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记得了,”林琅点头,将口罩放到随身布包里,她反身看看门外,又再转向闻昭非,兴致勃勃地道:“我想看你穿它。”
    没什么必要林琅不会来前院打扰闻昭非工作,还不知什么时候能看闻昭非穿医生制服呢,眼下是难得有的时机。
    闻昭非一时没跟上林琅的脑回路,但动作却是从还未关起的柜子里,把白大褂拿出来,穿到身上。
    林琅踮了踮脚,又不得不伸出手揽住闻昭非脖子,把人带下来点儿,她在闻昭非唇上一吻,“真帅!”
    闻昭非穿白大褂比林琅想象中的还要帅气,原本就偏冷的气质,又多一层严谨理性的医生光环,真的就如诗歌里形容高山白雪的那句,[秀眉霜雪颜桃花]。
    闻昭非耳根的热度快速蔓延到脸颊,他定定看一眼林琅,俯下身将林琅抱起出了休息室。再待下去,他指不定真要对林琅做点儿什么。
    拉开帘子的会诊室墙边,闻昭非放下林琅,再按了按林琅的头顶,低声道,“站直,平视前方。好了。”
    林琅下意识按闻昭非说的做了,又再被闻昭非抱到会诊室的体重秤上,林琅站好后,闻昭非连续拿下数个铁坨子,才准确测出林琅的体重数据。
    “这是几斤?”林琅不大清楚那几个铁坨子所代表的具体重量,体秤上的刻度布满铁锈,也看不大出来。
    “体重三十九公斤,身高一米六,”闻昭非目测林琅去掉衣服鞋子的重量,净体重在76斤左右。
    林琅双眸巴巴地看着闻昭非,“一米六?没再多点儿吗?”如果真是这样,那她脱了鞋,岂不是连一米六都没有?
    林琅寄希望于闻昭非所说的数据是已经减去她鞋子的高度,但闻昭非面色微僵地摇摇头,“唔,我们再测一遍?”
    “别……我太矮了,呜,”林琅差恍若晴天霹雳,不敢置信她这一世的真实身高连一米六都没有了!
    闻昭非赶紧将林琅抱回怀里,“不矮,不矮,佩佩很可爱。”
    东北地域靠近内蒙,本身也有大片的草场,畜牧业发达,这里生活的祖祖辈辈习惯吃肉喝奶,他们后代的男性女性平均身高比南方要高出一些。
    林琅将近一米六的身高在这边确实显矮,但在南方其实是在正常身高内。
    闻昭非眼里的林琅玲珑窈窕,是和北方女子不同类型的好看,也是他眼里的最好看。但他着实没想过测个身高体重,能把林琅惹哭了。
    林琅愈发委屈无助地看闻昭非,“我努力喝牛奶,还能长吧?一定可以的吧?”她也不求别的,只要长回前世的身高就好啊。
    林琅无法接受自己没来得及再长高点儿,还更矮了。
    “可以,”闻昭非肯定点头,又再安抚了一会儿,才让林琅从悲伤的情绪里脱离出来,他们的体检继续。
    闻昭非用外科室的设备给林琅进行基础检查,他得出的结论和杨靖、寇君君一致,林琅的心肺数据低于常值,需要好好治疗调理。
    “我送你回去再过来,”闻昭非也不脱白大褂了,他带上钥匙,牵起林琅出门锁门,再往后厅回西角房。
    林琅沉默着不说话,倒不是还伤心自己的身高,而是不舍闻昭非,但工作如此,她说不出口让闻昭非多陪她的话。
    西角房门口,闻昭非低声叮嘱道,“我就在两个房间的隔壁,别怕,早点儿睡,你醒来一定能看到我。”
    “好,三哥不用担心我,”林琅进到门里,却不关门,看闻昭非走出廊道不见,她才转身将门关上,随手反锁。
    林琅走出两步,又立刻回来打开内锁,她锁上了,闻昭非早上下班就回不了屋休息。
    随后一直都夜里入睡时间的九点前,林琅都有些心不在焉,她犹豫着要不要带上书去找闻昭非多待会儿,最终还是否决了。
    她早点儿适应,对闻昭非对她自己都好。
    关了灯,林琅躺到床上辗转反侧一会儿,生物钟和药效的影响下,她睡着了。
    前院,夜里十点,闻昭非送走来看病的一对夫妻就关了前院的门,他径直往西角房来,看里头的灯关了,才继续放轻脚步回到外科会诊室。
    会诊室内休息间的床,闻昭非很少用,他继续整理病例档案和研究治疗方案,在夜里两点过时,闻昭非接诊了一个夜里高烧不退的一周岁幼儿。
    忙活到凌晨四点,才将退下烧的孩子和家长送走。
    继续巡视一遍前院,在五点时,闻昭非打开前院的门,李红梅和胡爱国先后到来,闻昭非和他们交代两句,就回会诊室休息间换衣服回西角房。
    天色依旧黯如黑夜,西角房前,闻昭非尝试开了一下门,门没反锁。
    闻昭非轻手轻脚地进来,先到卫生间里简单洗漱换上睡衣再出来,炕床上的林琅依旧无意识蜷缩成一团睡着。
    闻昭非躺下,伸手将林琅拥进怀里,“是我回来了,不怕,我们继续睡。”
    林琅含含糊糊地应一声后,配合着蜷进闻昭非怀里继续睡,闻昭非闭目没多久也陷入黑沉的梦乡。
    ——
    闻昭非再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他抬起手表看一眼,已经上午十一点多了。
    闻昭非以前值夜班后的一天两都很难睡整觉,特别是白天,一般两小时左右就要醒一次,这次居然睡够了六小时。
    可能是他确实太累了,但更可能是他娶了林琅后,心态转变,对这张炕床多了一种名为“家”的奇妙归属感,睡眠质量显著提升。
    “三哥?你醒啦!”
