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城,朝鲜的王都。
    往日繁华的汉城如今却变得残破不堪,街头巷尾到处可见血迹斑斑,甚至还有不少被砍得血肉模糊的尸体丢在角落无人收拾,凄惨的景象令人触目惊心。
    眼下,整个汉城的老百姓们不是逃出了此地,就或者胆战心惊地躲在家里,企图用薄薄的一扇门板来阻拦随时可能破门而入凶神恶煞的士兵,祈祷这兵灾早些过去。
    就连王宫周围,同样气氛异常紧张,城中老论和少论两派的交战依旧未分出胜负,眼下两派各占了汉城一半,相互之间多次交战,同时指责对方是乱党叛贼,都企图要灭掉对方。
    而在汉城的某一处,却是难得的平静。这里就是大明驻朝鲜大臣黄滔涣的官邸。虽然官邸外同样有着战斗过的痕迹,不过眼下却是被两派各自约束,双方不约而同地把此地划为了禁区,不允许任何部队进入甚至攻击此处。
    在宅中,身着道袍的黄滔涣悠然喝着茶水,而坐在他面前的人却是老论派的首领之一崔锡恒,对于崔锡恒大明这边不陌生,因为当初他作为朝鲜使臣到过大明,也是他代表着朝鲜国王签下了割让济州牧的条约。
    “黄大人,攻击此处乃少论派逆贼所为,下官向您保证再也不会发生这类事,还请黄大人放心。至于大人伤亡的下属,我朝会给予赔偿,同时奉上礼物给大人您压惊。”崔锡恒递上一张礼帖,黄滔涣微笑着接过看了看。
    礼帖中不仅有着寻常礼物,更重要的里面还写了白银五万两,黄金一千两。这可是不小的数目,看来崔锡恒这边出手很是大方,也足有道歉的诚意。
    黄滔涣翻着礼帖,微笑道:“这些都是小事罢了,贵朝的乱局本官也有耳闻,只是未想会闹到如此境地。不过崔大人,你刚才说少论一派是朝中乱党,但依本官的消息似乎有所出入啊!眼下王世子已发昭说你们才是乱党,这又是为何?”
    “那是少论派乱党的矫昭!”崔锡恒闻言变色,顿时急忙解释道:“王上有昭令,少论派乱党不容置疑。之前少论一派胆大妄为,暗杀朝中重臣其罪证确凿,之后又囚禁王世子,已犯下了不恕大罪,他们不是乱党又是什么?更可恶的是,少论派还派兵攻击大人行在,以下犯上,如此行径简直千古未有,还请黄大人明查!”
    崔锡恒一副慷慨激昂,如果不知道真相的或许就被他的表演给蒙蔽了。但黄滔涣是怎么样的人?哪里会为他这番话给打动?瞧着对方的样子,黄滔涣笑眯眯地看着他却不说话,让崔锡恒尴尬万分。
    “当日发生了什么,本官不想听,也不想追究谁的责任。”崔锡恒听到这话心中一喜,可还没等他高兴只听的黄滔涣继续道:“无论老论少论,本官丝毫不关心,但如今朝鲜局势到了如此,尔等有想过如何收场么?至于本官府邸遭袭,部下伤亡,这又意味着什么?想来崔大人也心知肚明,难道以为把责任推给少论一派尔等就能高枕无忧?”
    “黄大人……。”
    微微摆手,黄滔涣继续道:“崔大人在朝鲜朝中也是人物,何况当年崔大人是去过大明的,我天朝天子是如何人,想来崔大人清楚的很。此外,眼下之变虽是出于意外,但崔大人是个明白人,应该知道真正的起因是什么,难道这还需本官来为崔大人解惑?”
    黄滔涣的话让崔锡恒哑口无言,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正如对方说的那样,如今事闹到现在已经不是简单可以收拾的了。
    最初,这事件的起因是因为老论派首领金春泽的死,从而导致老论派群情愤怒,开始对少论派进行报复。
    可事后仔细想想,这金春泽的死真是少论派干的么?显然这里面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假如这件事真是少论派干的,那么为何在金春泽死后少论派不提前发动,从而把老论派一举歼灭呢?
    反倒是老论派先出了手,对少论派的几位重臣展开了屠杀,也正是因为如此少论派在面临死亡的威胁下不顾一切开始反抗,从而导致朝中两派分别胁持了国主和王世子,各自称为正统,指责对方为判逆,厮杀不休,闹到眼下的地步。
    打到现在,双方可以说已筋疲力尽,无论是老论还是少论,这两派可以说是旗鼓相当,谁都暂时灭不了谁,谁也奈何不了谁。到这时候,一开始被愤怒冲昏头脑的两派主要人物也渐渐冷静了下来,开始察觉到当时出事的问题了。
    虽然暂时还未查明真相,可再打下去对于两派没有丝毫好处。而且更要命的是大明驻朝鲜大臣就在汉城内,而且其官邸差一点儿就被乱战的士兵给攻破,如果不是两派即时醒悟并且制止的话,也许黄滔涣早就死在乱军中了。
    黄滔涣不是普通人,这可是大明的重臣,堂堂驻朝鲜大臣二品大员。一旦黄滔涣死在汉城,大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可想而知,这也是两派之后约束部下把此地划为禁区,并且分别派人来求见黄滔涣的原因。
    崔锡恒张了张嘴,好不容易开口道:“黄大人,朝鲜一向尊大明为主,如今的情况也是我朝鲜君臣所不想看见的,事到如此,还请大人给朝鲜指一条明路,下官感激不尽!”
    说着,崔锡恒以大礼向黄滔涣行礼,可谁想黄滔涣坐在那边纹丝不动,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黄大人!”崔锡恒悲切道:“我朝向来对大明忠心耿耿啊!今日下官前来别无他意只是……。”
    不等崔锡恒把话说完,黄滔涣就摆了摆手:“如今朝鲜如何,想来你心中比本官更为清楚。先不说你一人能否决朝鲜一国之事,就算是朝鲜国主也尚且无法做主。如此这些话,你让本官又如何相信?况且,此乱由何而出,想来尔等如今也明白过来了,这事能做得,但如何了解却是难上加难,除非……。”
    “除非什么?”
    见崔锡恒急切的样子,黄滔涣笑笑:“你两派中人自谢于国事,如何?”
    这句话如雷霆霹雳,震得崔锡恒目瞪口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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