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字一句的道来,语气极是冷肃,李灵竟是可以感觉得到她身上散发出的阵阵杀气,让人心寒。
    李灵沉默片刻,道:“是殿下的师父命殿下这么做的吗?”
    长公主点了点头。
    李灵心有不解,她师父只是一个江湖中人而已,且又远在天山,可以说与蜀主八竿子也打不着,缘何会有这般的仇恨?
    这其中,莫非又有什么离奇的瓜葛?
    于是便道:“殿下,你能告诉我,你的师父究竟与孟昶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师父只说他与孟昶有仇,命我有朝之日取下孟昶的人头送上天山,他并没告诉我究竟是何仇恨。”
    李灵轻叹一声,道:“连原因也不知道,殿下就这般执着的听从吗。”
    长公主听他语气,似乎别有深意,看了他一眼,道:“师父于我有救命授艺之恩,何能不报?只要是师父有命,我自当尽力去做便是了,知不知道原因亦无所谓。”
    她说得倒是轻巧,好像只消她师父之命,想杀就杀,这孟昶虽为敌国之君,却也不似那些普通蜀将一般随意对待,杀与不杀,完全要听从周主的处置,非他李灵一征伐之将可以决断。
    然听长公主之言,竟是十分的坚决,非取孟昶之头不可,李灵不由心忧起来,怕到时与她又闹起别扭来。
    长公主见他不语。料想他必是有所反对,正要再说,那坐下战马却是踩入了一块洼地,猛晃了一下,她肩头有伤,这一晃顿觉伤处一阵隐痛,不由得眉头凝起。左手扶在了右肩上。
    李灵见她如此,忙道:“怎么。肩上的伤口又裂了吗?”
    长公主轻咬着下红唇,摇了摇头,道:“伤口倒是没有裂,只不过偶尔会感到阵痛。”
    李灵松了口气,安慰道:“这也是正常,待安营之后我再开几副药,帮你止痛。”
    “不用了。这点小痛算不了什么。”
    “怎么,又不听大夫地话了么?”
    长公主一怔,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却是低声一笑,道:“好吧好吧,一切都依你的,李神医——”
    她最后的“神医”二字却是拉得老长,旁边几位跟得近得将军们听着不觉暗笑。李灵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皱着眉头说道:“知道就好,病人——”
    长公主呸了他一口,道:“鹦鹉学舌,也不害臊。”
    “嘿嘿,”李灵坏笑着答道:“这不叫鹦鹉学舌。这叫妻唱夫随。”
    他公然在众人面前提这什么“夫”啊“妻”呀的,长公主虽说性情英武,但于这儿女之事还是会有些难为情,故是脸色泛红,白了他一眼,道:“胡说些什么呢。”
    言罢策马先行而去。
    那慕容延钊驱马上前,笑着说道:“大帅,你与长公主殿下可真是情意相投,般配得很啊。”
    那王审琦也是大大咧咧的说道:“就是就是,大帅。你与殿下啥时候成婚呀。咱们弟兄们可都盼着喝你喜酒呢?”
    李灵呵呵一笑,道:“这婚事嘛。估计也得在灭蜀之后,各位将军们到时只管放开肚皮畅饮,我李灵奉陪到底。”
    王审琦乐道:“好啊,到时一定要和大帅痛饮三百杯,不醉不休!”
    慕容延钊戏言说道:“那可不行,新婚之夜,你把大帅给灌醉了,到时入不了洞房,殿下一怒之下向陛下告你一状,那你可就有得受喽!”
    众人皆笑,将帅一片融洽。
    ——
    李灵将大军驻扎在距成都两百余离之外的崇县附近,命宣徽南院使吴延祚,龙捷左厢都指挥使高怀德各率一万人马,兵分南北两路,以弧形路线扫荡成都四围州县,为合围成都扫清障碍。
    目下周军士气旺盛,粮草齐备,可谓万事俱备,只等吴延祚等扫荡外围完成,便可最后一战。
    大战之前,竟是难得地清闲,李灵花了半日的功夫与诸将商讨好了下一步地计划,之后便无事可做。
    他想着长公主身上的伤痛,遂散了军议之后便去娘子军营看望,回来的路上又想起了阿草,遂又去了她的营帐,正欲进去,却闻帐中阿草“啊呀”的大叫一声。
    李灵还道是怎么着了,忙不迭了冲了进去,却见阿草端坐在铜子前,一脸难过的望着镜子中的自己。
    “怎么了,阿草。”
    阿草转过身来,将自己地胳膊举在他的眼前,皱着眉头,委屈的说道:“哥哥,你看看我的胳膊呀。”
    李灵拾起她的胳膊,看了又看,摸了又摸,茫然的说道:“没有受伤呀”
    阿草嘴一噘,道:“不是呀,你看,我的胳膊都黑成这样了。还有,我的脸,刚才一照镜子,发现竟然也快和锅底一样黑了,丑死了,没法见人了!”
