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延祚攻东门,高怀德攻北门,王审琦攻西门,而副帅慕容延钊则亲率着三万周军主力攻打最为薄弱的南门,炮声震天,箭火如雨,城墙上的万千芙蓉片刻间化成遍地残灰。
    要说蜀军不堪一击,那是肯定的,但成都的城墙可不是光用来摆设的,那孟昶经营蜀国数十年来,对两样事情最上心,其一自然是女人,其二便是成都的城墙。
    当年他曾动用了许多人力物力,从大老远的剑阁取来最上等的土质用于修筑城墙,就这那孟昶仍然嫌不坚实,于是又在筑好的墙外包裹了一层砖墙,如此一来,周军百余斤的炮石轰上去,最多蹭下几块砖头而已,其坚实程度不亚于汴京城墙,实可谓名符其实的铜墙铁壁。
    另外让周军感到头疼的便是那道护城河,此河距离外城约十五步,深约一丈五尺,宽约四十余步,如此浩大的护城河,放眼天下也不过几条而已。
    费尽心力将一座都城建得如此牢不可破,看来,这蜀主孟昶真的是天生的守土之主。
    不思进取的帝王,往往会把精力放在修城挖沟上,岂不知守国守家,在德而不在险,即使有固若金汤的城池,无德无才,终不可守也。
    对付护城河的方法是赵普想出来的,先命周军的强弓硬弩对城上的蜀军实施火力压制,随后周军步卒一拥而上,每人背一个装满土石的包裹。狂奔到河边丢进去,然后再狂奔回来。十万人,十万土,如此一来,几个来回,那道为蜀主看好地又深又宽的护城河便被填为了平地。
    接下来便是那道可恶的城墙了,对付它。没有别的办法,只有硬碰硬。
    实际上。这是李灵第二次亲眼目睹真正意义上的攻城之战,第一次在夔州,第二次便是成都了,两处城墙相比,前者就是侏儒,后者堪称姚明。
    高啊,真是高。
    二十几米的高度。木制的云梯竖将起来都会摇晃不定,爬城地士卒每上一阶那云梯都会剧烈的抖动,仿佛是在爬软梯一般。
    李灵站在远处观望都觉得眼晕,而周军地士卒却是毫不畏惧,一面躲避着城下射下的箭矢,抛下的檑木滚石,一面还要伏在晃悠的云梯往上攀爬,艰难程度可想而知。
    十人当中倒有五人在没爬上顶时就摔了下去。剩下的好不容易爬了上去,面对的又是簇拥而至的刀枪,要么是死在城头,要么就是被砍下城下去。
    怪不得孙子说: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只猛攻了两日,李灵便看不下去了,照这样下去,别说十日取成都,便是一个月也未必拿得下,况且,让手下勇敢地士卒们就这样无谓的死在攻城之战上,实在是可惜。
    看来,想要拿下成都,光kao硬攻是不行的。还是要想些其他办法。
    似乎。他手下的这些将军们也开了窍,那慕容延钊率先提出向成都水源下毒药的计策。不过李灵都没有答应。
    因为前不久他刚接到周主传来的旨意,要他尽量减小对成都的破坏,而且要他将那位蜀主宠爱的花蕊夫人完好无损地带回汴京,看来,当皇帝的没有一个是不色的,周主想来也是听闻那花蕊夫人冰肌玉骨,体不生汗,想要收为己有享受。
    若要下毒的话,说不定就会误伤到花蕊夫人,伤了皇帝想要的女人,皇帝必会很生气,后果定会很严重。
    王审琦则建议再用迷烟之计,放倒城头的守军,趁机攻入城中,此计杀伤力极小,但效果却是最佳,只可惜为一个重要地条件所羁绊——风。
    上次破朗州那是带着点远气,恰好在遇见阿草的第二天起了大风,如今想要成都在短时间内起一场大风,却不是他李灵能办到的。
    诸将在帐中商议许久,磨破了头皮,依然没有什么绝佳的办法。
    正郁闷时,那白正珂匆匆奔入帐中,道:“禀大帅,剑阁被攻破了。”
    这么快!不是说最少也得十三四日吗!
    李灵望向慕容延钊,那慕容延钊也是一脸的惊疑之色,想来此事也出乎他的所料。
    李灵沉沉说道:“剑阁天险,北路军何能在如此短时间内攻破,白正珂,你确实消息无误吗?”
    白正珂郑重回道:“末将怎么敢谎报军情,北路军确实于两天前攻破了剑阁,蜀军枢密使王昭远大败而逃,此时赵匡胤将军正率大军日夜往成都而来。”
    “他们需几日才能到达成都。”
    “最多三日。”
    李灵的脸色更加凝重,几乎是感到恼怒,费了半天劲将成都外围扫清,原本以为可以独享灭蜀首功,如今那不争气的王昭远竟然这么就败了,等赵匡胤一来,自然要与他合兵攻破成都。
    千般心思终成空,最后还是与那赵匡胤平分秋色,这口气,如何能咽得下去。
    三日,三日
    必须要在三日之内攻下成都!
