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夕昏睡了半个多月,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而平阳王自从那日后就没再踏足金凤院,当日留下的银两被老鸨挥霍地所剩无几,眼见凝夕形同废人一般一直住在竹楼里,老鸨连日来力捧的伶羽姑娘渐渐生出不满,在老鸨面前刻意挑拨道:“我的好鸨母那个凝夕,都快成活死人了,怎么还住在竹楼里鸨母你都不心疼伶羽,昨天王大人还说伶羽的房间太寒酸了呢!”
    如今伶羽当红,老鸨自是会给她几分薄面,加之她性格比不冷不热的凝夕更讨人喜欢,老鸨满口答应道:“女儿乖,鸨母这就去那边瞧瞧,也是时候给你挪个好处所了。”
    伶羽望着老鸨的背影满意一笑,媚态醉人。
    老鸨刚踏进竹楼,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药味,捂着鼻子,来到了凝夕的房间。
    兰儿正为凝夕呈上药汤,与老鸨撞在了一起,那黑黄的药汁洒在老鸨的衣服上,兰儿连忙赔礼道:“兰儿该死,弄脏了鸨母的衣服。”一边掏出丝绢为老鸨擦拭着衣服,一边打量着老鸨的脸色。
    老鸨不悦地瞪了兰儿一眼,想起今天过来是有其他的事,便懒得与兰儿计较,拍了拍衣裳,朝凝夕床边走去。
    诺舞坐在床边,见老鸨神色不善,一双小手紧紧地捏着被褥,低头不语。
    老鸨面带哀伤,装模作样地叹息道:“凝夕这孩子真是命苦怎么一病,就一直醒不来了”
    “鸨母你放心,姐姐会醒来的。”诺舞不卑不亢地说道。
    哪料老鸨立即变了脸色,冷言道:“咱们金凤院,可不是个吃闲饭的地方。平阳王爷留下的银两还不够她养病用,我可还得硬生生地往里贴银子!都病了这么久,还不见好转,金凤院是做生意的地方,这么好的竹楼空闲着也太可惜了”
    “鸨母你这是”兰儿吞吞吐吐地问道“凝夕姑娘在这养病难道不好么?”
    “哼”鸨母冷哼一声,厉声道:“她养病,那我就不做生意了?要养病?那行,从明儿起,要养病就去偏院里养--”
    “这怎么行呐!”兰儿面露难色,哀求道:“偏院阴冷潮湿,姑娘现在搬过去,怕是--”
    “怕什么怕?她一直不醒转,难道我要把她当菩萨供奉在金凤院里?”老鸨斥道,丝毫不留情面。在凝夕红遍京师的时候,她在对凝夕可谓是有求必应,深怕她有任何差池。而如今,视若弃卒。
    “鸨母你放心,我们在明天天黑前就搬过去。”诺舞突然插言道,拦住了还想去恳求老鸨的兰儿。
    “嗯,还算有个识实务的。”老鸨见目的已达成,甩甩手,便离开了竹楼。
    老鸨前脚刚走,兰儿就急得直跺脚,埋怨道:“舞丫头,你怎么就答应了她!要是咱们真搬过去,我和你倒是不怕什么,吃些苦而已,但姑娘她身子虚弱,要是受了风寒,该怎么办!虽说现在是初春,可偏院那地方,长期见不到阳光不说,还很潮湿,姑娘她”
    “我知道的。”诺舞望着凝夕,冷静地说道:“我们现在不搬,鸨母肯定会让人把我们赶过去,要是那样,姐姐才会受更大的罪。”
    兰儿方才恍然大悟“还是舞丫头你想的周到!哎都怪那个劳什子的平阳王妃,身份高贵又什么了不起的,就只会耀武扬威!王爷也真是的,都这么久了,也不来看看姑娘!之前对姑娘这么疼爱的”
    诺舞摇摇头,对兰儿说道“姐姐昏迷的前几天,常常说梦话,她说,‘你再也不会来了’。我一直守在将姐姐身边,才听得这么分明。后来姐姐就再也没说过了平阳王爷,大概是不会来了。”
    “呸呸呸!舞丫头,别说丧气话,兰儿相信王爷回来看姑娘的。”兰儿说罢,就开始准备收拾房间,诺舞的小手在凝夕的手心摩挲着,轻声低语:“姐姐,你快醒过来吧!再不醒过来,诺舞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只是这样的呼唤,仍旧不能换得凝夕的好转。
    诺舞和兰儿一道将凝夕的东西都收拾妥当,两人一起抬着箱子往偏院走去。
    恰好伶羽路过偏院,见两人抬着这么多的物事,不由得挖苦道:“人走茶凉,你们这两个当奴仆的,还真会维护你们主子!哎哟,这衣服首饰,她还用得着吗?”
    诺舞拦住伶羽,高声说道:“无论姐姐用不用的着,都是姐姐的东西,不需要你来管!”
    伶羽之前因为凝夕得宠,就受了不少委屈,被诺舞一激,招呼身后的几个丫鬟,说道:“把这些箱子都抬到我的屋里去,都半死不活的人了,留着作甚!”
    兰儿和诺舞护着箱子,可那几个大丫鬟手脚并用,三两下就把诺舞和兰儿给推到了一边,两人被撞得七荤八素,眼睁睁看着伶羽带着人从面前趾高气昂地走过。
    兰儿委屈地哭了起来“她们真是欺人太甚姑娘都病成这样了还抢姑娘的东西!”
    “算了,兰姐姐,我们走吧。”诺舞牵着兰儿的手,安慰道:“那些东西没了就没了,只要姐姐身子好起来,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兰儿眼里带着泪,点了点头,但她们美好的愿望,是这么的渺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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