    还道是什么大不了地,原来就为这事呀。
    她自幼一直身长在江南水乡,又是长年浸泡在江水之中,皮肤颇为白晳,如今离开了水边,远赴这蜀地崇山之中,皮肤被晒黑了也不算什么稀奇事。而且她所谓的“锅底一样黑”纯属大惊小怪,根本没那么严重,只不过她女儿家爱美,皮肤只这么一点点变化便觉惊慌失措。
    李灵呵呵一笑,道:“我看没什么变化嘛,还是象原来一样,水灵灵的,跟朵莲花儿似的。”
    阿草一哼,道:“什么没变化,哪是因为你一直和我在一起,所以才没看出来哩,哎呀,这可怎么办才好啊”李灵见她一副烦恼的样子,倒与先前的无忧无虑判若两人,忽然心念一动,道:“阿草,你别在担心了,我有办法让你地皮肤变回来。”
    阿草大喜,忙道:“哥哥,你是说真的么?你真的有办法吗?”
    李灵遂高声道:“文殊,你进来一下。”
    外面侍立的白正珂xian起帐纱走了进来,行了一礼,道:“大帅有何吩咐?”
    李灵道:“我听说成都盛产蜂mi,这四野花草繁盛,说不定会有养蜂之人,你带些弟兄去找一找,若是有的话就多买些蜂mi回来。”
    这又是一个古怪的命令,不过这样的命令白正珂已接到过不止一次,正所谓见多不怪,却也不惊讶,道:“末将明白。”然后便领命而去。
    阿草不解的问道:“哥哥,你要蜂mi做作什么?”
    蜂mi这玩意可是好东西,神家本草经中有言:蜂mi者,主治心腹邪气,安五脏不足,益气补中,止痛解毒,除众病,和百药,久服强志轻身,不老延年。而李灵的老祖宗李时珍也在本草纲目中写道:蜂mi入药之功有五,清热也、补中也、解毒也、润燥也、止疼也。
    除此之外,以蜂mi做的面膜,经常施用,则能有滋润和营养美白地作用,使得皮肤细腻、光滑、白晳、富有弹性。
    当年地小龙女为啥独处绝情谷底一十六年还那么貌美如花,十有**是受了蜂mi的好处,当然,小龙女是不会做面膜地,估计便是服用蜂mi,受了其中“不老延年”的功效。
    李灵此时要蜂mi,一者是想为阿草美白,二者便是看中了蜂mi“止痛”的功效,长公主伤口未能痊愈,以蜂mi涂抹于伤处,自可减轻阵痛。
    这些中医的知识,李灵自然不会与阿草这个外行人细说,只是诡异一笑,道:“暂时保密,不过我保证在十天之内,让你的皮肤恢复如常。”
    “真的呀,哥哥,你太好了,太了不起了!”
    李灵有些郁闷,他身为一军之帅,南征西讨,战必胜,攻必克,名震天下,这些在旁人眼中看来,是多么的了不起的功绩,但是阿草却从未因此而崇拜过他,夸赞过他。
    如今,只是说能将她的皮肤变白,这在李灵眼中乃是一件再微不足道的事,却是令阿草又喜又赞,乐得合不拢嘴,搞得李灵不知是该高兴才好,还是叹息才对,只好傻傻的咧着嘴,陪着她一起高兴。
    李灵又和阿草东扯四扯,聊了一个多时辰,却听帐外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有人站在帐外道:“大帅,末将回来了。”
    是白正珂的声音,这么快就回来了,嗯,这小子的办事效率越来越快了。
    李灵遂道:“进来吧。”
    那白正珂一手xian起纱帐,一手捂着额头,咧着嘴走了进来,拉长着脸说道:“大帅,末将办事无能,没能取到蜂mi。”
    李灵倒没责怪他,只是奇怪他这副架势,便道:“文殊,你为何捂着脑门啊?”
    “这个”白正珂吞吞吐吐不肯出口,似乎有些难为情。
    李灵心知定是发生了什么事,道:“把手放下来,让我看看你额头到底怎么了。”
    将令难违,白正珂只好缓慢的,极不情愿的放下了手,却见他的额头上尽是小指大小的红包,东一个,西一个,其容颇为滑稽。
    李灵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却是忍不住笑了出来,指着他的额头说道:“文殊,你是被mi蜂蜇了吧。”
    白正珂脸色微红,搔着头说道:“是是被mi蜂蜇了。”
    西蜀争锋第一百零八章蜂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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