    林琅听到动静转身看来,再满是欢喜地扑倒似乎正要坐起来的闻昭非,“我有乖乖吃药和吃早饭。”
    怕打扰闻昭非睡觉,林琅把药、药炉和早饭食材带去后院找顾丽珍。她帮忙带早起活力四射的楚阳,顾丽珍帮她熬药和煮早饭。
    属于闻昭非的那份早饭也带回来了,随时等着闻昭非醒来,就热给他吃。
    憋了一上午没说话的林琅叭叭地和闻昭非分享了自己去找后院找顾丽珍的全过程。
    林琅没好意思和顾丽珍说自己是在厨艺废材,只说不好打扰闻昭非休息。食材有意多带了些,又送了顾丽珍两根她没用过的发绳。
    顾丽珍只肯收下代表林琅友谊的发绳,林琅要额外给她和楚阳的鸡蛋说什么都不要,林琅不习惯和人推拒,满是感动地带着属于闻昭非的那份早饭回来了。
    “……你饿了没有?有牛奶和鸡蛋饼,可香可好吃啦!”
    林琅昨儿就听顾丽珍说今早要给楚阳做鸡蛋饼吃,她特意带了家里相同的食材过去,尽量不给顾丽珍添更多麻烦。
    闻昭非轻轻抚着林琅的脸颊,不时点头应一声,嘴角扬起,“佩佩真厉害。”
    他昨晚特意多煮了些饭菜,早上回来后又往小隔间煤炉里换了两块煤,就是想林琅醒来后有早饭吃,再等他七八点醒来熬药也不迟。
    不想林琅自己解决了喝药吃饭问题,还给他也备上了。
    闻昭非抱着林琅坐起来,揉揉林琅头发,他起床去卫生间洗漱,再出来吃上林琅已经放到煤炉炤里热好的鸡蛋饼和牛奶。
    “你吃完这个是不是吃不下午饭啦?要不留一张饼到下午当点心吃?”
    顾丽珍按正常男人饭量给闻昭非做了两张鸡蛋饼,六七点当早饭吃是没问题,十一点吃了再吃午饭就挺为难人了。
    昨夜到现在,闻昭非确实感觉到饿了,“吃得下。”
    闻昭非这么说着,撕了一小块喂到林琅嘴边。
    林琅张嘴叼住,满是遗憾地品鉴道,“没有早上刚做好时的香了。我和阳阳都吃了一大张呢。”
    闻昭非帮林琅擦掉嘴边的星点饼子屑,微笑道,“现在也好吃。”值夜班睡醒就能吃到大饼和牛奶,闻昭非来农场两年第一次有这样的经历。
    这大饼虽然不是林琅亲手做的,却同样值得他珍惜和感恩。
    “那你多吃点儿,”林琅端起牛奶给闻昭非,“我的那份喝光了,这是你的,日夜颠倒太辛苦了,要喝光。”
    “好,”闻昭非吃完两张鸡蛋饼,喝光微微热的牛奶,从胃到胸口里都透出暖意和满足感来。
    “早上喝药难受了吗?”闻昭非漱口洗手回来,又将林琅抱回怀里摸摸头发,仿佛要补上清晨他不在林琅身边的喝药时刻。
    林琅轻轻点头后,又立即弯起眉眼,甚是骄傲地道:“我喝药回来陪你睡了一会儿就不难受了。”
    闻昭非没醒抱不了她,她可以主动来抱闻昭非啊,效果也一样好呢。
    闻昭非愈发惊讶自己这一早上睡得这般沉,林琅屋里进出,炕上起卧都没听到动静、未曾一点儿醒来过。
    闻昭非捧起林琅的脸,温温柔柔啄吻一遍,才放林琅转过身,他拿着林琅的笔记,挑着知识点给林琅讲解几页,就去小隔间厨房煮午饭。
    米饭没有煮太多,炒一盘白菜,再热了昨晚煮多的土豆炖茄子,加两勺京城寄来的豆酱、油酥花生等,闻昭非做成当地比较流行的拌饭。
    “卖相不好,但味道绝对不差。”
    闻昭非把属于林琅的那份端她面前。
    林琅浅尝一口,立刻被着黏黏稠稠的口感惊.艳了,“好吃!”和昨天的番茄炒蛋拌饭有得一拼。
    林琅比平时午饭都吃更多了些,她嘴里的夸夸也从顾丽珍做的鸡蛋饼变回闻昭非做的拌饭了。
    午饭后,闻昭非去西侧院那边看看施工进度,就回来西角房陪林琅继续看书学习。
