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车中气氛紧张的时候,魏长命突然一下子神色柔和了起来,他冲着顾甚微挥了挥手,“亏得你长剑没有出鞘,不然这就是我死在你剑下的第七十九回 了!”
    他说着,看也不看韩时宴同吴江,像是这里根本没有这两个人一般,冲着顾甚微说道,“等到了前面的驿站会稍作停留同辽国的使臣刘符汇合,再一同往北去。”
    “到时候顾亲事记得来寻我,有些事情张大人交代我告诉你。”
    顾甚微点了点头,“知道了。”
    魏长命笑了笑一个翻身又到了马车顶上,被无视的吴江立即探出头去,没好气的追问道,“这马车里莫不是只有顾亲人一人,我们都不是人么?”
    魏长命却是纵身一跃跳到了一旁的马背上,轻笑出声,“吴推官当然是人,只是你不配我一战而已。”
    他说着毫不犹豫的拍马而去,冒着雨朝前跑去。
    吴江气了个倒仰,他脾气火爆哪里受过这等子鸟气,顿时坐不住了,“不将你打开花,老子就不姓吴!”
    他将那手中的卷宗朝着箱笼里一扔,直接从马车中飞了出去,亦是跳上了自己的马朝着魏长命追了过去。
    那卷宗被吴江这么一扔,其中有一张纸散落了下来,落到了箱笼外面的马车上。
    顾甚微朝着那画看了过去,只见上头画着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姑娘,她生得一张瓜子脸小翘鼻,看着就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仙子一般。
    她想着伸出手去,将这张画给拿了起来。
    “这是根据楚英还有曹腊的描述,请画师画的那个卖茶女的画像,我照着当年画的那一张画的,不敢说一模一样,应该基本是相同的。”
    顾甚微瞧着眉头紧锁,她将那画递给了韩时宴,“你不觉得这张脸生得有些熟悉么?好似不久之前方才在哪里见过。”
    第192章 三个玩蛇人
    韩时宴摇了摇头,“我照着原画描了一遍,并没有这种感觉。”
    他擅丹青,自幼也有名师教导,若非志不在此,他如今指不定也是名满汴京的书画大家了。区区一个人像,照着画了一遍之后,那骨骼脉络,五官长相几乎都刻在了他的脑子里。
    韩时宴在脑子里搜索了一圈最近同顾甚微一并见过的女郎,再次肯定的说道,“我并未见过。”
    顾甚微蹙了蹙眉头,拿着那张画像看了又看。
    “你没有见过?那便是我独自一人最近见过的,而且就在这两天……并不是说完全一模一样,你懂的吧?”
    顾甚微嘴中喃喃地说着,脑子里已经像是走马灯一个一个的过人。
    韩时宴当然明白,“嗯,就像你看到福顺的那个孩子,会以为同我有什么关系一般。一个家族的人,多少有几分相似,我同我堂兄韩敬彦走在一块儿一瞧便是血缘兄弟。”
    这种感觉不光是长相,便是顾甚微腰间的那一把剑,都会让人联想到顾右年同出云剑庄。
    顾甚微脑子里过了一遍,还是摇了摇头,她想着换了一种思路,“说到下药玩蛇,我倒是认识一个人,就是给李东阳易容的那一位。她的门派就这两样见长……”
    韩时宴询问的看了过去,顾甚微却是摇了摇头。
    “她肯定不是,她是出云剑庄的人,我外祖父家中对她有极大的恩情,且我也曾经救过她的性命。虽然五毒这种东西看上去是邪术,她也不是什么正派人士。但是事发之时,她在出云剑庄未出山门一步。”
    林毒婆虽然跟在她身边的时间不长,但是她对她十分的信任。
    不然的话也不会将十里交给她保护了,而且林毒婆也没有非要卷入这种朝廷争斗的动机与契机,更不用说她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还有年纪也对不上了。
    “虽然她不是,但是她有一个叛出的同门师姐,同样也是玩蛇还有玩毒的高手。此人性子偏激,滥杀无辜。”
    顾甚微心想着,虽然说那年纪对不上,林毒婆都人到中年了,她那师姐年纪肯定更大一些,可转念一想,她们门派还有“画皮”秘术,那不是想男就男,想女就女,想老就老,想少就少?
