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潜摆出说书的架势,道:“老祖宗不知道阴阳门的由来吧?就由孙儿给您解释解释,天地万物皆分阴阳,自然人也分阴阳,可这阴阳门却只是江湖上的一个小门派,几十年前,人数并不多,只不过做一些江湖骗术之类的营生,这门营生自然不被世人所喜,因而阴阳门并不出名,那个时候,阴阳门的门主是一对夫妇,却是一对既为聪明的夫妇,行骗屡屡得手,阴阳门在他们手中渐渐发扬光大,最鼎胜的时期,居然有三十几人,阴阳门行事极为低调,平日里只以一家大宅为据点,化装为富家翁,别人看来,只以为他们是一般的商人,没有人知道,这家大宅之内从仆妇到主人全是一个以行骗为生的门派,渐渐的,因为他们出手大方,慷慨好客,在当地也有了一些名气,为此,他们结识了一家人,这家人以为皇家采办海里药材为生,也算得上当地一方富豪,这家人,就是名叫海天一线的海家。”
    老祖宗仿佛睡着了,眼睛闭着,从陈潜这里看过去,她连眼珠子都没有动上一下,镇定得让陈潜暗自佩服。
    “噢,怎么不说了,说下去”老祖宗苍老的声音响起,在屋子里盘旋回荡。
    陈潜心中苦笑,老太太当真不见棺材不掉泪,在如此情况之下,也镇定如常。
    “海家以为皇家采办药材为营,自然是名福其实的皇商,家里的富足自然和其它人不可同日而语,这么一来,就被这对阴阳门的夫妇订上了,初初开始,他们也只不过想在海家捞些银钱,并没有存害人之心的,阴阳门门主夫人有一个妹子,长得娇俏可人,门主夫人为了巴结上海家,把妹子嫁了过去作妾,可未曾想,这么一来,可嫁出麻烦来了,姓海的原本只有一名夫人,生得貌美如花,如今又收了一个妾,海夫人气恼之余,又得知这妾原本是自己的金兰好姐妹搞的鬼,于是,为了报复这位门主夫人,她居然和门主暗通起款曲来,这门主夫人可以给别人张罗妾室,可是,却不能容忍自己的老公和别人乱来,她原本就是一个心思慎密的女子,性格极为坚韧,颇具智谋,知道了这一切,不动生色,暗暗地把阴阳门所有的大权都掌握在手里,又四处勾连官府中人,豪门大阀,许以好处,在得知自家丈夫已然变心,想和海夫人私自夹逃之后,伤心欲绝”
    陈潜望着微闭的眼坐在塌。上的老祖宗,道:“其实,很多的时候,都怪不了这门主夫人,她那样的女人,如果生为男子,只怕是一方豪杰,或可封候拜相的,只可惜,却生为了女子,就不得不依附于男子,阴阳门本就是她一手创立,她与丈夫在乱世飘零,却还能得一席之地,可既便有那样的聪颖才智,才还是免不了被丈夫所弃,虽则事有因果,一切都是她自己一手造成,但是,她又怎么甘心?”
    老祖宗缓缓的从睡塌上坐起,旁。边的区嬷嬷自然而然的给她移好了锦枕,让她舒舒服服的挨着,她眼lou了柔和,眯着眼望了远处窗棂,那上面的红漆还是十几日前才刷上去的,如果走得近了,还能闻到微微的漆味,挣了几十年,挣来的,不就是这样的日子吗?可她心底却了阵迷茫,不知道自己是赢还是输。
    她缓缓的接下了陈潜的话:“纵。使她千方百计的帮助丈夫,让他锦衣玉食,享受门主之位,可是,他还是为了那美艳如花的贱货抛弃了她,男人,真是受不了一点诱惑,只不过家宴上了惊鸿一瞥,就让他失了魂魄,然后是绣帕传书,他就傻傻的跟了过去,原本,她也想成全了他们的,心伤到了极至,已无所谓了,只可惜,她知道了,原来海夫人也并不全是一个绣花枕头的女子,海夫人所做的一切原只不过为了查清他们的来历”
    岁月在她身上已然沉淀,原应什么都不能让她动。容的,可这个时候,她的面容却如石子击破了水面,起了阵阵涟渏,她人手抓紧了身下的锦被,咬着牙道:“那死鬼真的是鬼迷了心窍,夫人的劝解丝毫听不进耳,只以为她是在吃醋,用言语攻讦娇柔可爱的海夫人,还说她那样如仙子一般的人,怎么能和夫人的鬼魅心思相比?十几年的夫妻,只换得了这一句,鬼魅心思!”她喘了一口气,望向陈潜“怎么,乖孙儿,你是在同情那位门主夫人吗?”
    陈潜缓缓的道:“如果不是在这个世界,这个时代,这。样的女子,该是一国之首,可成就无尽功业的。”
    老祖宗神情有些迷惑,显然不知道陈潜在说什。么,也许她也顾不上听陈潜说什么,只是沉浸于往事之中,带着老人斑的脸苍凉孤寂,仿如湖里残荷。
    “至亲至疏是夫。妻,门主夫人怎么劝都劝不了他,他见事却败lou,却瞒下了夫人,暗暗的变卖阴阳门的产业,收集钱财,准备与海夫人私逃,那个时候,他们已有了两名稚子,他却丝毫没有顾及到此,只顾着那貌美如仙的海夫人,可是,他哪里知道,他在床弟之间透lou出的只言片语,早经过海夫人的嘴,传到了官府的耳内,当时的海宁知道林道详便立案彻查这个门派,门主夫人既得知了这个消息,她能怎么办?”老祖宗说话的声音有些凄利,声音竟如刀刮锅底。
    陈潜叹了一口气,道:“三十年前海宁发生了一件惨案,涉案人家,却是皇商海家,那一日,正是海家送皇办之货上京的日子,府里来了皇家的监商官,以及海宁府的知府等等官府中人,照理来说,皇家采办的货物,在一众官员检查之后,便打上火漆金印,一路送上京城,其间不得开封,海家采办的货物虽然贵重,但年年如此,从未出过差错,自然,那一年也是如此,可没想到,那一年,却出一差错,前来祝贺的姓程的富商,莫名的中毒死在酒席之间,而送上京的艳知红,却在开封之后,被御医检查出划其中藏有微毒,皆不可用,当时,皇上的娘亲郑太妃正自病重,正等着用这药,得知药不可用之时,当既雷霆大怒,严令彻查此事,那名姓程的富商的死因而成为此事的唯一疑点,一路查下去,自然查到了姓程的富商与海夫人之jian情,自然认为海大人撞破了jian情,以有微毒的艳知红赠送给姓程的富商,取了他的性命,可谁曾想,那艳知红有一样奇性,如果有毒的艳知红和无毒的放在一起,虽只是一瞬,却极易受到污染,想来那艳知红也是有灵性的药吧?也许是下面的人装药的时候出了差错,竟然把有毒的艳知红与无毒的放在了一处,让所有的药所染上了微毒,开始由于是初查,监商官只不过抽查了其中一楼药材而已,未见异样,可是,药材是装在一只玉麒鳞里送出去的,玉麒鳞有中和药材的功效,装在里面,既便是微毒,也让所有的艳知红都染上了毒性,如此一番彻查下来,不但海家拖不了关系,连当时的监商官连同海宁知府都拖不了关系,降职的降职,撤查的撤查,特别是海家,以毒害皇家人的罪名获罪,全家男的斩首,女的充为奴婢,入贱籍,不知孙儿说得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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