    傍晚时,闻昭非从老中医杨靖家里借锄头等去西侧院那边翻地。
    林琅试图帮点儿小忙,但翻地阶段实在没她插手的地方,她坐到水井边的石墩上,托着下巴,津津有味地陪闻昭非干活。
    “我今晚值夜班,后天休息,明天下午我们出发去老师师母家住一天回来,”闻昭非怕林琅无聊,主动提起话题。
    闻昭非这次回来后,所长有意照顾他,将连续两次值夜班后的一天作为他的休息日,这样他明天下午就能空出时间,带林琅到老师师母家里探望和送礼。
    “老师家小院后有一个沼泽湖,我带你去钓鱼,”这是属于赵信衡田地劳作后最喜欢的消遣,闻昭非每次过去都会被带上。
    “好呀好呀!”
    林琅满是期待地应声,小宁村也有小溪,一到夏天就很多人下水摸小鱼,满后山找田鸡,但原主身体不好,本身性格也不爱凑这种热闹,从未去过。
    林琅穿书前每天也只知道读书写字,她从小到大唯一算得上出格的事儿就是瞒着姥姥偷偷买冰奶茶喝,姥姥走后,她也不买了。
    林琅没有沉溺在过往的思绪里多久,就将视线和思绪投回闻昭非身上,“三哥以前放学后都做什么?”
    闻昭非扬唇一笑,“一般时候都是直接回家,偶尔会被赵冬心拉去玩。赵冬心是老师师母的儿子,现下在南边的一个部队里服役。”
    闻昭非看林琅挺有兴趣的模样,就具体说起他和赵冬心去玩的项目,冬天溜冰,夏天学游泳学打拳,再各个巷子里乱窜等。
    闻昭非一贯是学习时认真,玩耍时也一样认真,溜冰、游泳和打拳他都学得像模像样。
    赵冬心天性散漫,只对自己喜欢和感兴趣的认真,一发现不喜欢或兴趣过了,立刻换回马马虎虎能过则过的模样。
    长辈们普遍认为闻昭非优秀,却不知闻昭非一贯最羡慕赵冬心,甚至曾经有意疏离过他和老师师母。
    闻昭非一度偏执地认为自己的存在,或可能影响到赵冬心和父母、长辈们的关系,认为自己不该抢走原本属于赵冬心的父母爱。
    赵冬心气不过找闻昭非打了一架,又有奶奶阮琇玉为闻昭非耐心剖析,他才转换回心态。
    现在,闻昭非很为赵冬心高兴,他能在完全长大前找到自己愿意为之贡献一生的志向。
    “……说不好什么时候冬心就探亲来了,到时候我介绍你们认识,”闻昭非想想赵冬心南下时才16岁,到现在八年过去,他们之间只剩下电报和书信往来。
    来农场后,赵信衡和他都有意避嫌,减少和赵冬心的联系,但以闻昭非对赵冬心的了解,等他攒够探亲假肯定要来东北农场一趟。
    “好呀,冬心弟弟一听就很有趣很会玩,”林琅点点头,十分羡慕闻昭非和赵冬心的兴趣广泛,她能拿出手的只有毛笔字、钢笔字。
    林琅三四岁时,姥姥也送她去学钢琴跳舞什么的,她天生运动缺根筋儿,很快就被舞蹈老师劝返了。
    钢琴倒是学了两年,但后来她展现出奇高的记忆力和数学天赋后,就完全投入到记忆力开发训练和数学海洋里去了。
    闻昭非没忍住笑了,林琅管赵冬心叫弟弟的模样太有趣了。林琅在意身高,也很骄傲自己已经成年的大人身份。
    闻昭非走到水井边挑水洗脸洗手,再继续和林琅说话,“等杨叔那里的菜苗种子匀出来了,我们再种。”
    现在这个时间闻昭非还能种大白菜、韭菜等不少菜种。昨儿他们去后院送礼时,闻昭非就和杨靖问过了,他那里能匀出一些给闻昭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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