    她便是想要变成那田间的癞蛤蟆,她也能往自己脸上整出鼓包来啊!
    “这第三个与蛇有关的……”
    顾甚微说到这里,眼睛陡然一亮,她抬起一根手指头,指了指韩时宴,话到了嘴边却是一下子想不起那个名字来。
    “褚良辰”,韩时宴肯定的接道,“虽然我没有去,你同吴江去的,但是我看了褚良辰的供述。当初他带着王景在雾伞笼罩的聚集地里假死时,周围的人发现他们尸体的时候,周围就有很多蛇……”
    “当时说的是为了形成一个诡异传说,吓得人不敢前来。”
    “但是因为同案情无关,所以我们都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这至少证明褚良辰可以驭蛇……”
    顾甚微看着韩时宴,眼中满是敬佩,她这一时之间卡了壳,还一句话都没有说呢,韩时宴就将她想说的话全给说了出来!她不止一次怀疑,吴江怕不是当真下了什么咒术。
    要不他就是老天爷的亲儿子,要不然的话他说他们是最合适的搭档,怎么就能一语成谶了!
    韩时宴的确是她遇到的这么多人当中,最能够与她同调的人。
    她想着,重重地点了点头,“对!褚良辰,我说的那个人就是褚良辰!”
    “不是说蛇的事情,而是我先前觉得像的那个人,就是褚良辰。”
    当初她是同荆厉一起将褚良辰送去皇城司的,今早又是同王景来长亭送的别,韩时宴几乎都没怎么同褚良辰打过照面,卷宗里有人的供词,可没有人的画像。
    是以她见过,韩时宴没有见过。
    她之所以在脑子中过了一遍,但是都没有找出那个人来,是因为她先入为主的想的都是女郎,没有往不同性别的人身上去想。
    “就是褚良辰,不是说特别像。就是眉眼之间有熟悉感,且都同蛇有关系!”
    顾甚微说着,心中微微发沉,“之前我倒是没有往深里头去想褚良辰的来历,他的武功是同谁学的?他玩蛇的本事又是从哪里学的?”
    褚良辰是对王景恩重如山,这是他的善。
    可纸都有正反两面,更何况是人呢?
    褚良辰为了钱财杀死王全,这是他的恶。
    对于在收养王景之前的褚良辰,他们的确一无所知的。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棉锦用金锭试探了褚良辰,并且还派人几次三番去杀他同王景,逼得褚良辰只能死遁。不光是如此,也是褚良辰掏出了那锭金子,我们才知晓了当年税银沉船是有问题的……”
    “倘若褚良辰也是断械案幕后之人的同伙或者手下,这未免有些过于矛盾了!”
    税银早就已经沉在了运河底,当时看到了水底情况的只有褚良辰一个人,只要他闭嘴,这个事情永远都不会有人知晓。褚良辰若同幕后之人有关,他为什么要将这件事揭露出来?
    他若是幕后之人的同伙,那么他收养飞雀案遗孤王景,又是不是别有什么缘故?
    韩时宴说着,自己又摇了摇头,“我们还是不要一开始就先入为主的认为褚良辰有意隐瞒。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一问便知。”
    他说着,撩起了马车窗户帘子的一角。
    先前魏长命倒吊人头太过骇人,他待吴江出去之后,便将这小帘子放了下来,眼不见为净。
    这会儿往窗外看过去,早上的那场春雨已经停了,厚厚的云层当中漏出了一点点白花花的太阳。不远处的吴江同魏长命打得翻天覆地的,时不时发出聒噪的叫声。
    许是急着追上北朝使臣,他们的车队行进得还算是比较快。
    他想着,将窗户帘子放了下来,看向了一旁的顾甚微,压低声音说道,“同样是北上,我们的车马更快一些,过不了多久便会追上押送犯人的队伍,到时候你寻机会再去问褚良辰。”
    “别看现在风平浪静的,这个使团队伍并非是铁板一块,各人有各人的心思。”
    “且不说幕后之人,光说张春庭的安排,使团明明就有自己的护卫队,皇城司为什么要派出你同魏长命?我知晓张春庭的秉性,你们身上一定有秘密任务这我不问。”
    “但是皇城司有十个指挥使,为什么偏偏挑了两个武艺最为高强的人?这一路上恐怕是会不太平。”
    “而且,你有没有想过,黑衣人将我们三个赶出汴京,会不会是为了直接将我们一网打尽?毕竟在汴京城里他已经明目张胆的杀过我们一回了……”
    第193章 被人挑衅
    顾甚微听着外边的动静,对着韩时宴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她的手指头刚刚放下,就感觉身下的马车停了下来,紧接着吴江像是一头狂奔的野狗似的,猛地蹿了上来,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脖子上也有一条血线,看上去狼狈不堪!