    可是,这又谈何容易,除非有奇迹出现,或是脑中灵光一现,想出了什么绝世无双的奇策。
    可他终究是人,不是神,事到如今,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此时此刻,李灵的心中涌起一阵莫名地失落,准确地说,是有一点灰心丧气,轻叹一声,挥了挥手,道:“你们都退下去吧,本帅想一个人静一静。”
    诸将们一想到眼看便要到手的大功,突然之间又要多出好多人来与之分享。心中自也不是滋味,但却想不出什么快速破城地好办法,眼见李灵心情不好,却也不敢再多言,一一退了出去。
    烛火摇曳,昏黄的光芒照在他脸上,几分沉郁。几分无奈。
    他又翘起了二郎腿,每逢遇到难题的时候。他都喜欢摆出这个造型,这样可以让身体放松些,然后说不定就灵光涌现,奇思妙招迭出。
    幸运造型这回却不管用了,他连摆了半个时辰,腿脚都发麻了,却也没想出什么好主意。除了下毒放烟之类的老套路,似乎真的是黔驴技穷了。
    妈的,难道真的要让姓赵地抢功劳了么?
    不甘心呀!
    话音未落,脚步声起,一人不打招呼便走了进来,李灵正自烦闷,刚想开口喝斥,却见那人浅笑如水。深情脉脉的望着他,正是长公主。
    并且,她地手中还端着一碗汤。
    李灵先是一怔,随后便微笑的叫了一声“殿下”
    长公主走上前来,将那碗汤放在了案上,道:“这汤是我亲自为你煮的。尝一尝吧。”
    “你做的?”
    李灵一脸惊讶的问望她,目光之中皆是不信。
    长公主倒是一脸淡然,道:“怎么,我不可以做汤吗?”
    “不是不是,当然不是了。”
    在他脑海中,时时会浮现出长公主舞剑时的英姿风采,实难想象她手持勺子,腰际围裙,站在灶台边手忙脚乱的捣腾那些食物时是何等形容,真地是有点不可思议啊。
    长公主见他盯着碗里的汤怔怔出神。便道:“汤是用来喝的。不是用来看的,你再不喝。便要凉了。”
    李灵省悟,忙道:“喝喝,马上就喝,殿下为我做的汤,一滴都不能漏下呀。”
    长公主婉然一笑,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一滴都不能剩下的,快喝吧。”
    李灵拾起汤匙,在碗中搅了搅,盛起了一匙,凑到鼻前闻了一闻,嗯!还算味美,于是乎,满心期待的一口吞进了嘴里。
    似乎,有点咸,似乎,又有点酸,似乎,又有点苦,似乎
    很难形容这汤究竟是个什么味道,总之,就是非常十分以及特别地难喝就对了。
    李灵心中大呼上当,当场就想吐出去,一抬头,却见长公主伏在案前,眼睛张得老大,很是期待的望着他。
    罢了,罢了,难得她以公主之尊为我下厨做汤,不应该打击她的积极性,就当是在喝中药吧。
    于是心一横,硬生生的咽进了肚里。
    那个难受呀!
    长公主又近前几分,紧张的问道:“怎么样,好喝吗?”
    强忍着身心的磨难,很是温情地一笑,道:“真好喝。”
    长公主大喜,便道:“好喝就都喝了吧,一滴都不许剩啊!”“”“你看我做什么?快喝呀。”
    李灵万般无奈,只得一口一口将这碗生平最难喝的汤硬着头皮喝下去,而且还得摆出一副如品珍馐的喜悦与满足的表情,其中痛苦自是不得而知。
    终于是将这碗可恶的汤喝了个精光,长公主取出手帕来为他擦拭嘴角,边擦边说道:“看你这么喜欢喝,我日后便时时为你做。”
    听到这句话,李灵险些晕倒,额头不禁生出了大片冷汗,于是嘿嘿一笑,搂住了长公主的腰,道:“殿下日后重任在身,我哪能容你为我操心劳累,这汤嘛还是叫下人做就好了。”
    长公主一怔,道:“我有什么重任?”
    “殿下忘了吗?”李灵故作惊讶,道:“殿下答应要为我生十七八个孩子的,这难道不是重任在身么”
    长公主脸色俳红,一把推开了他,嗔道:“你又胡说八道,谁答应你了!”
    谢天谢地,不提汤的事就好了。
    李灵凑近她的身子,又重新将揽入怀中,柔声说道:“好啦好啦,十七八个你不愿生,**个总得有吧。”
    “**个也不行。”
    李灵眉头一皱,道:“那就四五个吧,这是底线了,再不能让价了。”
    长公主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道:“什么‘底线’,‘让价’的,你以为是谈卖买,做生意呀。”
    西蜀争锋第一百一十一章剑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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