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到桌边,依旧没有打开厨房灯。
    借着外面透进来的微弱的灯光,苏晏动作小心地打开蛋糕的包装盒,取下放在侧面的叉子。
    从外形看,这放了两天的栗子奶油蛋糕并没有腐坏的迹象。
    苏晏拿着小叉子挖了一块送进嘴里,停顿了一下,之后又是第二口。
    一口接一口,不到十分钟,这块巴掌大小的蛋糕就被苏晏吃完了。
    他一动不动地坐在桌边,坐了很久。
    差不多一个小时后,苏晏准备起身去洗漱然后休息。
    但维持一个坐姿不动的时间太长,他的腿脚在站起来的一瞬间就又麻又痛,让他不得不重新坐回椅子上,手臂还碰掉了蛋糕包装盒。
    不知道是腿脚太难受还是出于其他原因,苏晏一条手臂搭在桌子上,深深弓着腰,脑袋几乎垂到手臂之下。
    啪嗒!
    一滴水渍落到蛋糕盒上。
    苏晏咬着嘴唇没发出一点声音,面上泪如雨下。
    同一时间,一个透着阴森鬼气的庄园内。
    老者一把将桌上的茶具划到地上,稀里哗啦碎了一大片。
    阿炳跪在地上没有抬头,额头上还有刚刚被老者用茶杯砸出来的伤口,半张脸都是血,他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乌云雪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他啧了一声,恭敬站到阿炳旁边。
    “师父,您找我。”
    老者喘口气,“你去一趟十万地狱,替我找狱帝要来冥神兵书的使用方法。”
    乌云雪:“之前狱帝大人不是让我们自己找……”
    老者又摔了一个茶盏,“我能找到还用找他!你告诉他,要是还想我能进入江家禁地替他开门,就告诉我如何使用冥神兵书!”
    乌云雪低头应下,心中冷笑。
    老家伙真是在人界作威作福惯了,习惯了目中无人、唯我独尊,架子越抬越高再也放不下,这么颐指气使的模样,以为自己能这么对狱帝说话?还是打着反正他这个做弟子的会帮着师父把话润色一番的主意?自己耍了威风,再让弟子去找补。
    大概这普通人没那个成仙成圣、得享长生的命,就千万不能活太久,不然就容易犯煳涂,就像现在的老家伙,越来越不知道天高地厚。
    不过这样也好,乌云雪想着,方便他动手段。
    乌云雪离开,老者顺了好一会气,看着还跪在地上的阿炳,冷声说:“起来。”
    阿炳站起身,但还是没擦一擦脸上的血,就好像个机器人,老者一个指令他一个动作。
    老者眼中闪着阴毒的光:“把高飞带来。”
    阿炳听出了老者语气中隐隐透出来的狠意:“师父是想现在夺舍高飞?”
    老者:“夺舍是不成了,不过我可以吸收他的精气暂时续命。”
    他的状况已经经不住再一次的夺舍,不然他也不能这么着急为狱帝办事,不过是因为狱帝答应事成之后会给他一个全新的身躯,一个半神之躯,不仅修为大涨,还能长生不老,他再也不用一次次为夺舍费尽心思。
    阿炳:“要多少精气?”
    老者:“寻常人就是吸干都不够,但高飞修习术法,又有零星气运在身,一人的精气抵得上百人。吸了他的精气我也能多撑一阵子。”
    阿炳低头。
    老者看过来,似笑非笑:“你不会要跟我说你对他真有什么师兄弟的感情吧?”
    阿炳:“没有。”
    老者满意点头:“那就好,别跟乌云雪一样,做那种蠢事。”
    阿炳:“乌云雪重视高飞,如果让他知道,怕是会对师父心中有怨。”
    老者:“一时怪我是肯定的,不过他总不会为了一个已死的人跟我这个师父闹得太难看,时间长了就淡了。阿炳啊,你要知道修炼一途过于艰难,若是还不能专心致志投入全部精力,如何能成事?师父也是为他好,他会明白的。”
    说着冠冕堂皇的话,但语气却算不得走心。
    老者怎么会在乎乌云雪能不能修成大道?他在乎的只是这么一把好刀可以用多久,即使一时遇上名为“高飞”的铁锈,他要把铁锈除了,这刀就会依旧锋利。就是这“铁锈”也算有他一半的功劳,可惜了。
    另外一边,乌云雪已经来到十万地狱。
    坐在黑色山巅的男人,浑身都笼罩着一层黑雾,别说长什么模样,就是高矮胖瘦都看不出,远远看着就像一团能降下雷暴的乌云。他就是十万地狱的主人——狱帝。
    “你好大的胆子,敢来这里这我。”
    乌云雪单膝跪地:“狱帝大人,师父命我前来向狱帝大人请教冥神兵书的使用方法。”
    “请教?他是这么说的?”
    乌云雪面上露出一抹看似为难的神色,像是犹豫斟酌了一会才接着说:“这是当然,师父他……对狱帝大人最是敬重。”
    一团黑雾中传来沙哑的声音,“你这做弟子的倒是会替你师父找补,当真以为我丝毫不知道他的想法?这狗撒出去跑野了,自然不会轻易愿意回来重新接受脖子上的枷锁。”
    乌云雪低头:“师父只是上了年纪,一时煳涂,还请狱帝大人给他机会。”
    “上了年纪啊,也对,就一个人来说,他活得也够久了,能力不够,也不该再继续占着这个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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