸试试。”这几年里,黎真对此怨念极强,每次他快得手的时候,某人就变回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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