    “顾亲人,我瞧着那魏长命怕不是我失散多年的上辈子亲兄弟,从前在一个锅里抢饭吃抢出仇来!”
    吴江说着在自己的脖子上抹了一把,惨兮兮地看了过来。
    顾甚微脑补了两条黄狗抢食的场景,瞥了那条细不可见的红线一眼,“你再抹一下伤口都愈合了!”
    她说着,轻轻一跃跳了下去,朝着马车前头看了过去。
    前头不远便是驿站,因为离汴京城不远,这处驿站多半是用来使臣还有一些进京官员修整使用的,瞧着比一般的要更加宏伟奢华一些。
    她正瞧着,就听到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皇城司这种地方,也就只能寻着烂泥巴坑里的癞蛤蟆了,当真是什么烂的臭的都拿来凑数。这聒噪的乌鸦碍眼也就罢了,现在连刺客的女儿挂把破铜烂铁都能出来丢人现眼了。”
    “这到了北朝,岂不是堕我大雍国威?”
    顾甚微面色一沉,循声看了过去,只见从后头走出两个人来。
    这二人一个看上去十分壮硕,还没有靠近便能够感受到他身上的腾腾热气。他穿着甲衣,手中拿着二板斧,络腮胡子糊了一脸,朝着四周胡乱的炸开来……
    一瞧便是在家中供着张飞,日日学着他喊哥哥哥哥的了!
    说话那人略矮一些,他的手中握着一把长剑,下巴微微抬起,瞧人的时候满眼都是倨傲之色。
    顾甚微余光一瞥,先前还不知道在哪里打架的魏长命这时候已经闪身到了她的身边。
    他死死的咬着嘴唇,看着那人眼中满是愤怒,却是隐忍着并没有发作。
    “怎么不说话了?该不会是皇城司光招哑巴吧?你说是不是魏长命?”
    魏长命还是没有说话,顾甚微蹙了蹙眉头,想着先前他在皇城司里的聒噪样子,忍不住朝他看了过去。
    魏长命见顾甚微看他,咬着嘴唇摇了摇头。
    顾甚微看了他一眼,“呐,你该不会没有学过怎么打狗吧?这狗疯了狂吠闹人,倒不如打死了的好。”
    顾甚微说着,眼神瞬间就变了,她朝着那说话之人看了过去,冷笑一声,“我为什么进皇城司这你都不知道?还不是某些一捏就死的废物点心太过没用……掰着手指头想要凑齐十个……啧啧……”
    顾甚微说着,从头到脚扫视了那人一遍,哂笑出声,“这原本矮子里头挑高个也不是不行,可软骨头都凹进地里去了,怎么拔都拔不出来,那叫人有什么办法呢?”
    “你想问软骨头怎么拔?嗯,揪住嘴不就行了,毕竟某些人全身上下,也就一张嘴是硬的了!”
    那穿着甲衣的矮个儿统领瞬间涨红了脸,勃然大怒,他猛地一下拔出长剑,指向了顾甚微,“顾甚微!你可知晓本将军姓甚名谁?”
    顾甚微淡淡地挑了挑眉,“无须知会我姓名,毕竟我没有好心到在你死后还给你立块碑。”
    那矮个儿只觉得气血上涌,整个人都要气得炸裂开来,他的手抖了几下,提剑便朝着顾甚微刺了过来。
    顾甚微瞧着,摇了摇头,“你这样不行啊!咱们同朝为官,你骂我我不生气,怎么我说你几句,你就七窍生烟了!这若是去了北朝,叫人瞧见你这般疯癫,岂不是有失国威?”
    她说着长剑都未出鞘,轻轻地一晃,避开了那刺过来的剑。
    这边动静闹得太大,前头刚刚下车的傅大人还有赵槿都忍不住走了过来。
    “住手!徐逸!你是想要北朝使臣看我们大雍的笑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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