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准的全线压上,大开大合。
    短短五分钟内。
    京中禁军队便再次组织起了三次进攻,并且一次比一次逼近球门。
    “哎呀,就差一点儿!”
    在马泽本一次头球攻门失败后,张三虽然有些懊恼,但情绪不由也乐观了许多:
    “王哥儿,若是这样踢下去,想必京中禁军很快便可续平比分吧。”
    但令他意外的是,徐云却缓缓摇了摇头:
    “我看未必。”
    张三毕竟是个孩子心性,加之徐云在他面前一直没怎么端过架子,便立时有些不服气了,反问道:
    “王哥儿,此话怎讲?”
    徐云用下巴努了努京中禁军队的后场,指着几个位置说道:
    “左朋与正挟之间配合似乎有些不顺,尤其是左朋,多次在对方包夹下失了球权。
    若非其余队员补位,攻势恐怕早就断了。
    至于正挟嘛……
    看似人高马大,防守有力,但腾挪起来却相当缓慢,西军的球头与球工却速度极快。
    若是对方主打小快灵……怕是会出现一些意外。”
    说完徐云便摇了摇头,表情不太乐观。
    他口中的左朋,便是指球工中站位偏后场的球员。
    职能偏向防守,但却不能像正副挟那样用手臂去阻挡对方球员,主要是起到一个守转攻的衔接效果。
    按照后世足球的职能来对此,大概有五成接近‘后腰’这个性质。
    后腰后腰,顾名思义。
    它的重要性就像人的腰部一样。
    腰如果挺直。
    整个人便可身形挺立,行动自如敏捷。
    可腰如果软了。
    那么整个人便会萎靡不振,甚至失去行动能力。
    在徐云看来。
    京中禁军队的左朋在技术上似乎有些脱节,也就是常说的护不住球,稍微被人逼抢便只能匆匆将球传出。
    至于另一位正挟嘛……
    此人倒是让徐云想到了后世曼联的那个牛奎尔。
    身材高大,转身慢的如同0.25倍速,人称宛如航母调头。
    因此这两个位置相加,便存在了一种高位逼抢下措施球权、让对方打身后球的可能性。
    听完徐云这番分析,张三还没来得及表示,身侧便忽然响起了一声赞叹声:
    “好一个小快灵!”
    徐云顺势看去,顿时乐了——出声之人不是别人,又是那位中年文士。
    见徐云目光盯着自己,中年文士再次朝他拱了拱手,但这次态度却要正式很多:
    “这位公子寥寥数语,却字字直击要害,在下一时冒昧失言,还请多多谅解。”
    徐云连忙笑着回了个礼。
    从球迷角度出发,自己的看法能被路人接受,无论是在古今都是个很舒坦的事儿。
    中年文士似乎有意与徐云结交一番,开口道:
    “敢问公……”
    结果话没说完,球场上忽然又起了一阵惊呼声。
    只见京中队的跷球高树刚接到球准备组织进攻,面前却出现了两位气势汹汹的敌方球挟,大有一副老子要掀翻你的架势。
    高树见状只好将球踢向了后场,准备通过左朋沈文曜进行调度梳理。
    然而就在鞠球滚向左朋之际。
    西军的几位球员又加起了速,不要命的奔向了西军左朋,摆明了要关门夹击。
    京中军左朋见此情形心中一惊,连忙将球飞快的转移给了自家更靠后的正挟。
    结果由于压力太大,左朋出球的力量和精度都出了些差错,正挟必须要掉头会追才能拿到球。
    而在看台上。
    通过现场视角掌控全局的徐云等人则可以看到。
    此时此刻,就在正挟身后不远处,还有一道蓝色身影在快速狂奔!
    此人赫然便是……
    西军球头!
    也就是在场众人中除了马泽本外,唯一具备攻门资格的选手!
    只见一快一慢、两两相衬之下,京中队正挟的动作犹如一头正在嚼草的老牛。
    不过转身发力的功夫,便被西军球头给超了过去。
    又是一个单刀!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
    西军球头一如上次那般带球狂奔一段,冷静的低射近角破门!
    2-0!
    见此情形。
    看台上的观众顿时爆发出了一阵愤怒的叫骂声,其中的情绪甚至远远的超过了第一次。
    “焯!”
    “黄博,老子干恁娘!力气都使勾栏里了?”
    “傻鸟京中队!”
    而在徐云身边,张三无力的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他感觉自己下压的六分钱,正在缓缓离自己远去……
    “哎,这位公子,真被你说中了。”
    中年文士不由叹息着摇了摇头,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说道:
    “如此看来,今年二十三路大比(24路要1106年才有),京中禁军看是没甚指望了。”
    一旁的张三闻言,下意识的便接话道:
    “可京中蹴伍去年便换了教头,听说还是大名府来的名教……”
    中年文士看了他一眼,嗤笑道:
    “蹴鞠之衙或咎于专司,专司者,主事迭迭如流,岂有说乎?换汤不换药矣!”
    “郭子植亦有告曰:‘昔我胡旗执邪?大名府虎贲之师也!汝辈其批人,何善之能为?’,今我蹴鞠何能也?”
    “墓木拱而沈文曜敢事左朋,能胜其任乎?”
    “不然也,蚍蜉戴盆。”
    文士最后叹了口气,有些悲观道:
    “无日将不敌代州,不敌登州,不敌越,败队方腊,于是不能逆睹也。”
    徐云:“……”
    果然。
    无论是哪个时代,球迷们喷起来都是一如既往的一致啊……
    随后中文文士看了眼场地中心垂头丧气的京中球员,对徐云道:
    “今日京中队怕是无获胜的可能了,但能遇到一位懂球之人倒也算在下幸运。在下姓宗名泽,字汝霖,敢问公子大名?”
    “在下王林,字……额,等等?!”
    徐云对于这位跨时空的球友倒也挺感兴趣的,结果刚自我介绍了没两个字,忽然瞪大了眼睛:
    “等等,先生名讳谓何?”
    中年文士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他以为徐云是因为现场太过嘈杂而没听清自己的话,便重复道:
    “在下宗泽,字汝霖,现在莱州做些营生。”
    徐云呼吸微微一滞,强忍着心中的激动,又问道:
    “敢问先生可是元祐六年进士?”
    宗泽闻言轻咦一声,一脸诧异的看了徐云一眼,问道:
    “公子听过在下拙名?”
    徐云瞳孔顿时重重一缩。
    妈耶。
    妈耶!
    自己出来看了场球赛,居然遇到了宗泽????
    如果说战死太原誓死不降的王禀父子,是北宋末年那片黑暗天际中闪烁的点点繁星。
    那么宗泽此人,无疑堪称是两宋之际,星空中爆炸的那颗超新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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